年的冬末,一场连续两天的大雪,把整个皓月行省一片雪白。
而从北方刮过来的狂风夹带着雪沙,让这一片区域的温度,都下降至了几百年来的最低点。
不止是河流,就连浮游车的轨道和那些高速公路,也被完全的封冻住。
就在这千家万户,都齐齐躲在家中想方设法的取暖的时刻。
张成却把自己的身体,深深的埋在了深可及膝的雪层里。
如此恶劣的天气,即便是修真者也会感到不舒服。
一般而言,往常这种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中阶修真者,多半会呆在有恒温阵法防护,四季如春的门派据点内玩耍或者修行。
可是今年他却不得不呆在这个鬼地方,而且看起来,还要继续在这里呆上很久。
事实上不止是他。
就在相隔他不远处的地方,至少还有九名以上的凝液期修真者,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当中。
和张成一样,都以一种极为巧妙的道法,来掩饰着自己的气息和身上的元气波动。
他们现在的所在,是一片无人的田野,地面的泥土已经凝栋,上面的雪层厚厚的。
事实上,除了偶尔蹦蹦跳跳跑过的兔子外,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生物了。
看起来和皓月平原的其他区域。
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就在这样一处地方,他们已经整整在此潜伏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期间互相之间未曾说过话,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弹。
只是因为这里,是呈州府和真州府的交界处,而且还是呈州府境内的某个小山谷,到真州城去的必经之路。
时光渐渐流逝,随着黑暗的降临,夹杂着冰豆和雪沙的狂风,也越来越大。
张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之色。
尽管不语不动等待了两天,而预料中地敌人。
至今都还不见踪影。
但是他的精神,却依旧是处在亢奋的状态。
因为让他们在这里埋伏的这个命令,是那个人下达的。
虽然一直以来,发号施令的,都是目前正式开始执掌皓月分堂的罗翼。
但只要是皓月行省的天阙门人,心里都都知道,现在天阙门在皓月行省的实际主事者和决策者,是那位身为修真界五方雏龙之一地紫发少年,而非是被称为天阙门自十代掌教以下。
修行速度最快的罗翼。
而在这数十天来,那人的命令,就像最精准的机械般,从未出过错误。
张成深信,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事实上,他周围的同伴们,也莫不如此。
刚用真气暖了暖身体。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
二十几道影子从中划出。
他们穿着黑色的服饰,身周有幻术地遮盖。
几乎与黑夜和风雪融为一体。
在地面奔行时,弹跳的高度地也是压得极低,不惧远处的人会发现。
如果不是实力强过他们,或者擅长幻术地修真者的话。
很难发觉他们的存在。
终于来了么?张成微微一笑,这些人的行踪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身上时时刻刻都加持着锐目术地他。
虽然现在在他眼中所看到的,只是一些空气的异常流动。
以及那飘落雪片。
所反射出的不正常地微光。
不过,这一切,已经足够了!整整两天时间的等候,猎物终于落网。
级符法!石龙就在其中一个影子,掠过张成的上空处时。
地面忽而拔起了一座小山,而‘山’顶处,有如一张正在张开的巨嘴般,将空中的那人,猛的咬住,而后迅速的沉入地面。
张成没有再理他,石龙吞的作用,绝并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就在把那人拉入地面的一瞬间,数十道从四面八方刺出的石枪,就会咀嚼着,将那人凿成碎片。
为了隐蔽行踪,那人的护体真气本就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也无什么会引起元力反应的防御类法术存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人已经断无生理!现在张成要做的,是应付另一名来自公冶家的弟子。
虽然是以有心算无心,不过天阙门在人数上毕竟巨于劣势。
不过好在第一轮的袭击,大部分都已成功,让他们当中的一些修为较弱者,不用去应付复数以上的敌人。
现在站在张成眼前的,就是一个凝液初期的高手。
容颜大概六十岁许,已经进入生命的末期,这样的年纪,其修为大约也开始衰退了。
算起来,是这二十几人当中最弱的一个。
张成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反而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双眼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这位,来自公冶家的老者。
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张成年轻力状,体内和道力方面,肯定要胜过对方,胜算应该很大才对。
然而恰恰的是,正因为感觉到这老人的难缠,他的那些同门们才会因为信任,而把这人交给他来对付。
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突然而来的袭击,而有所惊慌,那双有些浮肿的眼中,也始终保持着冷静。
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危险的。
漫长的年龄,让他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风中残烛般的寿命,也让他们对死亡没有多少恐惧。
老而弥辣,再家上悍不畏,这样的人,单是想象,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张成知道,如果是单对单的绝斗厮杀。
能够活下来的那个人,绝不会是他。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只要缠住这老人,阻止对方结阵。
阻止对方突破他的防线即可。
老者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的情势。
望着自家的子弟,虽说都是占着优势,却也陷入各自为战的状况,他们的神经,都已经被近半同伴的死,刺激的失去冷静。
其中甚至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现在,正处在何等危险的境地收回视线,老者皱了皱眉头后,脚下忽动,化成一连串的疾影,向张成的所在处奔来。
待得张成的眼睛,堪堪适应过来。
老者的速度,却又是一变、手中所持的长剑。
携卷紫光电流,向他的腰际砍来。
体术型强者吗?张成地瞳孔一缩。
连续两次的变速,速度也超过了普通的凝液期不止一筹,显然是有着相当的身体素质,才能在高速狂奔中,支撑下来。
土系,石杵术!大腿般粗细的石质圆柱,从地面刺出,非是攻向那老者。
而是出自张成的脚下。
尽管已经在张成的勉力控制下,降低了窜出的速度。
然而那巨大的冲力,还是让他地身形,如炮弹般冲向了天际。
转瞬间就拉开了和老者的距离。
就在老者微微一怔的刹那,十道闪烁着寒芒的飞镖,从半空中的张成袖中刺出,流星般坠下。
冷哼一声。
老者已经离开了原地。
站在数十米开外,手中抽出了一张道符。
而就在道符化为粉的同时,身后的爆炸声也在此刻响起。
气流携卷着地。
高达数米的雪浪刚刚扑至老者地身后,就在道力的作用下,忽然凝结,而后化作一点点地冰菱。
如子弹般向上空疾射。
冰菱术吗?半空中的张成皱了皱眉,忍着肉痛,也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道符。
级符法!风龙烈风从身周刮起,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锥形龙卷。
漫天的冰菱。
刚刚进入,就失去了冲力,最后干脆被飓风裹带。
与此同时,张成地动作也未停歇,以身体带动的锥形风卷,直直向地面上的老者撞去。
劲可刮骨的风力中,夹杂着那细碎而又坚硬地冰菱,不但相当于两个道法的结合,威力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其杀伤力,几乎可以比拟一些攻击力较差的A级道法了。
那老者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上,竟然有着这样的道符。
微一诧异后,猛然用手一拍脚下的土地,几面只有半侧的圆拱形石壁,从地面升起,恰恰挡在他的身前,锥形风卷尖部和石壁相撞,只是瞬息间就摧枯拉朽般,将这几个石质屏障撞击撕扯得粉碎。
而后又势如破竹般的钻入地面,击破冻土。
制造了足足有十米深的深坑后,这才停下。
灰尘散尽之时,坑中却没有那老者的身影。
对方早已经用土遁术,逃出几十米之外了。
这几下交手,不过数息,而再次对峙时,老者看向张成的眼中,已经有了些忌惮。
这位貌不出众的青年,修为在同龄人中只能算重伤,但在道法应用上的天赋,确实是让人惊讶。
麻烦的家伙,正常的情况下,要想彻底解决他,只怕要花上十几分钟,可是再拖下去的话——用担忧的眼神望了望张成的身后,老者猛的跺了跺脚,借力弹起,负手贴着地面滑行而来。
比之先前还要凌厉三分的气势,张成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想要拼命了吗!张成嘴角弯起了一丝冷笑,心中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向身上加持了几个防御类道法,现在的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尚未接近,老者负在身后的双手,突然向两旁一张,左右手的手指间,各夹着一张正在碎裂中的道符。
张成只听得“蓬”的一声炸响,周边百米的空间,就骤然被黑色的浓雾笼罩。
具有幻术作用的黑色雾气,不断干扰着他的灵觉。
那夹杂在雾中的暗属性粒子,也吸收了里面的一切光线。
而那老者,已经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对方已经在他的五感和灵觉中彻底消失!流着冷汗,张成将自己的灵识张至最大。
双目此时无法使用,就把听觉,触觉和嗅觉全部动用起来。
不放过一点风声,也不漏过那怕丝毫的气味。
这时间,正是最危险的状况,分毫都大意不得。
可以想象,他的精神,只要有一丝松懈,那隐匿在暗中的敌人,可能就会把剑刺入他喉咙。
忽然,张成的心中一动,感觉有道人影向左方潜去。
速度不是很快,却能很好的瞒过他人的五感和灵识。
若不是对方不小心,而张成的听觉,又恰巧听到那么一点声音,险些就无法察觉。
他这是想干什么?张成心中一阵疑惑,但很快就脸色一变。
不好!他是想暂时把我撇下!这个想法掠过脑海的同时,张成的身影,也向那个人影追过去。
可以想见,一旦对方联手另一个公冶家弟子,解决了他在旁边不处战斗的同门,那么人手本就居于劣势的天阙门,必将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崩溃。
然而刚到半途,张成就惊讶的发现,他追逐的那道人影,化散成元力消散之空中。
而一道携带着凌厉锐风的剑影,却突然从本该无人的前方刺出,奔袭的方向,正是他的心脏所在。
原来是傀儡分身!果然好算计!我现在~~要死了吗!这一刻,张成的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等待到想象中的疼痛。
相反的是,那剑势不知为什么,忽然一滞。
而恰在这时,一个身影破空而来,不但驱散了周围浓雾,右手铁拳,也轰击在那老者的头上。
当张成睁开双眼,就只见刚才和他战斗的老者,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他还发现在那尸体的脚下,一道将死者的双腿缠得死死的青藤,正舒张着身躯,一寸寸的缩入地底。
而在他的旁边,一具比他高了足足三个头的金属傀儡,正魁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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