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很快就到了, 宜娶嫁的好日子。
镇北侯府送了穆家十里长街的聘礼,阎秉霖坐在世子兄长准备的白马上,英俊潇洒, 惹得穆筱筱的丫鬟们还有她的小姐妹不停地和坐在床榻上的穆筱筱说着溢美之词。
“阎二公子真的是很英俊,听闻曾经有过通房丫鬟,那两个丫鬟都已经遣散了。”
“这聘礼也是满京都独一份的, 大约都可以娶公主了,外面的人都羡慕着呢。”
“都说盼着筱筱入门,毕竟未来的世子妃着实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听闻现在知道后悔了,在家天天绣嫁衣, 现在绣嫁衣有什么?还不如一开始不要得罪镇北侯世子。”
“要说镇北侯世子, 其实……这聘礼也有世子出力吧。”
最后一句话很轻, 很快被人带了过去, 但是这一句很轻的话惹得穆筱筱心中轻颤不已,她注定是要辜负阎世子的。
穆筱筱的心一直很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好像嫁人不是什么好事一样。
可是周围的所有人都告诉她嫁人是好事, 阎二公子英俊潇洒,阎二公子对她痴情表示用不纳妾,阎二公子才华横溢做的催妆诗很好。
怀着忐忑的心,穆筱筱上了花轿。
等到手中握着苹果下花轿的时候, 穆筱筱一个踉跄, 及时被阎秉霖握住了手, 惹得旁边的人是善意哄笑。
而一阵风吹过, 穆筱筱的盖头被掀开,她掀起长睫, 看到了阎凌照的脸。
阎凌照平时不爱出现在这种满是熟人的场合,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是目光在触及到穆筱筱的时候,却有一丝丝的暖意。
纵然他自己过得不好,也愿意让他的心上人过得好。
阎凌照的双手对着穆筱筱拱了拱,而穆筱筱的盖头重新被阎秉霖珍惜万分地盖好了。
她和阎秉霖在喜堂里三拜以后,她成了阎二公子的妻子。
穆筱筱本来是想要告诉新婚丈夫晚一些圆房的,但是阎秉霖笑着说道:“这新婚的帕子会被人检查的,若是没有落红,对你不好,以后你在侯府的日子会不好过,我不想听到那些下人对你嚼舌头。你已经嫁给了我,是我的妻子,别怕,只是今晚上罢了,倘若是你之后不愿意,我可以不碰你。”
穆筱筱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她还是想要未来的日子过得好的。
等到在新婚两位合为一体的时候,穆筱筱的眼角是止不住的泪水,她想到了祖父的话,又想到了温云沭的话,最后她抓住了阎秉霖的肩膀,像是祈求说道:“你会对我好的。”
阎秉霖说道:“这是自然。”他好不容易把她从兄长的手中抢过来,自然会对她好。
阎秉霖摸了摸穆筱筱,“你若是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要过来。”
穆筱筱想到了温云沭头上的发簪,立即点头,“我确实有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一次我不打算给那个温云沭钱了。”
“好。”阎秉霖说道,“有什么东西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就算是想要她的眼睛都可以。”
他甚至可以亲手挖出那人的眼睛,反正阎秉霖觉得,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在意那个女人。
穆筱筱以为丈夫在说笑,失笑着说道:“我要她的眼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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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筱筱嫁了人以后,新婚给公公、世子奉茶,去见镇北侯府的相关亲属。
在这一日,穆筱筱知道了一个消息。
迁山县有一个玉衡道长的存在,那位玉衡道长可以飞天遁地,赐下了灵药,让拐卖村的一百多人招认自己的罪行。
亲戚甲:“听说三司的长官都过去了,他们见到了一份份地罪行招认书,说是还走访了在上面落下掌印的百姓,确定并没有一起冤案错案,这斩首的罪可以判定下来,不过三司的长官都想找到这个玉衡道长,毕竟圣上下了这样的指令,谁不想要这种泼天的富贵啊。”
亲戚乙:“这个迁山县的县令自己都说是什么都不知道,玉衡道长那种仙人也不认识,仙人就取了放在屋顶的东西就走了,根本见不到面。”
亲戚丙:“这个迁山县的县令被升了官,现在吏部又派了人在迁山县做县令,就是想等到下一次接洽这位玉衡道长,说起来,这个迁山县的温县令赴任时间不长,但是着实做的不错,听闻当地的百姓要给他送万民伞。”
穆筱筱本来是静静听着的,这个温县令让她心中一颤。
穆筱筱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个温县令是什么来头?你们知道长青侯府寄住下的温家人吗?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阎凌照先前在听到温县令三个字的时候,也是心生波澜,还特地让人去了一趟迁山县把那位“温子郗”的容貌画了下来。
阎凌照此时对着下人抬手,把那副画像拿了过来,“我让人查了温县令的消息,那位县令的容貌与长青侯府温家人毫无干系,身世也是如此。”
阎秉霖笑着说道:“哥哥还真是关心嫂嫂,下个月月末,哥哥也要娶新妇入门了。”
阎凌照出现了厌烦之色,“今天大好的日子,勿要提她。”
话题又转回到了迁山县出现的那位玉衡道长身上,红莲道长从未展露如同玉衡道长这般的本事,这样来看,玉衡道长的本事是在红莲道长之上的,若是谁能够找到玉衡道长,谁就可以如同阎凌照一样,拥有泼天的富贵。
阎凌照那次找到红莲道长也是运气,是红莲道长自己送上门的,这次对找玉衡道长,他兴趣缺缺,他只是想着温云沭,这个名字成了他心底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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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几人口中的玉衡道长自然是不在京都里的,她正在浩瀚的金运江边。
连绵不绝的夏雨已经落了足有三天三夜,李知府率领众民夫在加固堤坝,而不妙的是堤坝上出现了点点漩涡,这是堤坝内部已经垮塌的表现。
李知府连忙让民众离开,他却坚守在最后一刻,好确保所有人都顺利离开。
浑浊的江水重重击打在堤坝上,把才堵住的口子露出了一个绝堤口,而李知府所站在的位置已经瞬间垮塌。
李知府被卷入到了浑浊的江水之中,眼见着那里就要决堤,就在这个时候,虹光一闪,有人御剑而飞,刷刷把洪水之中的李知府捞了起来,同时决堤之处也被她用术法加固。
温云沭捏碎灵石,借用灵石里的土属性,使用出地盾术,原本已经松散的土壤夯实起来,从缺口方向扩散开,形成了宛若堡垒一样土墙。
温云沭把呛了水的李知府胸膛一点,他吐出了腹腔之中的水。
李知府睁开眼,便见着那位温云沭要离去,而他身边的民众已经跪了一地,“女菩萨啊。”
李知府连忙说道:“还请神仙赴下游,那汶韵县比我们这里的地势更低,修筑的堤坝高度也不够。”
李知府的声音沙哑,他懊恼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却听到温云沭开口说道:“我自下游而来,将往上游而去。”
足下剑光一闪,她御剑飞行又往上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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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沭还记得红莲道长死前所说之话,在知道了江南一带开始下雨,她便从下游开始巡视堤坝。
很久没有河水泛滥,泄洪道不少地方已经安置了村人,温云沭便在他们睡梦之中把他们挪了位置,远离河道。
这些村人醒来之后吓了一跳,等到看到了原本所住的地方被滚滚洪水冲跨,心中后怕地不断冲着原本的居住地磕头。
温云沭在村民磕头的时候,早已经杳然离开。
有的地方河堤破败不堪,偏偏城中又住了数万人口,温云沭便利用灵石之灵气筑堤。
从下游到上游,终于巡视了整个河道,温云沭又为了保险起见,去修了一条大江的河堤。
因为两片纸人安安稳稳地在花芷院里,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属于她的那片纸人在安安稳稳绣嫁衣,就连柳素见着纸人的行为也大为满意,不让其他人过去打搅。
两个纸人足以应付花芷院的一切,加上温云沭也并未进阶到筑基二层,便干脆没有回京都,就在整个大齐境内游历。
温云沭救过落水的孩童,夏日里孩童们在水中嬉戏,偏生遇到了漩涡,挣脱不了漩涡,而温云沭把孩童的父母带过来,把孩童从水中救出后,让顽皮的孩童得到了父母的暴打。
温云沭救过即将跌落山崖的采药人,年近古稀的老者被温云沭捞到了剑上,把悬崖上的红色花朵放入到老者的药篓里。
温云沭还制止过侵犯妇孺的恶行,给他捆上了绳丢在了县衙门口,等到县令将信将疑地询问这位恶人犯了什么罪,吃过了真言丹的人把他的罪行吐露的干干净净。
从南到北,温云沭做了许多的事情,有人追着问她的名讳,她便自称玉衡道人,更多的时候是隐姓埋名,等到人安稳救下,就离开了。
这其中也有一次,温云沭并未得到那人的感谢,而是诅咒,因为温云沭杀了男子的狐妖妻子。
那化身狐妖的女子看了凡间的书本,想要和书生长命百岁,她盗取了官府的库银,购买了豪宅和书生长相厮守,因为身上有妖毒,便定期去找其他人去排毒,害死了不少人,最后却和书生一起过了快活的十几年时光。
当温云沭杀了那狐妖,给书生塞入真言丹,送入到官府的时候,书生一个劲儿地臭骂温云沭多管闲事、不得好死。
倘若是没有温云沭在场,他会拥有美好的生活,而温云沭毁了一切。
当然这期间温云沭会定期去已经升迁为京官的顾如真那里,温云沭在迁山县的上空写下大字,让来寻家属的人把信息交给在京都的顾如真,顾如真会放在屋顶,而温云沭自会通过顾如真去取信笺。
如此一来,辗转过了八月,九月,已经临近了温云沭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