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沭怎么都拿不到景洛白的那块儿玉牌, 反而景洛白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倘若是师妹练出了极品丹药,到时候送我便是, 师兄妹之间本就应该相互照应,这也是师尊希望看到的。”
温云沭点头,语气肯定说道:“好, 师兄等我练出极品丹药,到时候赠与你。”
景洛白浅笑应下。
回到了洞府里,温云沭翻看了景洛白送她的符箓。
里面有各种探查符箓,还有隐藏身形的,因为她现在不会攻击术法, 这里还有不少攻击的符箓。
拿着这一叠符箓, 她对探寻红莲道长的府邸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只要红莲道长没有回来, 她便可以平安地探索对方的府邸,就算是回来了,靠着这些的符箓她也有自保之力。
昨个儿温云沭早早入睡, 因为她大概猜到不会穿越回大齐王朝, 今天夜里,她有预感会穿越回去,所以先在洞府之中修炼。
坐在灵眼上方,那些自从灵眼汩汩冒出的火属性灵气全部涌入到温云沭的体内。
虽然比白日的灵气要少, 但是这里的灵气景洛白已经设过阵法过滤, 反而更加纯粹。
天地之间的灵气归入到了温云沭的体内, 欢快地汇集起来, 一点点冲刷温云沭的经脉,温养她的体魄, 壮大她的丹田。
她的眉眼舒展,衣袍因为灵气的灌输翻飞起来。
约莫快到了天明,温云沭这才停止了修炼。
她要回大齐王朝了,她深深看了一眼洞府里的陈设,希望下次还能够归来。
温云沭只穿着中衣,手指上带着储物戒指,洗漱之后躺在床榻。
·
第二日一早,她尚未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回到了大齐王朝,摸了摸储物戒指,她浅浅而笑。
她利落地起身,从清风宗的各峰长老那里获得了不少资源,导致她不用在大齐王朝里费劲心力去收集各种道书,只需要专心学习储物戒指里的资源就好。
今天只用傍晚的时候再和顾如真碰面,她白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进行学习。
炼丹并不急,因为要去红莲道长的府邸,温云沭打算先学习一些术法作为保底。
火灵根的必修术法是火球术。
空气之中的灵气因为异常稀薄,温云沭耗费了许多的心神,都找不到空气之中的火属性灵气。
练习了足足有上百次,才在指尖点亮了一丢丢火星子。
凝视着这点火星子,温云沭把火星子丢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废纸团上,废纸快速燃烧。
而小桑则是负责清扫灰烬,又在原本的位置上准备了第二个纸团。
第一次成功了以后,温云沭再次点燃了火星子,火星子顺着她的食指和并拢的中指,飘到了纸团上。
温云沭又这样练了有个百次,火星子终于扩大了一点,刚开始只犹如米粒大小,现在终于练到了黄豆大小。
想着书中的形容,一个成功的火球术应该至少是成人的头颅大小,她还需得再努力。
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温云沭打算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再继续练习。
中午选择午睡,这样的话,晚上她可以睡得时间晚一点少一点,晚上不知道会在红莲道长的府邸耽搁多久。
·
柳素见着温云沭又不来吃早饭,干脆也和女儿赌气,不过来找她。
等到午饭的时候,见着女儿没过来吃饭,柳素不由得对着尹嬷嬷说道,“你看看儿女都是债,她赌气不吃饭,还要连累我操心。”
柳素正要起身去找温云沭,忽然接到了消息,妹妹柳洛得了上好的饭菜,要请她过去吃饭。
柳素自然顾不上温云沭了,连忙梳妆打扮,过去长青侯府的主院。
刚踏入到主院,柳素身心便觉得身心都凉快下来,房间里放了许多的冰盆,丫鬟们打着扇,柳洛就这样靠在罗汉榻上没起来。
柳洛见着姐姐来了,对着姐姐说道:“姐姐,劳烦你走过来,我真是热得慌,懒得走。”
柳素走了过去,坐在妹妹的旁边,“这个天气确实热。”
柳洛看着柳素额头上的一点汗水,对着妹妹说道,“自从我胖了以后,实在是经不得热,也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我这里的这么多冰盆。”
“习惯的,习惯的。”柳素忙不迭说道,“平时我在花芷院里讲究的是心静自然凉,我刚刚走过来,身上正热,我
猜中午吃饭也是凉快的,是不是?”
“正是呢。”柳洛拍了拍姐姐的手,低声说道,“我也是怕你上火,等会吃些凉的。这是一种朝国的吃食,叫做冷面,里面还伴了冰块,是不是稀罕得很?”
怕她上火?
柳素的眼皮子重重一跳,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连忙说道,“好妹妹,是什么事情。”
“按道理我是不应该多插嘴的,但是转念一想,云沭也是我的外甥女,她日后过得好,我这个当姨母的也可以沾沾光,她若是过得不好,我少不得也要为了她操心,便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是什么事情?”柳素央求说道,“好妹妹,我自从丧了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一心绣绣花,想着等晟哥儿出息了,云沭是有什么事情?”
“她昨个儿不是出去了吗?她在傍晚上救了镇北侯世子,这本来是好事,但是,云沭的这张嘴实在是有点得罪人,好事有时候也成了坏事,她挑唆镇北侯世子和他弟弟的关系。”
柳素听得眼皮子重重而跳,心脏也落到了最低处,她低声说道:“她怎么敢?这两位兄弟的感情是出了名的好,听闻那位二公子的母亲为了救侯夫人死了,她怎么这般行事?”
柳洛叹息一声说道,“可不是,而且这就算了,阎世子叮嘱她少出门,她竟是直言世子还不是她的丈夫,做不得她的主。”
柳素听到这话,身形剧烈的晃了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她怎么这样?是失心疯了不成?好端端的日子,她非要过成这样?”
柳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柳洛也觉得温云沭只怕是疯了,那完婚的圣旨下来,镇北侯世子不会杀了温云沭,但是镇北侯世子可是温云沭丈夫,让温云沭过得不舒坦还是轻轻松松可以做得到的,难道帝王还会因为温云沭过得不好给她撑腰?
柳洛想到了这里,觉得自己难得生了同情心,“你缓缓和云沭讲里面的利害关系,阎世子是她的丈夫,那就是她的天,她哪儿能这样忤逆对方?”
柳素的眼泪终于到了这里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个道理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了,她过去和我说害怕阎世子,我说了,这一道圣旨可以保她荣华无忧,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和阎世子过日子就好。”
柳洛见着姐姐哭哭啼啼,不由得想到了昔日里的事情来,昔日里柳素嫁给了温鹤,总是笑盈盈的说不出的满足,而自己嫁给了长青侯,那些苦涩只能够生吞咽下去,多少次的夜里她都掉眼泪,而现在终于情形颠倒了。
柳洛见着哭哭啼啼的姐姐,心中升起来一种微妙的愉悦之感。
柳洛说道:“姐姐,起码让云沭这孩子遇到了阎世子别再顶撞了,你知道吗?昨晚上阎世子去花楼喝酒了,他和花娘说了什么,说今后定不要让温云沭的日子好过。让她后悔白日里的大放厥词。”
柳洛其实有一点没告诉柳素,当时阎世子问那个花娘,“你们女子成婚当日最怕什么?”
花娘给阎凌照斟酒,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旁人怕什么,我就知道一件事,我们那里曾经有人去冲喜,当时新郎官毕竟病得起不来了,那女子就和公鸡拜堂,或许是冲喜有用的,那之后女人的丈夫好了起来。只是旁人总是说她的相公是那只公鸡才是,最后就连女子的丈夫也这样说,这样念叨了几年后,孩童唱着歌谣,最终女人受不了跳河死了。”
阎凌照听着这个花娘的故事,不由得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好,我这双腿站不起来也无法拜堂,不如就让那温家姑娘和公鸡拜堂!”
妓·院的花娘一愣,其实她作为那人的邻居,实际上知道内情,这位因为冲喜好了的丈夫实际上是想要再娶妻,他是读书人,后来中了举,觉得不识字的妻子配不上自己,所以生生逼死了那位不识字的妻子罢了。
什么公鸡不公鸡的,只是个由头罢了。
没提公鸡拜堂的事情,柳素都已经接受不了,这会儿是真的要晕倒了,作为一个女人得了丈夫的厌弃,她觉得是天大的事情,她必须得立即和温云沭说。
反而是柳洛示意姐姐别走。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回去教训她有用什么用?你先吃点东西,想一想怎么扭云沭的性子,不然真的嫁给了阎世子,她的日子可不少受。”
柳素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饭,等到离开了主院以后,柳素听闻女儿在睡觉,犹豫了一下,不急着把女儿喊起来,想继续打听一下昨日的事情,她很熟悉妹妹的性格,最后妹妹的表情里有微妙的同情和怜悯,只怕妹妹还有些话没说出口。
尹嬷嬷立即表示她会去打听。
·
在茶楼里,这事已经被传得是风风雨雨,尹嬷嬷根本不用多打听,茶楼里就有人反复在提起这件事。
于是,尹嬷嬷就知道了阎世子听了花娘的话,打算羞辱温云沭,要让她和公鸡拜堂。
茶楼的人评价说道:“那个温姑娘昨个儿硬气得很,不知道抱着公鸡去拜堂的时候会不会哭出来。”
有人大笑着说道:“这不肯定得哭?难怪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本来救了阎世子,两人以后多少有些情谊在内的,非要怼回去,这下等到成亲那一日肯定要傻了眼。”
有人兴致勃勃地算日子:“抱着公鸡拜堂这罕见的事我必须得凑凑热闹!成亲的日子就在百日以后对吧,我是在外行商的,到时候提前把时间给空出来,赶回到京都来凑热闹。”
有人贼眉鼠眼现在就准备逗乐子: “这要和公鸡拜堂,总得选一只威风凛凛的公鸡,我家公鸡可都是响当当的斗鸡,可漂亮得很,下次若是见到了那位温小姐,我一定要问问看,她喜欢哪只公鸡,若是喜欢哪只公鸡,到时候我送过去当贺礼。”
最后这人说出了口以后,惹得茶楼里哄堂大笑,尹嬷嬷站在原处,她手脚冰冷,身后都出了一脊梁骨的冷汗。
正好在这个时候,又有旁人对着斗鸡的人说道,“这公鸡拜堂,肯定是男方选鸡,你若是想要推销你的鸡,不如去把鸡送到阎世子那里。”
那人笑着说道:“让我去找阎世子,我哪儿敢啊,我肯定得只对着温家小姐进行推销。我又不像是温小姐那样头发长见识短,生生惹怒阎世子。”
这话又惹得众人狂笑,有人捶打桌子,场面一片欢快。
尹嬷嬷打听得差不多了,立即回去告诉了柳素。
柳素原本是要急走两步,很快神色就变得越发冰冷,她不再往前走,而是往后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尹嬷嬷有些着急了,“夫人,你不应该去找小姐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柳素的声音冷淡,“她任性得要命,这些道理我没和她说过吗?我说过的!在圣旨下来的那天,我就告诉她了,以后要经营好和阎世子的小日子,她就是这般做的。昨天她要出去,我想拦着,尹嬷嬷你说什么,你说别阻拦她散心。”
尹嬷嬷错愕,柳素这是怪罪上了自己?可是当时温云沭的情绪真的不对,这替嫁的圣旨是柳素亲手请的,总得让温云沭发泄一番。
尹嬷嬷的嘴巴张张合合,她眼神迷茫开口:“我……”
柳素把手压在了尹嬷嬷的身上,“嬷嬷,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疼爱云沭,你当年的孩子丢了,是把云沭当做亲生女儿来看的,只是云沭这孩子实在是让人失望,在我心里,她无可救药,没有任何挽救的必要!”
柳素的表情变得坚硬冷酷起来,“圣旨已经下来,我送红莲道长道书有功,可以保住她的一条性命,也就足够了,她要折腾就随意她折腾吧,她今后若是发达了,我和晟哥儿绝对不去沾她的光!她若是落魄了,也别指望我还有她弟弟替她出头。”
柳素说完了以后,轰隆隆的闷雷声响起来,这雷声仿佛就在头顶上响起。
两人皆是被这个白日惊雷吓了一跳,今日里的太阳好,院子里头还晒了被子,连忙去看。
这一声闷雷以后,抬眼去看天空并无一丝黑云。
不再去管这个莫名的雷声,尹嬷嬷轻声说道:“夫人……”
“我心意已决!”柳素说道:“不必约束这孽障,她愿意出去就出去,愿意吃饭便吃饭,她干什么都行,只是一点,她必须得在三个月以后出嫁,在那一日她踏出了花芷院大门之后,我会彻底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柳素说的决绝,而随着她决绝的话落地,又有闷雷声响起,而柳素的心中有一个明悟,她刚刚的誓言成真了。
柳素因为这个奇异的变化,有些不安,这样和温云沭斩断亲情到底合适不合适。
不过随即想到了温云沭在三个月后都要丢脸到和公鸡拜堂了,她觉得是合适的。
这样被夫家厌弃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
至于说尹嬷嬷,见着柳素的模样,替温云沭有些难过。她又跑去找温云沭,这会儿温云沭已经起来了。
尹嬷嬷入内,嗅到了空气之中燃烧纸张的味道,而且房间里的温度要高得多,尹嬷嬷上前,“小姐。”
“尹嬷嬷请坐。”温云沭让尹嬷嬷坐下,给她斟茶倒水,“是有什么事情吗?”
尹嬷嬷惴惴不安地说道:“小姐,你昨个儿出门,招惹了阎世子,他昨晚上在花楼里喝酒,和人放言,要让你和公鸡拜堂。”
花楼?
果然是肮脏不过的男人,就算是双腿瘸了,都还要寻花问柳。
温云沭的眼中流露出嫌弃,“我知道了。”
尹嬷嬷不曾想温云沭居然是这个反应,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你着实不应该惹阎世子生气,这不是让你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嬷嬷不必担心,我的日子过得会比谁都好。”
前面有柳素模样决绝,如今又有温云沭油盐不进,尹嬷嬷忍不住落了泪。
“小姐,你知道我孩子没了一个,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我实在不愿你这般自暴自弃,圣旨没办法违抗,我只愿你出了这一段时间的恶气,好生生和阎世子过日子。”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了温云沭的手背上,温云沭想到了尹嬷嬷小时候对自己的温情,还有现在对自己的关切。
入了仙途,注定是要修长生之道,要和过去的尘缘结算因果。
刚刚的雷霆让她知道,生母柳素已经主动和她结算了因果,她平安嫁给阎凌照世子,就等于偿还了柳素的骨血恩情。
那么现在她应该偿还尹嬷嬷的抚育之恩。
温云沭用手捻着这一滴泪,开口说道:“嬷嬷,你的那个女儿,你可有她的物品?”
尹嬷嬷一怔,不知道温云沭为什么会此说法。
“若是有东西,请把东西给我,我来看看能不能替嬷嬷寻到你的女儿。”
尹嬷嬷的孩子是在中秋节那一天丢掉的,当时她的丈夫抱着孩子赏花灯,因为肚子疼,就让糖葫芦小贩照看孩子,谁知道如厕结束以后,这小贩不见踪影,那一天的花灯节丢了不少孩子,报了官以后,官老爷猜测那糖葫芦小贩恐怕就是人贩子。
亲手把孩子交给了人贩子,尹嬷嬷的丈夫大受打击,一场风寒后就去了,尹嬷嬷没有了丈夫,就重新回到了柳素身边。
尹嬷嬷因为温云沭的话,勾起了伤心事,止不住地抽泣。
外面扫地的丫鬟听到了尹嬷嬷的哭声,不由得也是眼眶发酸,换了一个地方扫地。
尹嬷嬷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绣囊,绣囊里摸出来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枯萎草编,“这是云云当时编好送给我的。”
因为哭泣,尹嬷嬷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而温云沭说道:“尹嬷嬷,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温云沭取了一根尹嬷嬷的头发,和枯萎的草编放在一起。
温云沭对着小桑点头,示意让小桑在这里守着尹嬷嬷。
至于温云沭自己,她则是绕过了屏风,打开《术法大全》,现学血脉追踪这一术法。
因为担心空气之中的灵气不足,温云沭直接捏碎了一枚下品灵石。
揉了尹嬷嬷的头发在内,以灵气做指引,那草编开始滴溜溜地打转,枯萎的草结最后在温云沭的手心里指向了一个方向。
温云沭的手收紧,握住了这个草编,感觉到了指出来的方向就在京都外约莫是百里的方向。
她只需要跟着草编的指引就可以找到那个叫做云云的女孩子。
温云沭拿着这个草编出来,又从储物手环里抽出了一张符箓,走向了尹嬷嬷。
尹嬷嬷见着温云沭出来,擦了擦眼泪,狼狈地说道:“让小姐见笑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小姐今后也不要同我讲云云,她的事情我不敢去想,不愿意多想。”
她的这个孩子生得雨雪可爱,笑起来两点梨涡,算一算年龄,这孩子如今是十六岁,尹嬷嬷根本就不敢去想孩子的命运。
温云沭说道:“尹嬷嬷,你想找到她吗?如果你想要找到她,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替你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