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又到了十一月份。
一十四号那天，方南栀来公司后在桌上看到了好几个苹果, 路过行政小姐姐看到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小声八卦说：“有一个是公司发的, 今天平安夜嘛。不过其他的都是同事给你的, 这个特夸张的是林工放的，我看到了。”
前段日子，方南栀有男朋友的事在公司里传开了，但可能是时间过去了, 大家也都没有看到过方南栀的男友真的出现，久而久之, 有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方南栀看了看苹果，跟行政小姐姐说了声谢谢。
没过一会后, 同事们纷纷来上班了。
蒋帆走了过来，通知这边的项目组成员：“各位，来会议室。”
大家拿起笔记本起身了，蒋帆转身前, 不经意间瞥到了方南栀的桌上, 别人桌上都有一个苹果, 而她堆了一堆。
方南栀注意到他的视线，摸了摸鼻子：“蒋老师, 要吃苹果吗？”
蒋帆：“……不了。”
“好的。”
开完会后, 方南栀又在工位上忙了一个多小时, 午饭时间，蒋帆叫了外卖，项目组几个人一起在会议室里吃饭。
方南栀在这待了这段日子, 跟组里的人关系都很熟稔了，吃饭的时候，大家也会聊私下的一些事。
原本今天是在说明天圣诞节有什么活动的，聊着聊着，突然又扯到了方南栀身上。
“南栀，你圣诞节要干什么？要不要跟男朋友约会去呀。”同项目组的一个女同事问道。
方南栀玩笑说：“我男朋友在大洋彼岸呢，我飞过去呀？要是蒋老师给我带薪休假，那我可以去一下。”
蒋帆顿了顿，说：“你想得倒挺美，我还想放假。”
方南栀嘿嘿一笑：“所以我也就是想想啦……”
陈姐道：“你们两小年轻真可怜啊，见都见不到。”
“是啊是啊，我说南栀，你男朋友何方神圣啊，让你这么优秀漂亮的小姑娘乖乖等着，过个节都没人陪。”
陈姐：“这我也好奇。”
方南栀道：“他还要上课的，平时很忙。再说，就是一个圣诞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
“啧，要是我啊，我是不放心把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放国内的，你看看追你的，要排到明珠塔去了吧。”
方南栀：“陈姐，夸张了啊……”
“哪是夸张，你男朋友就是心太大了。”
十一月份明海市的晚上格外冷，方南栀加了会班，打算回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了蒋帆。
“这么晚还没回去？”蒋帆皱眉。
方南栀道：“今天的数据重新对了一遍，加了会班。”
做他们这行的，忙是常态，但他很少见到实习生跟方南栀一样认真勤快，且有天赋的，虽然才大四，但她的能力一点不比正式入行几年的人差。
蒋帆对这样的人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对方南栀的关注也很多。后来关注着关注着，难免有了点别的心思。
但这种心思在得知她已经有男朋友之后被自己强行塞回去了。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蒋帆停顿了下，又道，“顺路。”
方南栀说：“不用了蒋老师，我跟我室友约好地铁见，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
方南栀走了出去，回头道：“蒋老师再见。”
蒋帆默了默：“嗯，再见。”
电梯关上，往负一层去。
方南栀把帽子戴了起来，走出去坐地铁。
回程的路上其实只有她一个人，方南栀看了看时间，给李屹舟发了个消息：【我下班啦，你在干嘛？】
李屹舟没有回复，方南栀也没在意，两人隔着时差，准时回复这件事要看缘分。
回到寝室后，方南栀也没收到李屹舟的消息，她想着他大概是在忙，便管自己先睡觉了。
一直到第一天上班了还没收到他的回信，方南栀才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以往会迟回复，但绝不会不回复，也不会很长时间不回复。
方南栀有些担心，开始给他打电话，然而一个早上打了好多个也不见他接，她又转而给他的室友发消息，其中一个室友联系方式她是有的，李屹舟之前给她的。
他室友倒是给她回复了，说李屹舟在工具间那边，不过在忙什么他不太清楚。
方南栀稍许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忙得消息都回不了了……真没事吗？
“南栀，一起出去吃饭啊，今天圣诞节，咱们得吃点好的！”午饭时间，同事过来叫她一块吃饭。
方南栀：“你们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啊？”
方南栀勉强笑了下：“没事，我就是不太想吃饭，我……”
叮叮——
突然，手机响了。
方南栀看了眼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时，心口一紧，立刻拿了起来：“喂？”
李屹舟的声音出现在了手机那头：“在干什么？”
方南栀有些急了：“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去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李屹舟顿了顿：“你……给我室友发消息了吗？他没有告诉你我没事吗。”
“说了呀……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本来只是想着，给你个惊喜的。”
“惊喜？什么……”
“你到向业门口来。”李屹舟浅声道，“我在这等你。”
方南栀呆住了，僵站了四、五秒钟后，猛得起身，转头就往楼梯方向跑去。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诶？怎么了？”
“南栀，去不去吃饭呀？！”
“看她那么着急，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方南栀从电梯出来后，朝门口狂奔，快到门口的时候，大概是那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太浓烈了，她反而缓下来了脚步。
他在美国呢，他们距离这么远，他平时又那么忙，应该不可能回来的，会不会是她听错了？
方南栀咽了咽嗓子，心脏砰砰狂跳。
然而随着她走出向业，不远处的人也印入眼帘时，心中的疑惑被彻底抹去，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今天明明是阴天，灰蒙蒙的，然而他站在那里却像会发光一样，连周围都跟着明亮了起来。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穿着米色的羊绒大衣，身型颀长，眉目清隽，手上还拿着一束她很喜欢的碎冰蓝。
欣喜在心底爆发，并迅速蔓延。在他轻歪着头朝她笑的时候，方南栀总算耐不住了，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扑到了他身上。
温热好闻的味道，如此熟悉。
“你怎么回来了！”
李屹舟揽着她，在她耳侧轻吻了一下：“想你了。”
耳根顿时烧了起来，她抬眸看他：“可是，是可以回来吗。”
“圣诞放假，其他事也提早弄完了，放心，可以回来。”
方南栀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也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不就不是惊喜了？”
方南栀：“我才不管是不是惊喜，你回来了就行了。”
李屹舟笑了下，低眸看着怀里的女友，俯身想亲，但这时，余光中看到向业门口走出来了一波人，他停住了动作。
此时方南栀还抱着他没放，脸上的笑意满得不像话。
刚从大门口出来的一群同事都惊呆了，愣愣看着不远处相拥的年轻男女。
“我去，南栀？！”
“那是她男朋友吗？不是说在美国。”
“看样子是搞突袭了……老天，这男生帅的啊！我说南栀怎么一眼不看别人，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他妈也不看别人啊！！”
“还是年轻人会，大老远赶回来陪女友过圣诞呢，甜到了甜到了。”
……
几个同事说话声不低，方南栀听到了声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堆同事站在那，顿时反应过来，松开了搂着李屹舟的手。
“嗨，南栀，男朋友啊？”陈姐打招呼。
方南栀点了点头，拉着李屹舟走了过去，给大家介绍：“对，他是我男朋友，李屹舟。”
而后又给李屹舟介绍她的这些同事，李屹舟一一回应，问候。
介绍到蒋帆时，李屹舟微微一顿，看了过去：“你好蒋工。”
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边上一堆同事看得目不转睛。
蒋帆却在他的笑容里停顿了下，而后才伸出手跟他握住：“你好。”
简单寒暄过后，有人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陈姐道：“没眼力见了啊，人家刚回来，肯定单独一起，干嘛一起吃。南栀，你们两吃去，不用管我们。”
方南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陈姐。”
“去吧去吧～”
两人跟同事们先告了别，牵着手往外走去。
陈姐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慨：“这画面，真可以啊……”
蒋帆目光收回，淡淡道：“走吧，吃饭。”
“好，咱们走吧～”
方南栀下午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得把班上完，李屹舟让她去上班，他自己找个地方待一会，等她下班。
方南栀有点愧疚，可是也没办法放下公司的事不管：“那你会不会很无聊呀。”
“你别担心我，管自己就行。”
方南栀，“那我今天加快速度，尽量早下班。”
“没关系，要是真愧疚的话……”李屹舟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晚上回去补偿我。”
两人还在餐厅里，别的桌上还有人。
方南栀脸颊红扑扑的，抿着唇哦了声。
李屹舟眉梢轻挑，没想到想来内敛的她这会还能直接回应他，浅声道：“这么乖啊。”
方南栀扬唇轻笑，趁没人看到，侧过头亲了他一口，嘟囔了一句。
李屹舟没听清，“你说什么？”
方南栀红着脸：“我说……谁让我也想你。”
李屹舟眼底的笑意更满了，恨不得马上就带她回家去。
方南栀说完后则又害羞了，道：“好了你别一直看我，点个饮料吧……”
李屹舟：“行，你点。”
方南栀瞥了他一眼，他还在看着她。她忍不住笑，伸手把他的头挪了个方向：“你点，看菜单！”
李屹舟抓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好，知道了。”
——
下午上班时间，方南栀和李屹舟一同回到了向业。
李屹舟送她进的门，方南栀道：“你在哪等我？”
李屹舟刚想说边上有个咖啡店，突然有人叫他：“屹舟？”
李屹舟和方南栀同时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方南栀愣了下，赶紧跟人问好：“傅工。”
来人是他们公司的创始人傅前明，方南栀特崇拜他，之前进明向，很大原因也是这是偶像创立的公司。
李屹舟和他是……认识的吗？
李屹舟看到来人倒不是很意外，“傅叔。”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前明看到他很是惊喜，“上次见面后也一两年没见了吧，我记得你说过要出国进修的，怎么，没去？”
“去了，这次是有事回来一趟。”
“这样……”傅前明看看他，又看看他边上的方南栀，他记得这个小姑娘，之前蒋帆还在他面前夸过她，“你们认识？”
李屹舟道：“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原来你女朋友在我这啊。”傅前明笑道，“我知道你，小姑娘，蒋帆说你是今年最优秀的实习生，前途无量。”
方南栀连忙道：“蒋老师过奖了。”
“没有，你确实不错，我看过你作品集。”
被前辈夸张，方南栀自然是很高兴的，三人站在那闲聊了一会。
后来，傅前明说许久未见，没让李屹舟走，带着他去了办公室。
方南栀回到座位上后，陈姐凑过来道：“你男朋友什么人，跟傅工这么熟？”
方南栀：“我不太清楚……可能就是之前认识。”
“啊……”
陈姐也是八卦，在方南栀这问不到什么，就在几个同事小群里聊着。
【咱公司的男同事这下是彻底死心了，看南栀这男友的外型配置，秒杀全场啊】
【不过他小小年纪怎么跟傅工这么熟的？我刚看见傅工带他进办公室，很热情呢】
【富一代？家里长辈认识的吧】
【有了有了！我打听到了，老钱说这男生前两年来过咱公司！当时也是傅工亲自接待的，好像说想让他加入，但他那会拒绝了】
【这么牛？前两年他还是个大学生吧？】
【是个大学生，但人那叫顶尖高材生，他当时做过几个项目尤其出色，好多家设计院抢着要呢，结果人家全拒了，出国进修去了】
……
方南栀也不知道下午公司里的人都在讨论李屹舟，抓紧时间做好手头的事后，下班便和李屹舟一起往汀盛走。
向业离汀盛很近，走路的话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但李屹舟不在的时候，她很少去住那里，一个人在那容易想起他，更觉得孤独，她宁可回学校住。
“今天大家问我你跟傅工为什么那么熟。”方南栀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李屹舟说：“他是我爸的朋友，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方南栀反应过来了，难怪一开始他叫他是叫叔叔。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今天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久，聊什么呢？”
“傅叔给我看了他最近的项目，聊了一会。后来又跟我夸了一顿你，说我眼光很好。”
“真的啊，傅工又夸我啦！”
“这么高兴啊。”
“当然了，傅工是我偶像呢。”
李屹舟笑了笑，突然又说：“傅叔还说你那个蒋老师对你特别看重，也是他把你的作品集给他看的。”
语闭，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他平时很照顾你吗。”
方南栀点点头：“挺照顾的。”
李屹舟：“……嗯。”
方南栀听他应完后，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多看了他一眼后反应过来，连忙说：“我是说，他对项目组的人都挺照顾的！”
李屹舟转头看她：“真的？”
“真的啊。”
李屹舟半懒倦半认真：“哦，我之前还以为他特别照顾你。”
方南栀眨巴了两下眼睛，正经问道：“何以见得？”
“下雨天不是还会亲自送你回学校吗。”
方南栀都快忘记这档子事了，被他这么一提仔细想了想，猛然想起来了：“你是说从郊区回来那天？”
“……”
方南栀震惊：“他那天可不是单独送我，还有别的同事呢！只是那个同事比我早下车，我是最后一个而已。”
李屹舟：“这样。”
“是这样啊。”方南栀眯了眯眼眸，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吃醋了吗？”
李屹舟答得很快：“不是，我就是问问你。”
?“但看起来就是。”方南栀觉得匪夷所思，也觉得格外新鲜，“你那个时候怎么不问我，我可以跟你解释的，你就一个人偷偷生气啦？”
李屹舟难得有些窘迫：“我没有生气。”
“是吗～我才不信。”
李屹舟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却无法反驳。
方南栀闷笑出声，笑完之后，又拉着他的手，轻轻晃着：“李屹舟，我突然发现，你也有 ‘笨’的时候。”
“什么？”
“你看啊，我这么喜欢你，你都会想东想西还想歪了，你是不是挺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