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如果不是她刚才说话的声音很耳熟,费正谦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我说过,今天早上会给你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怎么做到的?”
“化妆加贴假皮,只要手法正确,贴的足够服帖即可。”
“这不是我给你的那张皮。”
“你给的那个和我的脸型骨骼不匹配,贴上去一眼假,你只是不想让你的父母认出我,如果用了你的那张面具,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说得有理有据,费正谦无言以对,他冷哼一声,“勉强算你过关。”
沈妍面色如常,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转身捣鼓自己的早餐。
“姐姐,要不我们还是让李奶奶来做吧?平时家里的饭都是她做。”
“不行,我总得学一样,否则以后怎么照顾你?”
沈妍尤其认真地研究着菜谱。
费亦言眼睛雪亮,受宠若惊,“姐姐以后都会像这样给我做早餐吃吗?”
“当然了,不但是早饭,还有午饭,晚饭。”
“太好了!姐姐会一直留在这儿的对不对?”
“看情况吧。”沈妍撇撇嘴,心里还是捣鼓着想趁机把人拐跑。
费正谦上午没有去公司,他坐在客厅里,听着那母子二人研究早饭食谱,一顿早餐,直到中午才研究出来。
端着那胡辣汤一样的玩意儿上桌,沈妍自己用小碗盛了一碗,先尝了尝咸淡。
“怎么样?好不好吃?”费亦言眼巴巴地看着她。
沈妍勉强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算了,你还是别吃了,倒掉吧。”
“不行!”
费亦言拦住她,“姐姐不许倒,这是姐姐给我做的!”
是妈咪呀……
从小到大,这是妈咪给他做的第一顿早饭。
费亦言如获至宝般端起小碗,拿起小餐勺,挖了一勺粥放进嘴里,顿时被皮蛋咸腥的味道熏得小脸皱成了一团。
沈妍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我不太熟悉做这些,都说了让你别吃了。”
费亦言的鼻尖微微泛酸,看着沈妍,眼圈慢慢变红。
沈妍顿时心慌起来,“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太难吃了?快点吐出来。”
她将费亦言抱进怀里,检查他是否有被烫伤,“粥才盛出来,还很烫嘴。”
费亦言委屈巴巴地抱住沈妍,吸了吸鼻子,用软糯的声音说,“好吃的,姐姐做的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沈妍心脏咯噔了一下,瞬间心软成泥。
费正谦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这母子二人情深义重的模样,手中端着黑咖啡,慢慢搅拌,眼眸也如这咖啡的色泽一般幽暗浓郁。
真是难得见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呵,挺讽刺的。
他忽然站起身,朝沈妍的方向走去。
沈妍正抱着小包子,感动涕霖,忽然感觉头顶一抹黑影笼罩,她一怔,抬起头,就看见费正谦温柔地朝她伸出手,掠过她的头顶。
然后,从她的发丝上摘下来一片香菜叶。
“傻丫头,怎么把香菜弄到头上去了?”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沈妍对上他眼瞳中的温柔,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莫名其妙心跳加速,脑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她伸手拍了拍太阳穴,一把挥开费正谦的手掌,“你别碰我,我……我头疼。”
“头疼?”费正谦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只是这担忧和温柔不达眼底,在眼瞳的深处,冰冷的寒意才是他的底色,“好端端怎么忽然头疼起来了?”
“我不知道。”沈妍感觉心跳得更快了,五年前,她做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术后心脏排异,她并没有完全康复,当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突发性心悸。
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必须时刻保持心情愉悦,否则很有可能由突发性心悸转变为突发性心梗。
心梗的后果非常严重,她可能会死。
五年前,沈妍刚醒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这样的症状,但后来在白家的悉心呵护下,这个症状就消失了。
整整五年,沈妍以为不会再复发了。
没有想到,从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次以后,竟然又一次突发心悸了。
她捂着胸口,皱眉蹲在了地上,身体不由蜷缩成一团。
小包子见状焦急不已,“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沈妍摇摇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突发性心悸了,明明费正谦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很温柔地对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她身体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
费正谦冷眼旁观着女人的一切,在他看来,她的反应与其说是不舒服,倒不如说是在做戏。
从前她就惯用这些小伎俩,喜欢明里暗里地作,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而已。
从前他喜欢她,所以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现在他只想静静地看着她演戏。
他想看看,如果他不接她的戏,她打算怎么演下去。
沈妍蜷缩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有一些遥远的模糊地声音在耳边回响。
“阿妍。”
“阿妍。”
“阿妍。”
是谁在叫她?
她猛地睁开眼睛,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好像在此时被什么撕开了一个豁口。
放眼望去,里面一片漆黑,却有零星的光点渗透出来。
“爸爸,姐姐好像真的不太舒服!你快点叫医生!快打120啊!”
费亦言急的满眼通红,用力推搡费正谦。
费正谦怔了怔,她的反应已经不像是装的了,她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
费正谦这时才脸色大变,立刻蹲下来,伸手去试探她的体温,沈妍满脸通红,额头却忽冷忽热。
他将她扶起来,抱到通风处,就要伸手打电话。
然而,还不等电话拨通,沈妍便抬手打断了他,“别费事了,我一会儿就会好。”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老毛病了。”沈妍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刚才那阵心悸过去了,她推开费正谦,艰难地站起来,“回头吃两粒特效药就好。”
“什么特效药?”
“治疗心脏排异的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