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呐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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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韶阳羽这里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好。

同为筑基巅峰,尽管韶阳羽拥有十分充足的战斗经验,甚至可以说她有着比江望之更为年轻的身体,但真正面对江望之的时候,韶阳羽手指不住的轻颤。

她仍旧有些无法控制的恐惧。

江晖,江望之,淮州桃城的江城主。

曾经的韶阳羽在母亲韶芝云的呵护和宠爱下长大,她的母亲为她织就了一张完美无瑕的网,细细密密的,将她包裹其中。

这错让韶阳羽以为,她是被父母期待、也是被父母宠爱的。

尽管她的父亲总是来去无踪,尽管她的父亲不常来见她。

然而韶阳羽忽然想起,每一次相聚时,江望之的脸上也总是带着笑。

是那种极其随意又敷衍的、但是小孩子都会喜欢的笑容。

虽然他从不夸奖韶阳羽,却会纵容她。每一次遇见时,都会给她带来许多珠光宝气的小玩意儿。

小孩子嘛,自然是有糖吃最开心了。

比起虽然宠爱自己,但会督促自己修炼的母亲,韶阳羽一度很喜欢这个不常出现,但每一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许多好玩东西的父亲。

韶阳羽的眼神愈发迷茫。

直到母亲忽然的病重。

直到江望之为了哄另一个年岁相仿的小姑娘开心,随手飞起灵力之刃,让她的脸留下了疤痕。

何其可笑啊。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明明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

明明……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爱他。

韶阳羽的眼前忽然被一片鲜血覆盖,她几乎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了,只觉得恍神之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

过于悲伤和疼痛的感受模糊了韶阳羽的记忆,她甚至不愿意想起那究竟是那一年,也不愿意去记得到底是春夏还是秋冬,只记得那一天的阳光问温暖到刻薄,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小小的韶阳羽以为自己的父母相爱。

她以为,在被人侮辱嘲笑,甚至不允许她用“流苏”为名后,父亲该为她讨回公道。

谁知道等来的竟是这样重重的一刀。

那时很深很深的伤口,鲜血淅淅沥沥的,顺着脸颊流下直直淌进了心中。

然后又在心口重重一刀,形成了久经不愈的疤痕。

……

……

铮!

铮!

铮!

忽然响起的三声琵琶音如行军时吹奏而起的号角,又如在一片寂静无声中,重重投入湖面的玉石,瞬间激起无数涟漪!

凡是场上所闻此音者,无不为之精神一震,立即清醒了过来!

韶阳羽心头一凛,久经百战的身体快过脑中反应,她先是向后飞速退去,身体后仰,避开这已经逼至她眉前的剑锋,而后急速旋身,从右侧绕至江望之的身后!

——好险!

在场观战的修士们好几个低低轻呼出声,大感意外。

“这……这落魄小少爷看上去不怎样,没想到伸手倒还不错?”

一个穿着补丁旧衣的青年摸了摸下巴:“这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位云小兄弟上次登台时,拿着把大刀,耍得那叫一个漂亮!看得我技痒!”

“啧,连天行你还真别说,人家狂,也确实有狂的资本嘛!”

上个人刚说完话,他身边立刻有相识之人揶揄:“得了吧,你现在马后炮,也不知当时骂得最厉害的人是谁?”

“嗐,我这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嘛!”

这几人议论纷纷,显然对“云扬”的观感好了不少。

原先只以为是一个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博得了江城主青眼的小白脸,就算是先前连着赢了几个修士,他们也只以为是运气,或是江城主故意帮他运作铺路。

没想到,这“云扬”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眼见这六七人因为这事,提起“云扬”时语气都好上了不少,一旁有人冷哼一声:“再厉害又如何?”

见几人都看向了他,只见这说话的青年,身穿着绣鱼白衣,头戴银玉冠,打扮得恍若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只是,好看虽好看,但却全然不像是要来上台比试的。

“呵,别人好歹还上个台。”

连天行听见身边人嘀咕道,“这人倒好,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见他动过手,一直都神神叨叨地站在这儿,也不知道是来在什么。”

“诶呀!少说几句!人家可是凤栖阁阁主的徒弟,又是江府的座上宾,虽然不下场,可万一一会儿人家给江城主告状了,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偏偏又让人无法反驳,把慕容秋气得涨红了脸,却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哼!你们懂什么!”

慕容秋一阵见血道:“别看她这一次勉强躲了过去,但江城主的望月入晖剑可不是白白得名的。”

“望月入晖剑就在于快,配合江家的独门功法,更是能让那些心智不坚定的修士动摇本心。”

“就算这云扬能躲过了这一次又如何?就凭他筑基初期都勉强的修为,能躲一次,还能躲十次吗?从开始到现在,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看啊,下一次江城主出手时,他就再也没处躲了。”

几人默然。

慕容秋虽然嘴毒了些,说话也不好听,但他说的这些,旁人还真的无法反驳。

毕竟从上台开始,“云扬”就表现的十分被动,面对江望之种种招数,他似乎只会拿着刀后退抵抗,全然没有出招的意思。

但是有一点不对。

连天行忽然道:“你们确定,这‘云扬’真得只是‘筑基初期都勉强的修为’吗?”

这话听得几人心中一惊,豁然转头!

他们此番言谈也不过须臾转眼,可场上的情形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只见原先被压着打的韶阳羽忽然起势,他手上的长刀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琵琶,此时真发出铮鸣之音,掀起滔天音浪如天罗地网般向着江望之袭去!

“他、他……!”

先前还十分笃定不屑的慕容秋瞠目结舌:“他竟然是个音修?!”

连天行身旁的人同样惊异道:“这股灵力绝无可能是练气期的弟子——哪怕是练气巅峰也不对!难道他真的已经筑基……不、不止筑基……”

“筑基巅峰。”连天行忽然道,“我觉得他有筑基巅峰。”

筑基巅峰。

这个词像是一个暂停键,忽然让周围修士们哑然失声。

他们中许多人都比场上那先前被他们瞧不起的落魄少爷年纪更大,可他们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勉勉强强筑基中期的水平罢了,甚至连筑基后期的边都没有摸到。

从筑基中期到筑基巅峰,看起来不过是两个小境界的跨越,但其实却是天差地别。

到了筑基巅峰,就要很大几率能更进一步,至于金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试图与江府攀扯关系的原因之一,江望之是如今这片地带中,最有望成为金丹修士的人。

不比四大门派的人才济济,在下面这些小地方里,能出一个“金丹修士”就足以庇护一方了。

就在他们思绪纷乱之时,忽然又是一阵如琵琶音响起!

包括自诩见识广博的慕容秋在内,在场所有的修士们,他们从未想过,琵琶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他们眼中,琵琶就该是柔媚缠绵的靡靡之音,即便弹奏些旁的曲子,却也总显得单薄无力,远没有那些缠绵之曲来的动听悱恻。

就该是一十五六岁的女子,身穿青衣白裙,手持琵琶,坐于淮河河畔,风姿动人,出尘绝艳。

她甚至无需去刻意微笑,只需面容淡淡,轻拨琵琶,诉说那轻佻的情爱愁苦,几滴薄泪落于衣衫,悠悠弦音入旁人耳,最是动人撩拨心弦。

以琵琶为法器的音修,就该是如此模样。

……而不该是这样的。

在“云扬”手中,这琵琶远不是那等,甚至能以灵力为阵,趋势空气中的灵力为她所用,气势磅礴如万军领命奔袭而来,恍若下一秒,在场众人的人头就要落地!

场上形式陡然扭转!

连天行等人眼睁睁地看着原先几乎将“云扬”压着打的江望之忽然失去优势,形势反转之下,他面对着云扬时神色先是怔忪,而后骤然大怒。

“你不是云扬!”

江望之满面怒容出声:“你到底是谁!”

连天行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他皱起眉,细细打量却分辨不出,反而是一旁的慕容秋忍了几次也没忍住,压着声音道:“江城主……他的手,似乎在抖?”

连天行恍然大悟!

是的,江望之的手在抖!

难道是对面的“云扬”太过吓人吗?不,不是的,两人都是筑基巅峰,即便“云扬”再天赋异禀,却比这江望之少活了几十年,论起压力,也该是“云扬”更大一些才对。

所以?

连天行皱起眉,江望之在怕什么呢?

连天行自然不知道,在从未想过的时间和地点忽然遇见了他以为本该死去的人,这叫江望之如何不恐惧呢?

江望之脸上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也不知是惊是怕。往日里他看起来仙风道骨,看起来平易近人,带着一股和蔼亲人的气质。

纵使在府中“闭关”多年,坊间传言颇多,可真正见到他时,却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觉得,这人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嘭!

又是一阵琵琶之音,江望之已经乱了阵脚,他满怀恐惧地看着面前手持琵琶的修士,脑中压着的那根弦已然临近崩溃。

“——云扬!不!你不是云扬!”

“你究竟是谁!”

韶阳羽抬起头,淡淡道:“江城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侧身避开了江望之毫无章法的攻击,扬声道:“江城主不记得我是谁也就罢了,难道连地下所掩埋的那些被你利用、抽干了神魂的女子也一个都记不得了吗?”

这句话所含的信息量太大,即便是慕容秋都瞪大了双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地、地下城?

这是什么地方?!

慕容秋瞪大了眼,完全僵在了原地。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修士们——所有人的动作都陷入了僵硬,没有人开口说出一字。

然而,他们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朝自己的脚下看去。

他们明明是踏在了实地上。

但连天行却觉得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让人害怕。

“……什么地下城!我看你是在胡言!”

江望之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抹去了唇边溢出的鲜血,将剑插在擂台上,看着韶阳羽,眼中带着寒意,极其冰冷骇人:“江流苏?”

周遭的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敢上前。

韶阳羽站在江望之的对面,与他对峙,半点不露怯色。

江望之冷笑道:“几年不见了,我原先还当你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你很好。”江望之眯起眼,“……好得很。”

韶阳羽将琵琶横在身前,并未开口。

与江望之对战,韶阳羽并非如后期表现得这样游刃有余,对方与她修为相同,又凭白比她更多出了几年的经验,老奸巨猾的很,韶阳羽并不敢大意。

她如今看似游刃有余,实则也是在借此调整内里灵力,以防江望之还有什么后手。

而凤空澈看似坐在席上,心中却急得不行。

他身上的药效虽然即将过去,可到底还没回复至原先金丹时的修为,一会儿若是江望之还有什么后招,也不知他能应付多久。

就在这时,凤空澈听见身旁的修士抖着嗓子,颤颤巍巍道:“江流苏是谁?”

凤空澈回过头,只见是一个打扮得十分整齐的修士,似乎正是之前曾以身份自矜的凤栖阁阁主的弟子,叫慕容秋来着。

只是如今,原先还眼高于顶的慕容秋似乎已经要晕厥过去了。

凤空澈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江流苏是江城主女儿的名字。”

连天行站了出来,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亢奋:“她没有死——她来复仇了!”

“勇气可嘉。”

江望之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方才被韶阳羽的琵琶伤得不轻,此时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鼓着掌,哈哈大笑。

“但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有一个奴仆压抑住心底的恐惧,谄媚地上前,他是江望之亲信,往日里真是他来回于地下城和江府之间。

“城主,小人扶着您。”

江望之抬起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譬如现在。”

他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亲信的脖子上,神不知鬼不觉,下一秒,这亲信就没有了声息。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脸上还留有谄媚,唯独那双几乎要脱框的、惊恐的眼睛,显露出了他死前的惊惧。

“你看,想要杀一个人就是这般容易。”

江望之神色癫狂:“他如此,你亦然!”

韶阳羽:“现在的你,杀不死我。”

“多年未见,江流苏,你还是这么天真,一点都不像是我的女儿。”

江望之侧过脸,对着擂台上的人发狠道:“你们来我江府不过是搏一前程!现在,只要你们谁能杀了擂台上这个人,我就将江氏绝学传授于你,从此以后你就是城主府的座上宾!我江望之对天发誓,决不食言,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这一瞬间,在场不少人是心动的。

脑子清醒如慕容秋,自然知道江望之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知情人。而连天行则是早就对江望之的人品有所怀疑,所以压根没相信他的话。

只是剩下的其他人,就没这样冷静了。

江望之抓住了他们的心理。

对于一些修士而言,只要能出人头地,方法也是次要——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江望之蓦然回过头,只见是完全不认识的三个人。

哦,也不对,中间的那个女子倒是十分眼熟。

又或者说,在瞥见这个女子的一刹那,无论是想要上前相助江望之的修士,亦或是静观其变,只想苟命的修士,他们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想法、甚至是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停滞。

此时此刻,他们唯有一个想法。

——美。

面前站着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青衣白裙,气质清冷,眉眼精致却没有半分轻浮,反而愈发显出了她不可接近的冷淡,这样的长相天生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然而她偏偏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刚刚开刃的宝剑,带着横扫一切的所向披靡,这不自觉地为她增添了几分难以描述的绝艳。

冰肌玉骨,绝世脱俗。

就像是雪山,躲人性命,又勾得人心痒,想要攀登其上,一睹顶端艳色。

所有都愣住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样的女子,才该用琵琶。

她曼声轻语,将那软糯小曲唱出,配着琵琶音的缠绵悱恻,也不知适合美景。

然后姬冰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曼声道——

“呐!”

本想羞辱对方一番的江望之:???

在场所有心怀琦思的修饰们:???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姿容绝艳的女子掏出了……

一把唢呐???

江望之忽然觉得不对,然而他刚才自己发疯杀了亲信,此时那些侍从无人敢靠近他。

而姬冰玉可不会给江望之准备的时间,在呼唤了唢呐后,几乎不到一秒,趁着所有人不备之时,她直接吹奏起了唢呐。

熟悉的呐声。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调子。

熟悉的旱獭。

熟悉的鹅。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凤空澈甚至有些麻木。

等到曲子即将终了之时,凤空澈甚至有兴趣在心中计算,这一次似乎多出了一些鹅少了些旱獭,还有了一丝丝极为诡异的阴间气息。

有那么一瞬,凤空澈几乎错以为自己看到了游魂——

等一下!

好像不是错觉?!

轰隆隆——

在姬冰玉吹奏完最后一个音时,这偌大的擂台场忽然塌陷,无数惊叫声响起,而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一个高塔同样坍塌!

“江望之。”

不等江望之回过神来,一个婉转幽长,如泣如诉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江望之惊悚道:“月儿?!月儿你醒了?!”

他急急地想要起身,却被自己绊倒,即便如此,江望之仍是抬起头,喜悦道:“月儿你醒了?你何时醒的?”

他的声音都在因喜悦发抖,却依旧道:“你醒了……月儿醒了……只要你醒了,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江望之深情款款:“无论世人如何误解我,月儿,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甩锅倒是够快的,转移注意力也是一流。

若是被他做实了是为情所困,那么日后传言最多的,便是骂苏芝月水性杨花,至于江望之,除去一个“心狠手辣”外,想必会有不少人惋惜他“情深不寿”。

姬冰玉等人早就料到了这点。

“江城主何出此言?”

苏芝月表现得比江望之还要悲痛,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确实一流,光是泪盈于睫,楚楚可怜这点,就甩开巫九冰十个雁流苏。

“难道不是江城主将我的身体囚禁于府中,以此为其一阵眼,布下这淫邪无比的摄魂大阵,以至于无数女子将性命填补其中,来成就你即将得到的‘金丹’修为?”

“不止是这些女子。”

苏芝月悲悯地抬起头,看向了坐在边缘的十几个修士,目光怆然。

“还有这些才俊们!江望之,他们都还年轻啊,你怎么忍心断送这样前途无量、生机勃勃的性命,仅仅为了你那一己私欲?!”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底下的那阴森可怖的“地下城”已然露出了一角,不过除去个别几位,其余人对于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并没有太强的代入感。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牵扯到了自己的性命,总是更珍贵些。

苏芝月继续道:“若非是此番机缘巧合,我恰逢故人,有幸解开了一层迷阵从脱身而出,还不知几时才能将你的阴谋公之于天下!”

江望之极其意外,他做出了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月儿,你怎能——”

“我对天发誓!”

苏芝月抬起下巴,截住了江望之的话头。

“我苏芝月上述之言如有半句虚假,便让我神魂俱散,此生去后,再无轮回之日!”

说完后,苏芝月甚至还对着江望之挑衅一笑,全然是一派小人得志之色。

然后,她用极其温柔缱绻的目光看向了……

——举着唢呐还未收起来的姬冰玉???

从未体会过这种待遇的江望之:???

这样的温柔小意不是应该对着我的吗?

苏芝月,她的脑子,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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