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平卢4(1 / 1)

隐隐隆隆的震响声,还有紧密如暴风骤雨一般的铳击声和嘶喊声,霎那间撕裂了夜空的静谧,

“夜袭,么。。”

我有些睡意蒙蒙的抚摸着身边的女体,示意她重新躺下去摆出一个更加舒服的姿态来。

“无妨的。。”

“要说本军最习以为常,或说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夜袭了。。”

“让我们继续把。。”

而在蒙蒙如雾月色稀薄的夜幕里,营地外围隐然犹有一团暗红的火光炸起,那是被袭击者所踩发的地雷,在电光火石的溅射和炸翻人影绰约之间,也给哨塔和墙垒背后列队待机的驻队铳兵,指明了放射和狙击的方向。

“各守其位,原地不得乱动。。”

在一片一阵高过一阵的哨子尖啸和此起彼伏的口令传报声中,各种临机对应的方略和条案,由此变成了短促奔走往来之间的日常训练习惯和自然反应。

“观测飞舟发来信号了。。”

“抛射器准备。。”

“前角二十三。。”

“五号标格火油弹。。放。。。”

“小号飞火雷准备,按上夜用照明的白焰球头。。”

十几团明亮的火球霎那间从营盘当中飞射出来,划过一个曲折的抛物线而重重的击坠在一片黑暗的外围地面上。霎那间崩裂溅射开来的熊熊火光,照亮了高低起伏和壕沟和拒马,以及奔走穿梭在期间的大片人影和动作。

有些人影已经趴伏在地上不动,有些还在翻滚和蠕动着挣扎向前,有些还在相互搀扶着试图退往后方,但是更多飞奔扑前的黑影就淹没了他们,然后又被不断叠加投入的排射所击中,而变成层叠扑倒的障碍和垫脚。。

然而在这些错落的人影当中,突然响起了类似蜂鸣的嗡嗡作响,然后许多倒映着火光的点点晶莹,就迎面泼洒溅落在营垒上的额点点火光之间,霎那间激起了此起彼伏的闷哼和痛呼声,墙垒背后的铳兵们也开始此一次产生了伤亡。

然后,随着更多用来指引攻击方位的火油弹,在外围相继炸裂燃烧起来,原本设在哨塔和垒台上的转轮大铳,也开始在哐哐哐哐的短促急射声,对外喷吐出数以百计的扇面铅子和铁渣;

然后是各种长短连珠铳和散射小炮相继加入这场火器的大合奏当中;最后才是排式机关铳所具有节奏和韵律感的持续炸响,在夜空中逐渐压倒了大多数参差不齐的声响和动静。。。。

待到天明之后,所能够见到的就只有营地外一片尸横遍野的凄惨景象了,到处是地雷炸开后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洞和血肉模糊的尸体,断肢,以及带着各种奇形怪状死去的姿态,而堆叠匍匐翹挺侧仰在壕沟、拒马、土垒之间的敌人。

由此汇集起来的血水,甚至在低凹处汇聚成了一个大大小小的血泊洼地,而让阵营前弥散着一股挥之不起的浓重铁锈腥味。

而他们大多数都是被低矮及腰的铁丝网,给前赴后继的拦阻在了二三十步之内,而无奈沦为对面活生生的集火靶子,自此死伤累累的直接将数层交错分布的铁丝网,都给压垮压塌或是堆没了。

然后只有少部分是散布在,铁丝拦网到外胸墙的最后一段距离内,然而他们状况更加凄惨;在近距离的散丸和密集铁弹、投掷的爆弹交加覆盖之下,几乎是体无完肤而不成人形的结果。

然而在这一片轻胜雀跃的气氛当中,也有不那么和谐的杂音和氛围。

而在淮军左翼联营的一角,一位营官正将也是脸色铁青而,跟随在面带寒霜的本部兵马都监身后,狠狠瞪着一众看起来有些烟熏火燎,还带着斑斑血迹的部下。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墙垒和营栅上,几个被严重破坏和冲开的较大豁口,就像是咧开嘴的无形嘲笑,而让这一处外围营垒当中的驻队将士们,人人表情沉重而脸上无光。

因为就是这处营垒当中的守军,就在昨夜的偷袭当中中了敌人声东击西的反复伎俩,而被敌人突破了防线冲进来大闹了一阵;

或者可说他们运气有些不好或是相当的倒霉。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并没有像其他方向一般的冒然直接冲阵,而用了许多大牲畜来踹开趟过了最外围的地雷和拌索,又在吸引墙后火力的同时填平了壕沟和拒马,等到营中发现上来的目标不对,下令暂停集射原地整备的短暂片刻,和确认目标的霎那间疏怠。

随后真正衔着短刃的敌军轻兵这才紧随其后的突然大举掩杀上来,顿时打了个土垒工事背后的铳队各般措手不及,而导致多处在近身格击和肉搏当中被突破,乃至被分割开来只能各自为战起来。

虽然最后依靠一干老兵呼喝集结起来的,肩并肩脚并脚的挺举铳刺,排成墙阵白刃遏制和反突,才将冲进来的敌人重新驱逐和剿杀干净。

但是相应的后果和错误却是已经造成了;虽然造成的伤亡和损失,相对整体而言是无足轻重而相当有限的结果,但却成功的造成了部分外延阵地上的短暂混乱与易手,以及连带影响到邻近营垒的阵脚和布防。

相对于这一夜其他驻地营垒当中反应和表现,这无疑是让人即为尴尬又是丢脸的一番事情。尤其又是针对他们这一营所属的部伍而言。

这次出阵的乃是北平都督府的第一军(前御营左军构成的本阵),以及增补和加强过的第三军(前行营右护军)、第四军(前模范后军)。

可以说因为各自表现和事件的缘故,除了第一军以外,。第三军和第四军都是憋着一股劲而,要在这次的征发平卢之战当中努力有所表现和建树;

才能直接或是间接洗刷前者,身为淮镇不计前嫌所接纳的回归部队,却再度出了统将赵秉渊这个忘恩负义的大叛徒及其余党;以及后者皆有淮镇一手重建,却在关键时刻被朝廷的所挟制,而对江宁发生的事变坐望不动的种种耻辱和负面名声。

但没有想到第三军新补充过的这个营,却在临战的阵前再次丢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脸。

“你们真是好啊。。”

这位第三序列的兵马都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扫视众人到

“居然都让人夜袭到营中来了。。”

“虽然你们是新补之营,但是老兵和士官的底子都还在啊。。”

“为什么没能及时发挥效用。。而只能事后勉力补救呢”

“看起来,你们对底下士卒的掌握,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莫不成你们日常的操行,都是糊弄应付了事的么。。”

“自上而下都要马上反省和呈文总结,并就地接受军法和内务的调查。。”

“属下人等其咎难辞,甘受一应处分。。”

左近的营属将校们齐声应和道。

“还望都将给我等雪耻报偿的机会。。”

“参见吴副统。。”

这时候,一名前呼后拥的军将走了进来,顿然打断了他们的训话,而纷纷转回身对着来人行礼道。

“无须多礼,我只是来看看将士们的情形尔。。”

这位官拜权副统制官的吴磷,郑重其色的道,

“顺便额外交代上几句心底话。。”

然后转而向着一众集结起来的将士大声道

“如此士气大可用哉。。”

“能够就此知耻而后勇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更要就此保住一份平常心。。”

“不能因为一时得失的躁动而失去了分寸。。”

“乃至急进求功和急于表现的缘故,就此造成更糟糕的后果和损失。。”

。。。。。。。。

天色完全透亮之后的幽州牙城,节度使兼大都督府的所在。

“这么说,南渡夜袭的行动已经基本失利了么。。”

大都督韩忠彦也在面无表情的接受属下的汇报。

“渡过桑干水的六路奇兵,最后只有一路有百余人逃归。。”

“据其所言皆称淮贼火器犀利而善用机关陷阱。。”

“尚在潜进之时就被触发其警,而俱以火器漫射不止。。”

“凡惊追如雷击,密射如烈风。。触者无不酥烂溃糜。。”

“是为阵没者累累而不得其门而入。。”

“唯有这逃归的最后一路,巧赚幸得突入敌营。。”

“然遇敌甚众而后力不继,只能复而惨痛退走。。”

只是,这么一番受挫和打击,似乎没有能够让身为大都督的韩忠彦有所动容;或者说是这些被派出去的偷营,本身就是用来投石问路的棋子;基本集中了军中不安于现状之辈,或是轻敌激进的躁动分子,或又是那些被镇压下去的将门世家,急于有所表现的余孽;

因此,能够多少试出淮军的虚实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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