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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潮涌进基地的架势,就像洪峰冲破堤坝那一霎。
滚滚浊流中,星空矿车仿佛变成了一根小小的杂草,在漩涡和浪峰之间艰难沉浮。
云悠悠的心情渐渐变得十分宁静和寂寞。
她的视线拂过那只装着她父母东西的星空箱,拂过老加尔安详的面容。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得到爱和守护,却永远失去了他们。”
她微微地笑着,低下头,握住自己的手指。
她从一种一无所有,变成了另一种一无所有。
闻泽专注地驾驶星空车,击落挡路的虫子,穿过一条条矿道。
片刻之后,他轻声笑了下:“命运可奈何不了我。和我在一起,只管放心。”
云悠悠:“……”
虽然她很清楚,殿下的意思只是说他很强大,可以护她平安,但他的嗓音和语气还是让她的心脏小小地惊跳了一下。
*
有主战舰的能源支持,星空车很快就杀开一条血路,在纵横交错的矿道中甩掉了虫族,流星般掠出矿山,驶向近地轨道。
外面,军方与虫族的战役如火如荼。
星网危机给战舰和机甲们带来了一些麻烦,让将士们短暂地手忙脚乱。此刻问题暂时解决,舰队重新稳住阵形,对虫族发动全面反攻。
闻泽让星空车悬停在半空,俯瞰整个战局。他时不时动一动手指,发出一道道指示。
在一个地点停留了七八分钟之后,闻泽微微皱眉,手指叩了叩操作盘,隐有一点不耐烦:“嗯?”
云悠悠感觉他好像在等人。
念头刚一动,只见云层中忽然爆起了耀眼的光芒,一记威力惊人的量子炮冲着星空车直袭而来!
云悠悠:“……”
闻泽仿佛早有预料,压在操纵杆上的手掌一动,车身飞掠,避开了这道死亡光波。
云悠悠震惊地看着他,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啧道:“果然。”
那一记威能十足的炮击落到地表,“轰”一下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碗状深坑。
坑中最坚硬的石层瞬间被汽化,接触面就像黑色的烤瓷,“滋滋”作响,继续向四面八方扩散。
云悠悠感觉不可思议:“您的人缘这么差?”
随便停在哪里都能被附近的人攻击吗?空气中的敌人含量未免也太超标了吧?
闻泽先是一怔,然后胸腔闷震,低低笑出了声。
“嗯。”他懒散不羁地说,“孤家寡人,也就你敢陪我。”
云悠悠:“……殿下。”
星空矿车划过一道土黄色的优雅的弧,径直掠向停泊在近地轨道的主战舰。
*
老加尔的尸首被送进了冷冻室。
闻泽在过道上收到了来自监察总长的报告――那艘对太子殿下发射量子炮的战舰已被及时控制,事发时身处战舰上的所有人员都已送入监察处,经历了最严格的讯问审查。
白侠中将亲笔写在最后的审查结论字迹略有些虚浮,看得出来这位经验丰富的审查长自己也对结果感到心虚和不满。
【参考结论:一起无预谋的意外事故。】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一位战舰成员无意识地装载了量子炮弹,另一位战舰成员无原因地锁定了殿下所处的位置,最后一位战舰成员在没有与任何人沟通的情况下,直接在控制台按下了发射键。
认定这是事故的重要原因是,这三个直接操作者,都没有任何途径获知殿下当时的位置信息,也没有任何途径在事发时与其他两个人沟通。
“手滑。”闻泽弯唇,指尖叩了叩光脑。
云悠悠瞳仁微微收缩,心头翻起了一个大浪。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当事人的她却非常清楚,当时殿下早有预料,就是故意停在那里等这一记“手滑”。
她的后背有点发寒。
什么手滑能滑成这样,还带配合的?而且,殿下为什么会知道?
“第六感。”他仿佛会读心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还知道你也有危险,必须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云悠悠:“……”
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在她愣神时,他及时收回了手,偏头示意她跟上。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接受催眠,不如先看看他留下的东西?”他很随意地说。
“嗯嗯!”
云悠悠激动地点点头,然后十分谨慎地看了看左右。
她可没忘记西蒙?林德是帝国要犯――殿下和她做这样的事,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闻泽的书房。
闻泽断掉了星网连接,把储存卡置入无网络状态的光脑中,点击开启。
云悠悠的心脏悬了起来,屏住呼吸,生怕光屏上又跳出什么错误提示。
幸好这一次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光脑迅速读取了储存卡中的内容,速度快得让云悠悠产生了极强烈的购买殿下同款光脑的冲动。
它以日期为目录。
第一个日期是1336年4月12日。
距离绿林沦陷正好一个月。
云悠悠下意识地低头扫了一眼目录,看着一个个不同的日期向后生长,她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了许多,眼睛里涌上欣慰的热意。
――哥哥一直都在,他好好活着,现在必定也安然无恙。
她轻轻揪住衣角,深吸一口气,向闻泽点点头。
他手指一动,点开了第一份记录。
标题瞬间抓住了云悠悠的眼球――【磁场诊疗:是童话黑科技,还是“丧尸”病毒制造者?】
云悠悠:“……”
所以哥哥所谓的“半成品”,是直接掐掉后半截标题吗?
*
覃飞沿翘着二郎腿坐在星空车顶上,一边把自己的最新“战绩”编辑成动态发送到星网主页,一边漫无目的地把手中的光脑转向各个方位。
自从不小心拍到藏在通风口的狱官尸体之后,他的这台光脑俨然成为了外挂本挂,一次又一次帮助他顺手拍到袁文华逃亡的蛛丝马迹。他率领精英组,一路顺藤摸瓜势如破竹,找到了一处林德政变时发生过激战的废弃地下避难所。
袁文华已被堵在下面,正在负隅顽抗,很显然,他撑不了几时。
覃小少爷落指如飞,编辑动态――
【第一次尝试查案,还算不错的经历,美中不足的就是对手太菜,有点无聊。能不能给点力啊,袁文华副帅?】
“……”
监视器后方,和覃飞沿长相神似的覃平上将连喝了好几杯去火茶,这才压住了胸口的洪荒之力。
“难成大器!”
坐在他对面美丽金发女孩眨了眨蔚蓝的大眼睛,温和地劝说:“姑父您别动气,飞沿性子直率热诚,并不是什么坏事。您看看我那几个哥哥弟弟,一个赛一个虚伪,不如飞沿坦荡真挚。不瞒您说,我父亲一直就很羡慕您教子有方。”
这一记马屁挠到了覃上将痒处,他谦逊地笑道:“哪里哪里,你就瞎夸吧!”
“不过,”孟兰晴话锋一转,“飞沿的状况有点令人担忧啊。您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手滑’事故,虽然还没有找到原因,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这不,听说飞沿神奇破案的事情,我赶紧就过来看看――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
覃上将摆了摆手:“瞎猫碰着死耗子而已!”
孟兰晴留意着覃上将的脸色,却没有找到她期待中的蛛丝马迹,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她不动声色地思忖了一下,维持着忧虑的表情:“您看过绿林那边的报告了吗?被林瑶剽窃成果的那个林思明,早在1328年就死了,在那之后,一直是另一个精通生物科学的人假冒他的身份生活。这个伪装者与太子殿下的女朋友是旧识,而飞沿也是在接触过殿下那位女朋友之后发生了异常……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时不时就想到一个人……”
覃上将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慢抬起眼睛。
对上姑父的视线,孟兰晴心头忽然一个咯噔,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
“阿晴啊。”上将的声音和蔼厚重,“你们做研究的人,都有个通病,好奇心太重。你今天来,就是想从笨蛋姑父这里套一套关于林德那个秘密的方向吧。”
虽然久经训练和考验,但被对方直接戳穿,孟兰晴雪白的脸颊还是泛起了薄红。
“姑父……”
他问:“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知情者都不愿意向任何人吐露那个秘密吗?”
孟兰晴按捺住羞耻心,轻轻摇了摇头:“无从猜起。”
覃上将叹息着,将视线投向天花板:“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将回以凝视。”[尼采]
既然说开了,孟兰晴也就破罐子破摔:“姑父,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不明白就是最好的保护。”
“可是我总感觉风雨欲来!您和那几位,都严防死守这个秘密,谁知道它会不会导致什么可怕的结果呢?比如我在研究的事情,虽然暂时没有任何迹象表露危险,但那明显不正常,不是吗?”孟兰晴据理力争。
“没有什么危险。”覃上将微笑,“天塌下来,有长辈顶着。”
这一刻,孟兰晴完全认可了外界对这位上将的评价――刚愎自用。
她面露优雅的忧郁:“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要做到什么程度或者说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才有可能得到您以及另外几位的认可,加入你们,一起保护帝国呢?”
覃上将笑了笑,叹息着说了一句让孟兰晴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只有强如恒星,方能保护自己。”
如果云悠悠在这里,她会惊奇地发现,这句话与哥哥曾经说的,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