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走了进去,向小二询问情况:“这是怎么回事,住在里面的客人呢?”
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客官,你问住在这里的客人?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李尘沉声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就行。”
小二道:“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反正他下午就退房走了,对了,他走之前还特意问过有无看见你们呢。”
小二说到这里,顿时也反应过来,乌丁的举止确实有些异常,似乎特意躲避眼前这二位客人。
“好了,忙你们的去。”
李尘摆了摆手,走出房间,对何髯道:“看来那老乌还真是趁机溜了,这又是何必呢,说了放他自由也不相信,非得偷偷摸摸。”
何髯哈哈笑道:“八成是被你脑中植核的手段搞怕了,老弟啊,不是我说你,这换成谁来,都得受不了啊。”
李尘道:“当时我们还是敌人,对待敌人,自是与对待友人不同。”
他说到这里,不免也有些遗憾:“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与我们为伍,如此则非我道友!”
何髯赞同道:“财侣法地,这侣之一字,本身也是修炼上进的帮助,倘若有他这么一个术士在身边,可以极大增益我等在神通法术和异大陆学识方面的见识,不过如今看来,这事却是彻底黄了。”
李尘道:“不去管他,我们明早也退房走人。”
一夜无话,两人在第二天早上就退掉了这边的客房,按照计划前往城郊,寻找合适的地方结庐而居。
他们骑着机关兽,循着地图一路出了城池,往郊外的荒野而去。
经过约莫十来里的赶路,果然隐约可见,前方波光粼粼,有条大河波浪涌动,在阳光的照映下反射着如同碎银的光芒。
这正是流经宿阳城一带的河流,当地人称之为淼河。
它的其中一条支流经过城池,如同玉带,将整个城池划为两半,城中居民大多依靠此河汲水,视之为养育子民的生命之河。
如今李尘与何髯来到的是它的上游,途经数百里,尽皆都是荒无人烟的野地,因此没有丝毫污染。
“找到了,地图上所示的淼河就是这里。”
李尘驾着机关兽牙虎一跃而起,翻越前方的山坡之后,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片垂杨绿柳的河滩。
四周芳草萋萋,显示着茂盛的生机,一些水鸟正在附近的树上休憩,看见人来,振翅惊起,飞到对面好奇的看着两人。
何髯也驾着机关兽冲上土丘,观望一阵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看来那档主还真没有说谎,这幅地图是精心测量过的,并非糊弄人的玩意。”
李尘道:“我们到附近树林伐些木材,造个容身之所。这种地方平常散修都不会来,毕竟不算是个狩猎的好地方,但对我们,倒也称得上是清静。”
说着便往附近的树林走去。
李尘拥有偃者工匠的造诣,何髯也拥有着学徒的造诣,伐木造房,只是等闲,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功夫,两个简易的木制板房便出现在了河岸边的空地上。
他们所选取的,是一片平坦的开阔草地,未至雨季,河水不丰,并不会受涨潮干扰,四周也似没甚灵蕴,并不像是能够蓄养强大精怪的模样。
李尘造完屋舍之后,当即收起傀儡和飞爪,从岸边的浅滩直接往水里走去,走着走着,身躯便似浮萍,轻盈的踩踏在水上。
不久之后,李尘盘腿坐下,以脚盘垫着定在了波涛之中,开始静坐冥思,运转周天。
以他此时的法力性质,已然能够做到抵消自身绝大部分重量,身轻如燕了,因此踏波而行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在波动的水流之中维持身躯稳定,乃至于彻底脱离水面,悬浮而起。
不过随着体内筑基丹的药力发挥,李尘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有越来越轻,随时可以突破临界,真正筑基的迹象。
即便筑基之后,修士大多也仍需要继续进行这一方面的修炼,以增益飞行之能。
因此他索性来到水中修炼。
何髯看见,微微点头,也跟李尘一样踏波而行,踩着流动的河流走了过去,然后盘腿而坐,以自身法力对抗流水,以及维持悬浮的力量。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就是七月十五了。
李尘与何髯来到河滩一带已有半月,原定的出发之日早就过去,但中间两人回了城里一趟,得到的消息,却仍然还是遥遥无期。
挪移法阵虽然不是什么失传阵式,但涉及到成规模的挪移搬运手段,断然不是三五日间就可修复,按照何髯估计,能够在一个月内抢修完毕,恢复运行,都算得上是神速了,倘若缺乏人力,资金,拖上一年半载也不足为奇。
再一者,就是要看它的损坏程度究竟如何。
远方传来的消息只说了是妖魔袭击,具体情况如何,却只有本城城主,掌控挪移法阵的那一批人才会清楚。
好在两人也不急着前往泷都,既然大阵没有修复,也就继续闭关潜修。
这段时日,两人都感觉自己修为大涨,愈发接近晋升关口。
但瓶颈之所以为瓶颈,就在于其狭小难通。
普天之下,修炼至炼气十重,乃至十重巅峰的修士不知凡几,但大多数都停留在了原地,甚至因为年老体衰,不断退步,终身都无希望。
两人也摸不准,究竟要如何才能一举成功。
好在体内药力并未消失,筑基丹所化的气脉仍旧每日自主循环,如同漩涡吸纳着一切所能转化的元气和营养物质,继续提升修为。
李尘估摸着,剩余的药力应该足够自己突破,也就彻底放宽了心。
何髯却似发现了什么,意志一日日的消沉下去,叹气发呆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中午时分,李尘踏着水波回到岸上,却见何髯正坐在河边一块丈许大小的乌黑石头抽着烟斗,看见他来,突兀颓然道:“我今生怕是筑基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