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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简直不能相信,她心目中,哥哥一直都是温和体贴绅士礼貌各种和温柔克制这种词汇沾边的人。
他竟然……
干这种事。
夏与唐只是楞了片刻,旋即又恢复神色,倒也不再装模作样,将她放好,弯腰亲了下她额头,低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羽毛:“我还以为你这话是为了哄我。”
比如之前说不嫌弃她睡觉乱动,她就觉得是哄她。毕竟他睡眠很浅她从小就知道。那天他在老家,说晚上她不在,他睡不着,她也只觉得他是委婉说想她来着。
这会儿……羽毛倏忽觉得他好像说真的。
她还带催眠功能的?
夏与唐掀开另一侧被子上了床,挨着她躺下来,“我什么也不干,睡吧!”
羽毛抱住他,动作轻缓小心,觉得心疼,“我没有不想……就是……身体重要。”
夏与唐眯了眯眼,没再辩解,只是第二天很早就起来去跑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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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越来越觉得,他可太闷骚了。”羽毛回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程意安绕路又来见她,好歹把饭补上了,两个人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羽毛跟她讲梦游的事。
程意安手上动作一顿,表情不可思议地抬头问,“你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红油沸腾,烟雾缭绕,香味扑鼻。正午时分,外头大雨瓢泼,殷城比罗安可冷太多了,早上雨夹雪,这会儿转大雨了。
羽毛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你文明点儿,有点儿女明星包袱。”
程意安“啧”了声,“抱歉,我下部剧是个贫民窟小流氓,文明不起来。最近刚看了剧本,有点儿入戏。况且我也不是女明星,我就是个演员。你别打岔啊,别蒙我,不会你梦游还栽赃人家吧?羽毛,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你别仗着人家不声不响欺负人。”
羽毛:“……”
她抓了一把茼蒿放进去,懒得跟她辩解,只是叹气道:“你真的跟你爸爸好像,从某方面来说,一模一样。”
戏疯子,对表演有一种出乎寻常的挚爱。
长相也越来越像爸爸。
程意安一直视自己老爸为偶像,闻言得意挑眉,“亲生的,没办法。你跟你妈妈也很像,简直是翻版。”
羽毛点头,“基因太强大了没办法。”
程意安忽然好奇起来,“你和唐唐的小孩,一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随你吧,太跳脱,随唐唐吧,太闷了。”程意安摇摇头,“最好中和一下。”
羽毛撇撇嘴,“这又不是想想就能如愿以偿的。”她耷拉着眉毛,“况且他身体不大好,我怕……”
程意安愣了一下,夏与唐的身体她当然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就那样,这个病生完生那个病,一年到头都在医院,为此干爸不惜重金投建了一家医院,有时候扎针扎得胳膊手背都是针洞,无处下针,每次羽毛都要仔仔细细拿姜片给他敷一敷,不然很快就会青紫一大片。
“唉,换个人,我都要劝你……”程意安说到一半,不说了,笑了下,“多调养调养,没事的。现在比以前不都好很多了。”
羽毛点点头,她知道程意安想说什么,劝分手。
她记得她大学时候也有过被追求的经历,每次被示好,她都会很防备,起初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慢热,所以没办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表白,更不相信一见钟情,后来有个部门的师兄追她,师兄一向对她很好,她也一直敬重他,对他很有好感,可是他表白后,她却突然觉得浑身别扭了起来,处处防备,室友问她:“师兄条件多好啊!多少人的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个子高,长得帅,学习又好,两次创业都很成功,还没出校门,身价都几百万了,听说家里本来条件也很好,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羽毛最后只是摇摇头,“听说他是北方人,太远了,没有结果的,我不要远嫁。”
室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啊”,大概是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无语过,“谈恋爱而已,你想的还挺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谁知道能谈几天,而且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愿意去其他城市,或者他愿意为了你在这边定居也说不定。”
羽毛沉默片刻,还是摇头,“他太内敛了,我喜欢阳光点的,不然相处太累了。”
师兄是很沉默的一个人,性格稳重妥帖,室友虽然还是有些可惜,但没再劝说。
再有就是研究生的时候,有个师弟很喜欢她,但最后也没有交集,因为羽毛不喜欢太白的男生,他更喜欢看着健康点的。
羽毛现在再回忆,倏忽觉得哥哥完全不在她的审美点上,不阳光,不活泼,不爱说话,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殷城离家更远……
但她却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喜欢,像前世八百年都深爱的人,熟悉到刻骨铭心,自然得毫无隔阂。
以至于知道他喜欢自己,她花了不到一晚上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以前不懂什么是喜欢。
现在懂了,喜欢是本能,无需挖掘,自然而生,肆意疯长。
你会为他降低一切标准。
“没什么,就觉得是他的话,不完满也不会可惜,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生病,开心一点,多笑一笑,幸福一点,不要难过,然后长命百岁。”
程意安“靠”了声,“你他妈别煽情。”
羽毛弯起眼睛,“我真是太喜欢他了。”
程意安翻了她一个白眼,“热恋期的女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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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这几天排班很密集,因为要补之前的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病人特别多,君君姐说:“你不知道,我们科室有个词,叫二月魔咒,每年二月份病人都扎堆,特邪乎。”
羽毛惊恐地挑了下眉,双手合十做祈祷状,“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璩君笑道:“看得出来,你从小过得就挺幸福。”
没有怨怼,很少抱怨,同一件事里,总能看到好的一面,悲悯但又不让人生厌。她一直都挺喜欢羽毛的,跟她在一起,就觉得世界都变得阳光普照了点。
羽毛知道她说自己单纯幼稚呢!但还是笑了笑。
没有多寒暄,救护车今天四辆都出去了,然后陆续回来。
羽毛忙了一天,回家的时候哥哥在做饭,羽毛有些疲惫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觉得一天的郁闷都因为他被荡平了。
“哥哥,今天医院,一个小孩没有了,才六岁,被虐待。”羽毛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小孩是非法收养的,就是……买的,但是
先天不足,后来才发现的。联系不上卖主,就遗弃,但又被警察以为是丢失,送回去了,不敢再遗弃,就虐待小孩。”
急诊科见过太多离谱的事,但没有一次让羽毛这么难受过,是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好看,但先天性失聪,听不到,也不会说话,从救护车上带下来的时候,躺在担架上就已经快不行了,吸着氧,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攥着一只发灰的小熊玩偶,他很努力想把玩偶往身后藏,不知道是害怕弄丢,还是下意识的行为。
“没有救回来,听说他身上最长的那个伤口,是他自己划的。”
夏与唐早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了火,安静听她说完,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了。大概是想到了他,她这个人,总是太过心软,同理心太强。
他回身,抱住她,“也是一种解脱。”
羽毛愣了一下,旋即更难过了,她只是觉得气愤,胆寒,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父母。
可他却说解脱,是不是想到了疾病缠身的自己?
她想起很多事,今天君君姐还在说她从小过得幸福,她确实从小就被娇惯,对哥哥的情绪体会也不深,每天没心没肺,就觉得对他好他就会开心。
“我都不知道,你以前那么难过。我那时候……是不是挺招你烦的。”
“有点儿吧!”他说。
羽毛一脸苦闷,“对不起。”
“说起来应该是烦我自己,明明知道你很吵,回家的时候却还不愿意直接回卧室,因为害怕你回家看不到我会失落。明明知道你喜欢闹着跟我睡,却还是从不锁门,你说你不喜欢被拒之门外的感觉。你总在我耳边说话,吵得脑仁疼,可是看见你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就会觉得很失落。羽毛……”他捧住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这世界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美好,但是你很美好。生命对我来说丝毫都不贵重,但如果有你和爸妈,我也期盼能够长命百命,陪你更久点。”
但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希望能早点解脱。
羽毛倏忽抬头,吻住他,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第一次接吻一样笨拙地去占有。
许久,她移开。
手揪着他胸口,有些气闷:“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单是听你说两句话,我心都快疼死了。”她抓他的手,让他摸自己心脏,摸完觉得自己像个流氓,没忍住又笑了,抬头看到他唇角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又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亲他嘴巴,又亲他鼻尖,然后亲他脸颊。
羽毛看到哥哥耳朵慢慢变红。
她仔细看了眼,然后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你这样……让我忍不住想再亲一遍。”
夏与唐喉结滚动了下,抬手拍了下她额头,无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注:“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出自清末老中医自题春联。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