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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植常常想起将军说“好”时的神情,然后心猿意马。
她觉得将军应该是比从前更喜欢她的，但不知有多喜欢，也不知是将军对妻子的喜欢，还是将军对小植的喜欢,这二者虽没多大分别,可对小植来说是不同的,将军是个好人,他会对自己的妻子好，但妻子可以是任何一个,小植却只是小植。
小植不敢问,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会难过。
人世间的痛苦，常常来自于妄念,小植觉得请将军不要纳妾，已经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了，而将军答应了她，她应该觉得知足。
知足方能常乐。
娘娘约她去宫里小叙的时候，她告诉娘娘，“我近日来,见了将军总是慌乱。”
沈荞眯着眼睛看她,她整日里无聊得很,连个八卦都没人讲了,于是兴致勃勃问，“怎么个慌乱法？”见自己夫君又有什么可慌乱的,怪哉。
小植摇摇头，表情略显得困惑，“我也不知,就觉得心跳得格外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想挨他近一些，却又觉得不大敢。”她觉得自己最近怪异得可怕，想不明白。
沈荞静静地看着小植，观察她许久，而后表情慢慢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你这怎么……跟谈恋爱似的？”
成婚已然一年有余了吧！这是怎么个溯回法。
小植不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但她看得出娘娘表情的不可思议，她慢慢低下头，绞着手指，“大约是我前几日……前几日请将军不要纳妾，难为情了。”
她还记得自己那天固执而贪恋地看着他，近乎破釜沉舟地问他：“你能不能不要孩子，只要我啊？”
那时一腔孤勇，事后回想，又觉心有余悸，还有难为情。
将军那笑，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如何。
大约是觉得好笑，他可能是在嘲笑她。
沈荞意外挑眉，小植是个分寸感极度强烈的人，她会给每一段关系划上一道安全线，然后永远不会越过去。
她请求沈淮不要纳妾，那倒是真的稀奇。
沈淮并无纳妾的打算，沈荞是问过的，也了解兄长的为人，纳妾之事必然不是兄长提的，那小植为何又请求他不要纳妾？是谁嚼了舌根，还是小植在担忧什么？
她很好奇，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小植，小植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一句一句缓慢叙说着那日的经过。
沈荞听完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哈哈笑起来，“喜欢便是喜欢，既已是夫妻，何必藏着不敢表露，谁还能怕自己妻子太喜欢自己？”
小植把“情深不寿”用在这里，可真是太过于憨直可爱了。
小植无措地看着娘娘，她也很喜欢娘娘的洒脱和勇敢，还有自信，但是她学不会，有时候强迫自己不要谨小慎微，可到了重要关头，依旧还是忍不住地三思再三思、斟酌再斟酌。
“所以他说了好？他是什么表情？你就没有得寸进尺一下？”沈荞一脸八卦的表情，仿佛八卦的不是亲兄长似的。
小植点点头，意思是将军答应了，然后有点呆地看着娘娘，不太明白，“得……得寸进尺？”这不太好吧！
沈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这要是喜欢上一个渣男，早就被欺负死了。”
小植绞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将军是个好人，不会欺负人的。
沈荞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神秘兮兮扯住小植，忽悠她，“你会觉得见了他慌乱，怕是前段时间我哥一直在军营，你与他生疏了，夫妻之间不能这样生疏，不然你这样……”
小植听完，嘴巴慢慢张大，这……这……
沈荞故作严肃认真地拍拍她的肩膀，“便是我与陛下已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常常需要经营一下感情的。而经营感情首要便是坦诚，虽说有些话显而易见，但也不要吝啬开口。主动一些，主动你们就有故事。”
小植将信将疑。
回家的时候，将军也刚刚从军营回来，他已然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还有皂角的清香，小植犹豫了再犹豫，最后还是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沈淮僵在那里，腰上环绕着妻子柔软的手臂，她甚少这样主动过，于是他不由疑惑问了句，“怎么了？”
小植酝酿了一下，而后学着娘娘教她的，小声说：“没事，就是想抱一抱将军。”
沈淮低头看她，总觉得她今日怪怪的。
还有一句话，小植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那表情显得欲言又止，沈淮慢慢便蹙起眉头来，低声询问，“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
小植摇摇头，话语梗在喉咙里，又因为将军的担忧而着急，整张脸憋得通红。
沈淮眉头皱得更深些，小植终于说了出来：“将军愿意为了我不纳妾，我很高兴。”小植倏忽抬头，踮起脚，认真亲吻他的唇瓣，“我也……很喜欢将军。”她总怕耽误将军做事，所以向来都是将军要她干什么，她便干什么，很少主动去亲近他，这是第一次，所以她有些生疏别扭。
她话说得也磕磕绊绊，一字一板，带着明显的被人教唆的意味，但那眼神又是真挚的，亲吻也是诚恳的，她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沈淮承认自己有些难以招架。她今日方去过宫里头，怕又是沈荞在背后撺掇。
但沈淮还是愉悦了，他扣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凝眸看她，眼角慢慢染上一丝笑意，“有多喜欢？”
这不在小植的预料范围，于是她呆愣了片刻。
沈淮逼问：“嗯？”
小植吞咽了口唾沫，大约娘娘说得对，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但还是希望对方能说出口来。
于是小植反问了他一句：“那将军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有多喜欢我？我很想知道。
于感情一事上，冷静是太过于奢侈的东西，小植贪恋瞧着他，她不想要相敬如宾了，她想要热烈的爱意，哪怕只是她一厢情愿。
沈淮没料到小植会反问，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多喜欢你，得看你多喜欢我。
他微微愣住，震惊于她问的是你喜欢我吗而不是你有多喜欢我。
片刻后，他骤然笑起来，笑声里夹杂了几分无奈，他低头与她接吻，缠绵且缱绻。
爱意无声翻涌，他以为那感情已浓烈到足够让她感受到，可此时发现，大约她一直没有领会，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小植被亲得脸红心跳，两只眼睛湿漉漉看他，他抱她去床上的时候，顺手落下帷幔。
她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成婚一年有余，军营再忙，我也回来吃饭，你莫非是觉得，我是因为家里饭好吃？”其余重重，更不需赘述。
小植屏气息声，安静看他，似乎还是不敢点破。
沈淮便气笑了，“我对吃食素来不讲究，不过是想同你一起用饭罢了，你怎如此榆木脑袋。我见了你就觉得高兴，想同你亲近，喜欢与你待在一起，明白了吗？”
小植抱住他的脖子，微微愣了片刻，然后终于笑了。
“真的吗？”她听明白了，只是想听他再说一遍。
沈淮被他气得不轻，故意说反话，“假的。”
小植笑意却更深了些，紧紧抱着他，撒娇道：“是真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