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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别院那事,沈荞就没再敢喝避子汤了,怕司马珩是已经知道了,故意敲打她,更怕是谁暗中在搞鬼,皇嗣之事对于司马家来说一直分量极重,若是拿来做文章,沈荞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问太医要调养身子的药,是为了刻意告诉司马珩,自己并无异心。可药每日熬着,她便也只能喝着。
不喝避子汤压根儿没几次,然后就碰上皇后薨逝办丧礼,沈荞那时还松了一口气,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刚停下没多久就怀了孕。
送子观音都没这么快。
沈荞苦着一张脸,恨不得把司马珩撕碎了扔进护城河里去。
多少人不停调养身子,要个孩子那么难,偏她不想要,却这么顺利。
果真这世上多是事与愿违祸不单行。
如此一来,她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她那点微薄的想在安稳之时寻个僻静地方退休养老过安稳日子的念头,如今似乎更艰难起来了。
诚然她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好说,可到底仍带着几分奢念。
司马珩必然靠不住,她没有女主命,拍戏的时候都不敢奢望女主,也奢求不了男主能爱她爱到不可自拔,不要江山也一定要她。
司马珩那种冷血帝王,谁挡他路谁死,沈荞可不想做炮灰,更不想往枪口上撞,她就想哄他一日是一日,忽悠他到登基,天下太平的时候,安稳退下去。
她都想好了,她那日得了份“空白支票”,若是选个恰当的时机,他必然无法拒绝,等他登基坐稳天下,到了选皇后的时候,沈荞就去他面前演小白花的戏码,陈述自己这些年的功劳和苦劳,求他放自己出宫,他那样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狗男人,一来不会对一个自己曾宠爱过的女人赶尽杀绝,二来也不会撕毁自己亲口许下的愿望打自己尊贵的皇帝脸面。
如此沈荞脱身的几率相当大。
她想得很周全了,如今却又多了个孩子。
可即便有了孩子,沈荞也不愿意放弃挣扎。
即便司马珩爱她爱到不可自拔,他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会娶一位端庄贤淑的皇后,纳无数的妃嫔为他开枝散叶,他高兴了可以宠着她,不高兴了指不定多少人欺负她。
后宫那些事,沈荞都快背得滚瓜烂熟了。
怀孕必滑胎,生子必难产……
沈荞一个现代人太知道怀孕的危害了,生个孩子本就难,还要人为搞破坏。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腥风血雨胆战心惊,到头来争来斗去,没有人是赢家。
沈荞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恨司马珩,也不知道药方那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心虚成这样,以至于避子汤都不敢喝让自己怀了孕,来日若知道了,怕是要怄死。
若他知道,且故意试探于她,她更要恨死他,手段如此之龌龊,故意恐吓她,折磨她,搞她心态,简直不是人。
司马珩将她放在床榻上,抚摸着她的脸,替她擦干净“喜极而涕”的眼泪,轻笑道:“孤的第一个儿子,定是洪福齐天,也会护佑你平安的。你只管好好养着,想要什么,尽管跟下头提,孤不会委屈你的。”
呸!
狗男人。
沈荞眨眨眼,“妾谢过殿□□恤。妾害怕,殿下能不能多留几个人在宫里。”提提提,我有一百个要求,慢慢提。
司马珩不疑有他,叫了声王生,王生跪地拜道:“殿下请吩咐。”
“去挑几个勤快本分的宫女和太监来,身世要干净,新进宫的。”
若是宫里浸淫过些许时日的,若有异心,不好掌控。
王生了然,垂首:“奴才明白。”
司马珩又叫容湛,容湛不能进寝殿,屏风外拜道:“殿下。”
“抽调一批侍卫过来,守在东宫外,闲杂人等清退,勿要打扰良娣休息。如有异动格杀勿论不需请示。”
“是。”
司马珩又看向沈荞,“贴身侍女你自个儿挑,选些性情温和家世清白父母健在合眼缘的。”
家世清白亲人俱在,行事便有忌惮,不会轻易做卖主求荣的事,司马珩怕她不懂,特意提点几句。
沈荞点点头,心想太子兄如今这样好说话,她可不可以以后试着蹬鼻子上个脸为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捏着免死金牌,不用可惜了。
“你歇着吧!孤还有事,有事派人去通传。”司马珩握了握她的手,吩咐太医,“都仔细着些,再出纰漏,孤要你们狗命。”
太医低头应是。
他走了,气氛才松散一些,沈荞看不得一群人跪着,抬了抬手,“都起来吧!别跪在这儿了,我瞧着难受。”
一群人如蒙大赦,悄悄揉着膝盖,起身退了出去。
沈荞仍旧无法接受,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叶小植重新上前,伏在床畔问她,“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荞嘟囔了句,“你让太医再瞧瞧,是不是诊错了。”
怎么就怀孕了。
避子汤不是伤身吗?不需要调养了三年两载吗?怎么就这么快就怀上了呢!
叶小植只当她刚有喜一时难以消解,轻声哄道:“不会错的娘娘,您且放宽心,几个太医都把了脉。您身子只是虚弱了些,孩子没事的。”
沈荞自从开始喝进补调养身子的药,每日的衣食住行皆详细记录在案,太医都瞧过了。
消息怕是都已经传到陛下那里了,本来皇帝今日格外生气,赈灾之事司马琰临阵逃脱,皇帝便追派了使臣过去,这使臣乃文臣,刚正不阿,但不知变通,以至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日前有消息传来,被暗杀在驿站里。
淮北一带,有人趁乱揭竿而起,言说大临朝廷**透顶,又编造了许多灵异邪说,佐证大临迟早要完,灾民刚遭受一场苦难,眼见着赈济之事似是一句空话,便有不少人响应。
好在离江淮驻军很近,胡将军已然整兵待发只等下令了。
皇帝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军令,此事由胡将军全权统领。
如此一来,皇帝便更气愤司马琰了,司马琰近日里不思悔改,在自己软禁的清和殿里同侍女颠鸾倒凤,全然不顾忌母亲尸骨未寒。
司马荣湚扇了他两耳光,司马琰同父皇大呼小叫起来,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言说自己如今这处境,都是司马珩一步一步坑害他至此。
说真正狼子野心的是司马珩。
司马容湚失望透顶,这个曾经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竟是如此的浅薄无知。
他最近像是平白老了很多,连日里都是咳嗽,病气慢慢氤氲上来,头发都白了许多。
听说太子良娣有喜,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脸,连日的阴霾洒下一点阳光,连着赏赐了沈荞诸多奇珍异宝。
叶小植都替她收进了库房里。
塔善那里亦有变故,格荣面对着巨大压力,起了要杀舅舅以儆效尤的心,教廷那里不住施压,但快要拦不住了。格荣在关外大肆收割地盘,已经膨胀得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库图几次上请皇帝,请求大临派兵,若再耽搁下去,格荣恐很快就开始打关内的主意了。
另有其他诸多事宜绊着,皇帝身体抱恙,司马珩整日都在处理政事,他原本只是协理,如今快要全权总揽了。
沈荞养好了身子后整日无所事事待在东宫,不敢出去,胆小,怕谁找她事,太医一天来请三次脉,怕是司马珩都没这待遇,仿佛她怀的不是孕,是仙气。
沈荞都想把这孩子塞他肚子里去,让他体验一下这“尊贵无比”的感觉。
才两个月份,肚子尚且不明显,且沈荞没有任何不适,不孕吐,也不恶心,只是吃得比平日里多些,每日里吃得好睡得少,时不时抱着侥幸心理想是这群太医都老眼昏花被猪油蒙了脑子,诊错了。
以及每日里都在计划出宫养老事宜和在皇宫会遇到的九九八十一难以及应对办法,为此不惜花了好大功夫找来一张皇宫布局图,但不是很完整,据说为了安全考虑,皇宫的布局图没有完整的。
沈荞闲着无事就爱瞎想,比如被打入冷宫怎么办,或者像皇后一样被圈禁在东宫,电视剧里,被打入冷宫的女主总能借着大火来一场火遁,所以沈荞目前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于是司马珩回东宫的时候,就看见沈荞蹲在院子里拿着树杈在地上鬼画符,表情严肃得仿佛在请神镇宅。
司马珩撩着衣摆,同她一起蹲下来,“这是在做什么?”
冷风呼呼吹着,东宫最大的两位主子,此时蹲在地上像两个傻子。
他回来怕她睡下了未声张,沈荞又太专注,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一个后仰差点摔个屁股墩。
司马珩伸手把她捞住了,皱着眉,严厉道:“瞧你有了身孕还这么不稳重,哪有半分要做母亲的样子。”
沈荞眼珠转动了下,眼泪酝酿得极快,仗着他和皇帝如今极紧张这个孩子,一副你凶我你竟然凶我没有一百块钱这事没完的做作样子,“殿下一声不吭的,突然出来说句话,倒怪妾不稳重了。”
司马珩瞧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倒是突然笑了,“那还怪孤了?”
沈荞没吭声,一副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的样子。
司马珩点点头,“行,怪孤了,孤给你赔罪。赔你个什么好?”
沈荞这才笑了,“殿下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妾想了一天,百思不得其解。”
“说。”
“若是东宫走水……”
还没说完,司马珩便打断了她,“东宫不会走水。”
“妾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司马珩笃定,“东宫的位置和构造注定它不会轻易走水,若真走水,附近两口井,除非东宫的人都死绝了,火都烧不起来就扑灭了。所以你不用多余担心。”
沈荞捂了捂胸口,表情痛苦。
司马珩低头看她,皱眉,“怎么了?”
沈荞摇摇头,“没事,妾就是突然觉得……很欣慰。”
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