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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一朝不慎,被灌了药睡过去。
之后白穆又陆陆续续好几次觉得自己有点清醒,嘴里却又被灌了什么又苦又涩的药水,不多一会儿,意识又陷入一片黑沉。
白穆不禁疯狂质疑:这t要被迫睡到结局吗?!
剧本里可没说他还有当睡美人的剧情!!
*
等下一次醒来,白穆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闭紧嘴,唯恐一碗药下肚他又睡过去。
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他久久没有等来。手心的触感有点迟钝地传入脑中,白穆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有人牵他的手。
但又有点奇怪……像是他和外界隔了一层,整个人的感知都迟钝下来。
跟系统开的痛觉屏蔽的后遗症有点像,但似乎又更严重些。
或许是因为屏蔽太久了?
白穆猜测。
……
脑中思绪千回万转,白穆有点儿犹豫,要不要睁眼——总觉得一睁眼,就会面对上次的待遇。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对话——
“……还不醒?……”
“这几日……毒……”
“……量……重……”
似乎听力也退化了,明明这对话就在耳边,他却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字。
但是……大概……
睁眼……也没问题?!
白穆松了口气,眼珠迟缓地转了两下,却觉得眼皮超乎寻常的重,单只睁开就要费上不少力气。
他挣扎半天,一隙光亮从那微张的缝隙中透了过来,眼还未完全睁开,泪先被激得涌出,白穆眼皮张张合合好一阵儿,终于适应了这其实并不算明亮的环境。
入目是燕骁的面容,燕骁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醒了。”
白穆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睡了好几年,眼前这人对比记忆中的相貌着实沧桑了许多。
白穆赶紧跟系统确认时间,得了年号还未改的答案,这才松口气:还好、还好,就才过去几个月……赶得及走最后剧情。
而那边,燕骁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由着那一群鬓发斑白的老大夫上前诊脉。
望闻问切……
一套流程走下来,白穆看着这些大夫脸上的神色,依照他这刚清醒还有点转不过来的脑子都看出不对来了。
这神色一个赛一个凝重,诊完脉后又紧紧闭上嘴退到一边,每个人脸上的纹路拼拼凑凑,都能拼成四个大字——“命不久矣”。
白穆:“……”
他忍不住跟系统确认,“我怎么了?”
系统还是那句,“你中毒了。”
白穆还能不知道这?
“你不是说那个醉什么梦的,不致命吗?”
就是疼了点,好吧……特别疼,疼得人恨不得死过去……但是痛觉屏蔽一开,他就是反应迟钝点,也没什么别的妨碍啊?
系统解释:“新的毒。”
白穆:???
上次他醒的时候还没呢?燕骁这保护措施怎么做的?
吐槽归吐槽,反正他现在是毒多不压身,白穆倒也是很光棍儿——在跟系统确认了他这条小命能成功苟到剧情结束,白穆也就安下心来了,连能不能解毒都不在意了。
*
几日后,燕骁下朝归来。
远远的就看见被遣去伺候白穆的两个小童侍立门前。他们目光频频落在紧关的门窗上,似乎想要透过这看见屋内的情形。
燕骁皱眉上前。
那个圆胖些的小童先注意到燕骁,连忙行礼问好,见燕骁眉头紧锁,又赶紧解释,“是裴公子的吩咐,公子他……不许我们进去……”
这一问一答的功夫,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还混着什么摔碎的哗啦声,外面这三人神色都变了变。
燕骁径自跨步越过旁边的二人,直接推门而入,那两小童都来不及阻拦。
门内,一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旁边那青瓷大花瓶已经化为地上碎片,花枝零落在地,紧邻的桌上茶壶开口横落,壶盖儿不知所踪,里面茶水在紫檀的桌上漫出一大块湿痕,水珠沿着桌沿滴滴嗒嗒往下落……在地上已经积出了一大块水渍……
那人跌坐在一旁,衣衫遍布褶皱,下摆被茶水染成大片的深色。
——实在是……狼狈极了。
察觉到推门的动静,他头也未抬,只淡淡道一句,“出去。”
燕骁没有动,他看着那人从圆凳到桌沿,借着身旁的器物缓缓起身,那桌面沾了水湿滑,白穆一时没有抓稳,人复又跌落下去。
就在白穆摸索着意欲再度起身时,燕骁终于忍不住上前,擒住了他的手腕。
像是终于发现来人并没有听从他的吩咐离开,白穆这才将视线落来,看清来人之后,却是神色微变。
燕骁几乎不忍去看他——
像是郁郁青竹被大雪压得弯折,又像是澄澈池水被人抛了一捧污泥……
世间美好总维持不了长久,可这一次……却是他亲手将这人推入此种境地。
燕骁别开眼,敛去眼底的怜爱疼惜之色……这人,从不需要那些……
*
那边,白穆抖着声问:“三儿……扣了多少?”
他声音有点颤。
裴白穆后期就算再怎么声名狼藉,只要人一出场,还是清风朗月,让人一见便忍不住赞一声“君子”……虽然紧接着就又得补上一句意味深长的“原来这就是裴白穆啊”,表明不屑立场。
虽然一觉醒来,“声名狼藉”这个任务莫名其妙的就完成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崩人设啊!
——特别是在主角攻面前!!
你见过哪家的“君子”,连走路都不会走?!
系统报了一个四位数的数字,白穆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这是生生从他身上割肉啊!
而就他现在这状况,这肉还是持续性地割!!这t迟吧,谁能顶得住?!
*
燕骁抓着白穆的手腕攥的更紧了,他避开一切和白穆的眼神接触,低垂着眸,把人抱起放到床上。
白穆想着刚才那“四位数”,一路都生无可恋地任由他折腾,一直到手心被人翻开,露出那道渗血的长条口子,这才恍然,他原来被碎瓷片划伤了。
……系统的痛觉屏蔽也太好用了点吧?这么血呼啦的一道大口子,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
燕骁将视线落在伤口附近,那手消瘦见骨,但依旧是好看的……燕骁想着,上药的动作越发轻了。
十指连心,手上的伤口怎会不疼?
可白穆却只那么摊开着手,上药时,连无意识的抽动痉挛都无,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此方……乃是毒经上所载……】
【……虽可止痛……但这终究是毒……】
【时日愈深……毒性渐累……先是肢体不协、行走不便……】
【紧接着所触无觉、所食无味……】
【……】
【……最后双目尽盲、双耳失聪。】
燕骁控制不住地回忆起这些话,抓着那腕的手愈发用力,一直倒瞧见那淤痕,才烫到一样,猛地松手。
白穆没防备,垂下的手一下子磕到了床沿。
动静挺大,白穆下意识地绷了一下,然后发现——唉嘿,不疼?
不过,举起手来看,苍白的手背上一大片触目的淤青,可见那一下磕得真是不轻。
正好药箱就在旁边,连多走两步都不用,燕骁拿起一旁跌打的药油,抹在那瘀痕上,终于开口问了进屋来的第一句话,“还伤了哪?”
嗓音嘶哑暗沉,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
白穆不答。
主要他也没法回答,系统的痛觉屏蔽太给力了,手上那么大一道口子,他都没什么感觉,何况别处?
不过,刚才狠狠跌的那一下,他倒是怀疑自己屁股摔了。很显然,只要他不想崩人设崩到死,就不可能做出来撅腚让燕骁检查的举动。
——脑补一下那情形,人就要裂了……
燕骁似乎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顿了一下,抬手就要去解白穆的衣带,却被白穆一把抓住。
白穆怒盯他:你这样,我是要被和谐的!
刚刚睡了这么长时间,白穆一点儿不想把意识海沉入黑暗,打游戏也不行!!
——系统载入的单机游戏就那么几个,这么长时间,他早就玩腻了!
两人互不相让地僵持了一会儿。
燕骁让步,他沉声,“我去找人来。”
白穆:“不用。”
这是换不换人的事儿吗?!
燕骁这次却不退让。
他如今这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倘若万一身上有什么伤不知道,拖久了恐怕要出大事。
……
两人现在不管武力还是地位都相差悬殊,燕骁真的想要坚持什么,白穆根本无力反抗。
于是,毫无疑问的,白穆的意识又被关了一顿小黑屋。
白穆:中指.jpg
*
第二天。
白穆睡醒过来,差点儿以为自己又换世界了。
地上被毯子铺了厚厚的一层;床沿桌角凳子围栏,所有肉眼可见的棱角都被毛皮裹住;瓷器亦都不见了踪影,换成了木质的雕饰,边缘也都是圆润的弧度……
白穆视线最后在桌子上顿住。
昨天他碰倒的紫砂壶也被处理了,其配套的茶盏亦没留下。
取而代之的……
白穆眨了眨自己差点被闪瞎的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金光灿灿的壶身,又嵌以各色宝石装饰,折反着七彩的光芒,和旁边的小杯交相呼应。
富丽堂皇到极致,反而不显得俗气了。
白穆:“……”
用这玩意儿喝水,他怕磕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