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我们就把还在昏迷的黎女太近了赫萨大叔的家里,进了屋子一看,才知道这家人贫穷是不假,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也不能怪赫萨大叔这么贪财了。
屋子里面一股霉味,是旧棉花和烂木头凑在一起的味道,空气不流通,黑黑的屋子里边有一铺床,连根对于的板凳都没有,院子里倒是摆着不少木头架子,上面晒着很多干草,想必是刚摆出来的晒的,水渍还未干透。
刚才那个招呼过我们的小女孩正搬来一根凳子坐在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好奇地用手撑着脑门,一双灵动的大眼珠子眨呀眨呀,很稀奇地看着外来的客人。
我瞧这小女孩长得可爱,便拿了一块巧克力糖果递给她,说小妹妹,你就一个人在家啊,外面那些草药都是你自己摆出去晒的吗?
小女孩有些怕生,往后躲了躲,有很好奇地看着糖果。见赫萨大叔并没有出言阻止,才怯生生把糖果接过去,凑到鼻尖嗅了嗅,两眼放光,跳起来要抱我,用当地方言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叔叔……”
小孩可爱得不行,我忍不住逗了她两句,把所有带来的糖果都给她,她收了,却没有拨开糖吃,而是放进了床铺边的柜子里,我问她怎么不吃啊?她天真地看着我,一双眼睛澄净无暇,说要把糖存起来,一天吃一颗,这么好吃的糖果,舍不得一次吃掉。
我听到这儿,鼻头忍不住一酸,这么懂事听话的小孩,大城市里很难见到了,这些年祖国大力发展经济,导致社会贫富差距被越拉越大,真难想象这父女两个待在这么贫困的深山里,究竟是靠着什么生活下去的。
陈芸上去抱着小女孩,问她什么名字?小女说她叫阿亚(也是音译),还说大姐姐你穿的衣服好漂亮。
陈芸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说你要好好学习,以后用功念书,将来考上大学走出深山,也能每天穿跟我一样漂亮的衣服。
阿亚小眼珠子一黯,说阿爹讲了,上学没用,我留在家还能帮着干点农活。
陈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抱着小女孩亲热了一阵,就对我使眼色。我站起来走到了院子外面,见赫萨大叔正在一排排木头架子上翻检药草,昨晚刚下过暴雨,院里空气潮湿,好些草药根子都潮了,必须重重晒晒。
我帮他一块翻晒药草,劝他有机会还是把女儿送去念,多学点文化,以后才不会吃亏。赫萨不置可否,嘴上答应得痛快,也不知究竟往心里去了没有。
中午吃饭,只有煮红薯和玉米糊糊,我们长久住在城市里面,少有能吃到这么甘甜的东西,都吃得很香,喝完玉米糊糊,阿亚很懂事地收拾碗筷,我让她放下,我们自己来就好,阿亚小脸上很茫然,说我家碗筷不够,等你们吃完了,我再把碗洗干净,才能接着用。
这番话差点没把我眼泪说得掉下来,偷偷塞了几张钱给她,说不好意思,叔叔不知道你家没有多余的碗筷,就当叔叔赔给你,拿着这点钱,下次让你老爹买副新的赔给你好不好?
这父女俩的生活水准简直就像是解放前的日子,比我小时候还要不如,说得让人心酸。
吃过饭,小章带我们去检查黎女的情况,回到赫萨大叔家之后,我们又煎了一副中药喂她慢慢喝下去,高烧已经退了,但是人暂时还没醒,我和陈芸商量,这女孩来历不明,一直带着她也不是个事,要不再给赫萨大叔一笔钱,一为救济,二则呢,拿了钱赫萨大叔也能尽心照顾这黎女,等她康复之后应该就会自己离开的。
陈芸觉得在理,说可是我们带的钱不够了,出门不可能随身带着一捆钞票?我就说让大伙凑凑,反正进了山也用不到钱,留够返程的车票钱,剩下的就都给他。
陈芸说天底下穷人何其多,给钱并不是救济的办法,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知识才是力量,要不这次的钱你别要了,等我回去之后,以你的名义在这边投资一所乡镇小学,你看怎么样?
葛壮不晓得怎么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冲进来说大妹子你怎么这样讲话,这投资慈善的事业不都应该有钱人来做吗?我和小南瓜属于特等的困难户,要投资,大家一人出一部分,怎么全都让我们出啊?
陈芸笑得十分狡黠,说你们做生意不是赚了不少钱吗?葛壮说别提了,赚的钱还不够填窟窿,别看我和小南瓜表面风光,其实也是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我们为啥要倒斗,不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奔个小康生活吗?
陈芸说胡扯,国家号召你倒斗了?
这会儿躺在褥子上的黎女忽然咳嗽了一声,小章赶紧说你们先别吵了,快看,她醒了!
我们转身瞧过去,果然看见躺在床上的黎女缓缓张开了眼,视线中先是透露出一阵茫然,很快清醒过来,用十分谨慎地目光打量着我们。
察觉到身边围着一帮不认识的人,她很谨慎地用手撑在床板上,打算将身子支起来,可一用力反倒跌回了床角。“你病成这样了,先别动!”小章好心去搀扶她,结果这女孩并不领情,狠狠推了他一把,整个人缩在床角边缘,好像只受了惊得小兽,双手将膝盖团得死死的,用一双乌漆漆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这女孩力气挺大,小章冷不丁给他推得坐在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小声说,“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女孩埋着头不肯说话,葛壮上去用胳膊肘把小章支开了,说她可能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你试试用少数民族的话跟她交谈?
小章说我也不会啊,要不把赫萨大叔找来试试?对了,忠哥以前不是还是南疆打过仗吗,你懂不懂当地方言?
老钟说上了战场只管懂开枪就行了,我没有学过安南猴子的鸟语,再说这儿也不是越南啊,那边的语言不一定行得通。
结果陈芸却一句话叫住了我们,说不必了,她应该听得懂,只是不能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