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返回重庆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陈芸便对老钟说,要不去她哪儿暂时休息。老钟拒绝了,说我不习惯住进女人的家里,还是跟小南瓜他们一块住着方便。
陈芸没有坚持,看了看我,又让我和葛壮这几天先哪里都不要去,等她研究出成果之后,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陈芸一走,我们三个便松了很大一口气,葛壮赶紧把古董取出来,还好,这一路颠簸,东西并没有破损。当晚我们就回到了出租屋,将这东西让在台灯下把玩。
老钟看了又看,忽然抬头问我,说小南瓜,这东西卖掉了,我们能分到多少钱?我说暂时还不确定,这算大件了,秦国时期的陶俑在市场上流通较少,少说也值七位数,总之这一笔横财咱们是肯定能赚到了。
老钟点点头,十分欣慰地讲道,“活了大半辈子,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分到钱之后你们打算怎么花?”我说要不然就买套房子,我和葛壮也不能总待在出租屋里,有个自己的安乐窝,心里总会舒坦一些。
葛壮说小南瓜,你傻不傻呀,这么多钱拿去买房子顶屁用啊?我家那老宅子够咱俩住的了,要我说啊,这钱还是拿来炒股票更妥当,我听我老表说过,现下最流行的理财方式就是搞股票,傻子进去了都能赚钱,比那帮放高利贷的还发财呢!
我看向老钟,说你觉得呢,到底是在主城区买个安乐窝,图个安稳,还是拿这些钱去钱生钱,干投资理财?
老钟苦笑说小南瓜,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没念过几年书,除了玩枪之外啥也不懂,还是你们研究决定,到时有了发财的门路,顺带着也捎上老哥一把。
葛壮一拍桌子,咬牙说那就这么定了,换了钱,咱们全都投进股票市场,哈哈,小南瓜,咱们这会可发了,有了这笔启动资金,炒股票那不轮着番地赚钱?这才叫持家有道,买什么房啊,真是没出息!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实在太快,被葛壮这一忽悠,我和老钟以后但凡赚点钱,全都杀进了股市里,可自从08年房产经济出现之后,我和老钟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弄死他,这死胖子算是把我和老钟坑出血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回出租屋待了两天,老钟急着回去照顾何龙家的妹子,就没有多留了,向我和葛壮道了别。我和葛壮热情挽留,说老钟干脆你就别回去了,上主城这边跟着我们一块干,你那破县城能有啥子发展前途。
老钟说妹子还小,不能离了人照顾,等她再长大一点,以后生活能够自理了,我就上来陪你们一块干。
要说老钟这个人就是仗义,对待何龙家的妹子,比对自己亲妹子还上心,葛壮总怀疑他目地不单纯,没回谈到这里,我都会呵斥他,别拿你那小人之心,去衡量别人的君子之腹,老钟是什么性格,你能不清楚?
老钟这一走,我和葛壮就重新开业,依旧到腾起了古玩。歇业这些天,招牌都差点让人给拆了,我俩刚开市,就有几个老主顾打电话过来找我们,说你们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上次谈好的清朝花瓶呢?
葛壮急忙带领老主顾去了仓库挑选,一般值钱的货我们都不太肯直接摆在门市里卖。除了恢复正常营业,我俩还琢磨着应该怎么把那破古董罐子卖出去,这玩意见不得光,虽说是价值不菲,可砸在手里也蹦不出个金饭碗来。
好在葛壮虽然学不会古玩鉴赏,倒是对联络买卖颇有些心得,回重庆不到一个星期,他就不晓得从哪儿联系上了一个台湾富商,据说那富商还是做煤炭贸易的,跨过重洋回到老家搞投资,家业挺大。
那天下午我们很早就收市了,将这古董商请进了我们存放古董罐子的仓库,宝岛商人拿着放大镜一打量,应该也是识货的主,当即就笑眯眯地向葛壮打听价格。
葛壮欺负人家年纪大,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百万,吓得宝岛商人掉头就要走。这肥厮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一个大主顾哪肯轻易放他离开?赶紧把人拦下了,赔笑脸说胖爷也是为了促进两岸三地同胞之间的交流,毕竟咱们一衣带水嘛,这样,在不违反和平共处原则的前提下,我们可以打了个折扣,您老来了别急着走,聊完交钱,胖爷还想请你试试老山城的火锅是什么味呢。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188”的价格成交,这数字比较吉利,用葛壮的话来说,也算是讨个好彩头。葛壮谈完价钱,还跟人愁眉苦脸地哭诉,说为了收到这宝贝,胖爷我可是把身家性命全都赌上了,房子卖了不说,看他穷成这个样子,连婆娘都跟人跑了。您老可是太会做生意了,要不是急着脱手还高利贷,上别取出,哪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入手,这可是秦汉年间的真货。
其实我和葛壮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能卖出这个价格连做梦都能笑醒。他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也是为了让买主心里能好受一点,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倒腾古董这一行,说来说去,就靠“坑蒙拐骗”四个字,同样是真货,不同的人能给你侃出相差好几倍的价格来,反正那几年古玩市场比较混乱,也缺乏个行业规整,一件东西到底价值几何,基本都是买卖双方自己来定价。
人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也不是吃素的,当然能听出葛壮这话到底几真几假,只是笑,并不做评价,有几个身膘体健的保镖陪着,一块去银行转了账,我和葛壮赶紧就把这烫手山芋给了他。
当晚葛壮就坐在台灯下数钱,数来数去眼睛都花了,当然我们并没有把全部的钱都取出来,只抽了点零头放在身上,当做做生意的本钱,大头都存在银行里吃利息。
换了钱,我也赶紧给老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最终以多少价格成交,这部分钱里面有三分之一是你的,接下来到底是怎么花呢,是我给你汇款过去,还是先存在我们这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
老钟一听居然卖了这么多,罕见地笑出了声,说这么大笔钱,拿在手上他也不晓得该怎么用,上回不是说好了?都听胖子的,拿着去炒股票,我这边有点小业务,暂脱不开身,你和胖子负责替我全权操办了。
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老钟自然信我。我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带着钱跟葛壮去了证券交易市场,一股脑将所有钱都投入了股市,憧憬着以后在家躺着数票子、过着衣来伸手,翻来张开的老爷生活,做梦都要笑醒。
我发誓,如果老天爷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打死我,我也不会赌上全部身家去玩股票,这尼玛吃人比粽子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