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为了记载墓穴主人的生平事迹,一般都会采取“字画结合”的办法,圆顶第一幅壁画上先是刻满了许多小篆文体,可惜我和老钟都是文盲,并不认识这些古文字,倒是葛壮似模似样地观察起来,嘴里一直在默默念叨着。
我在葛壮腰上捅了一把,问他是不是认识这些小篆文字?葛壮躲开,说小南瓜你别挠我痒痒,胖爷我家可是书香门第,打小就学习古文字了。老钟说那你看出啥来了没有?
葛壮说道,“不成,我只认得一小部分,连在一块到底是个啥意思,我就不晓得了。”老钟差点气乐了,说你特么既然看不懂,那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葛壮难道正经了一会,说我胖爷虽然只认识其中一小部分,不过结合这几张壁画,还是能大致猜测出一部分的。我让葛壮快讲,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肚子,然后指着壁画上面的内容,娓娓道来,
“这上面记载的像是个神话传说,古老相处,在都江堰上头居住着一头海龙王,懂得法术,又是一条孽龙,就喜欢翻江倒海兴风作浪,欺压善良劳苦大众,这条孽龙还会法术,你看第二壁画上画出来的那条龙,应该就是作恶的孽龙了!”
我极度怀疑葛壮这巨话的真实性,什么欺压良善劳苦大众,这话会是古人说的吗?葛壮说你凑合着听听就行了,我又不是陈芸妹子,领会精神晓得不?
接着他继续讲道,“之后呢,蜀郡出现了一位大英雄,带领大军披巾斩棘,斩杀了那条孽龙,孽龙临死前翻江作乱,引来滔天洪水淹没了千顷良田,之后那位大英雄便带领当地居民架桥铺路,一同对抗洪水……”
葛壮讲道这里就不再讲了,低头望着我,一脸骇然道,“小南瓜,难不成咱们真把李冰墓给刨了?”
古人记载生平事迹,一般都会使用春秋笔法,记载并不详细,凡是备受古人推崇的英雄,死后基本都会被奉若神明,总喜欢和一些神话传说挂钩,浓墨重染,搞得玄而又玄,什么高祖斩白蛇起义,大禹是他娘踏巨人足印而生……这也是咱们中原大地的一大特色之一。
轰轰烈烈的“造圣运动”缔造出现代人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其实在遥远的远古时代,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有的只是为人类文明做出一定功绩的“圣人”。
而有关于圣人的事迹代代相传,最终经历演变,也被赋予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发展到近现代,就被推上了神坛。
所以壁画上所记载的,关于李冰斩杀孽龙的记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之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很重要,蜀郡治水的伟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建造了都江堰的李冰,看来咱们这次进的还真是蜀郡太守李冰的墓穴。
看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说李冰也算一代伟人了,既然是他的墓穴,咱们就客气点,别拿太多了,反正战国时期的青铜器皿价值不菲,随便取出一两件就够咱们过上富足生活,这做人呐,还是别太贪心为妙。
葛壮说怕什么,这墓穴又不是被咱们凿开的,在哥几个下来之前就被人光顾过一次了,咱们顶多算是捡漏的。
我说胖子,这座主墓应该还没有人进来过,先前我们在外面发现的岔道,就是专程为了绕开主墓室,看来癞头三也并不是为了发财什么原则都不顾的人,就冲这点,咱们也该放过他。
老钟摇头,说只怕未必,他们之前不敢进这主墓室,必然还有别的什么缘由,先不管那么多,再找找看,李冰堂堂一个蜀郡太守、封疆大吏,不可能穷得没有下葬的陪葬品,咱们不需要多拿,一人带走一样就行了。
“好,胖子你别离得太远!”怀着对于古人的崇敬之情,我们并未打算破坏这里的墓室结构,连走路的脚步都放轻了一点,一则是为了害怕古墓中会埋藏着机关陷阱,二则也是不愿意打扰这墓葬主人的沉眠。
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敬畏之心,我和葛壮一向对那些号称“先圣明君”的帝王嗤之以鼻,却对类似李冰这样的民族为人怀着一定的敬畏,毕竟他并不属于封建社会的残酷剥削者,还是为咱们老百姓做出过极大贡献的。
“咦,这里有个瓶子!”我和老钟正沿着墓道口寻找,过不久就听到葛壮传来的地呼声,赶紧快步朝他那边走过去,发现葛壮手中正捧着一个窑烧的阔口瓷瓶仔细打量。
“胖子,拿给我看看!”我从葛壮手中接过瓶子,凑到光线中仔细瞧了一瞧,当即认定了七八分,这瓶子必然是春秋时期的物品,顿时笑着说道,“胖子,倒了这么多趟斗,这会咱们总算是寻找宝啦,这玩意价值不菲,卖掉之后,足够管咱们三个一辈子的口粮了!”
葛壮挠挠脖子,一脸不解,说小南瓜,我看着瓶子没啥稀奇的,还比不上磁器口窑烧出来十五块钱一个的瓶子,你怎么就确定这么值钱?
我虎着脸呵斥他,说这是战国时期的古董,和上个星期出土的窑烧制品能一样吗?战国时期生产力不发达,还制作不出染色的瓷瓶,而且那是年代的人制作出来的东西都很使用,并不是为了观赏价值,这也不是什么瓶子,据我估计,应该是古人摆宴时盛放汤料用的器皿。
“那也就是吃饭的家伙咯?”葛壮砸了砸嘴,说小南瓜你觉得奇怪不奇怪,古人用来盛饭的一个“碗”,放到今天价值可以达到上百万,那些爱好古董的脑子都秀逗了,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改天胖爷也把自己盛饭的碗埋在家门口,过了几代人再挖出来就成古董了。
我给这死胖子逗乐了,说好啊,你抓紧时间,看看到咱俩老的时候还来不来得及把它变成古董。
说话间老钟已经拉开了背囊上的拉链,将这陶土烧制成的瓶子塞了进去,葛壮提醒老钟别使太大劲,破了可就不值钱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破土窑罐,咱得拿它祖宗伺候着。
正说着,我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冷风不知道从哪儿从来,寒气森森的,冻得人脊梁骨一哆嗦,还没等我找出这股冷风的源头,葛状和老钟也感受到了忽然变冷的气息,诧异地互望了两眼,就看见我们带来的那根火把,居然正以极快的速度在一点点熄灭掉!
火舌子一暗,墓室再度陷入了一片深沉和阴暗,这时候不知道又从哪儿飘来一股风,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似有似无的冷笑。
呵呵……
这分明就是个女人的笑声,似远非远,好似就贴在我耳边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