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琉璃顶,这玩意的名字听着洋气,实则是一种很阴毒的机关陷阱,在墓穴顶端铺上一层松油脂,等它凝固之后,再灌入另一种燃烧性质十分猛烈的火油,将松油脂封好,等它彻底凝固,封存起来,形成一个隔绝的独立空间。
外面那层白色的角质膜,就是松油脂凝固之后形成的固态晶体,但其实很脆弱,而在这层白色的角质层下,则储存着大量的火油,这才是真正的狠角,据说见风就着。
这玩意根本不需要明火引燃,一旦和空气接触,就会立刻自燃,而裹在外面的那层松油脂,便是专门为了隔绝氧气而用的,下墓的人没有经验,一旦将这层油脂凿穿,燃起的火焰会在瞬间将人给吞没。
整个墓葬顶部都是这种火油,一旦彻底燃起来,剧烈的高温会促使空气膨胀,在狭窄的墓坑中造成巨大的爆炸,威力绝对比老钟之前配制出来的*更强,整个墓穴都会被山石掩埋。
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手段。
我小心翼翼地下脚,找准着力支撑点,不敢去碰那层凝固的松油脂,沿着来时的盗洞慢慢爬了上去,葛壮早就急不可耐了,问我下面是什么情况?
我说廪君墓的防备机关很到位,天宝琉璃顶,这玩意可不好破,看来还得多费一些手脚。陈芸诧异道,“天宝琉璃顶不是宋元之后才发明出来的防盗手段吗,为什么上古之前的人就懂得利用它了?”
我苦笑说不晓得,先给我一把刀,还有呼吸面罩和氧气瓶,等我下去之后你们再用土把盗洞盖住,千万不要泄露氧气下去了。
二爷那本《风水札记》中讲述了天宝琉璃顶的破解之法,因为这玩意只能布置在墓穴顶部,所以打盗洞的时候必须从侧面挖,但我们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再打第二个盗洞,从侧面迂回避开机关了,山谷中岩石层很厚,从侧面打洞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先下洞,再让陈芸用泥土把盗洞掩盖,重新形成一个密封的空间,因为盗洞并不深,所以储存在这里的空气也是有限的,只要想办法把盗洞里的氧气都抽掉,里面的火油也就烧不起来了。
至于如何抽空盗洞中的氧气,我也早就想好了主意,等上面的人将盗洞掩盖上土,重新将洞子密封起来的时候,我就从行李袋中取出了一把蜡烛,依次点燃,分别固定在了盗坑之中。
烛头上的火焰缓慢燃烧,会一点点消耗掉盗洞中的氧气,盗洞处在密封状态,无法进行空气对流,氧气便随着蜡烛的燃烧渐渐变得稀薄。
我足足等待了十几分钟,直到感觉胸口憋闷,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才急忙将呼吸面罩盖在脸上,又对接好了氧气瓶。
氧气瓶容量有限,可以支撑我两个小时左右的呼吸,也就是说要破这天宝琉璃顶,我只剩两个小时,一旦两个小时过去了这蜡烛还没灭掉,那就只能放弃。
继续等待了一会,蜡烛头上的火光在一点点暗淡下去,并最终被压成了绿点般的小点,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只花了半个小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留给我的时间足够,看来这个计划是可以实施的。
要想在这里制造出绝对密封的环境显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大部分氧气已经被消耗掉,仅剩的那点氧气浓度已经无所谓了,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掏出了火柴,尝试着划动了几下,火柴棍上面的火磷“滋滋”燃烧,不到一秒钟,又彻底熄灭。
这个氧气浓度应该足够了!
确认氧气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我才蹑手蹑脚地爬到了那层凝固的松油脂上,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将军刺对准了侧面,尝试用刀子插进去。
哥们这个举动完全是在玩命,储存在溶脂下的火油见风就着,而我也没有携带任何防护装备,一旦最外层的凝脂被我捅破,液态火油便直接暴露在了空气当中,若是氧气纯度足够,瞬间就能被点着。
那样非但我会被烧死,狭窄空间中引燃了明火,温度也会随之增加,空气的剧烈膨胀会引发大爆炸,不管是我,还是守在盗洞外面的陈芸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玩完!
我紧抿着嘴唇,攥着军刺的手指都在哆嗦,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梦一咬牙,将匕首沿着天宝琉璃顶外层的松油脂上狠狠刺去。
最外层的油脂因为是凝固的,所以存在一定的硬度,我连续划了两刀,才在上面拉出了一道口子,刀刃一压,发力将那层白色的角质层顶起来,潺潺的流水声后,红火色的液态火油便朝着我这边涌来。
火红色的油柱子呈喷溅状态,溅射在了发黑的土壤当中,并一点点融进了土壤,只要火油全部都渗进了地下,就不用担心会被引燃了。
鬼知道上古时代的人究竟是利用是什么办法,才炼制出这种极度易燃的火油,燃点比白磷还要低,据那本《风水札记》上的记载,这玩意就算在零下十几度的冰层中也会被点燃,只要氧气浓度足够,可以说指哪儿烧哪儿。
火油外面的凝脂白膜被我连续扎出了几道口子,火红色的油柱子也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喷溅,并慢慢沿着石壁往下渗透,一点点渗进了土壤。
这个过程很冗长,无异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我心里最害怕的就是守在外面的人等不及,怕我在下面闷死,一下将封好的盗洞给打开,那样空气重新形成对流,我在一瞬间就会变成火人。
好在上面的人很沉得住气,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火油全都沿着被我凿出来的口子流淌出来,并且全都渗进土壤当中的时候,我总算舒了一口长气,整个后背心已经全部都是冷汗,又冰又凉。
氧气罐中的气压接头发出尖锐的响声,这是罐子里储存的氧气快要耗尽的警报,最多还能支撑十五分钟,我却仍旧蹲在那里数秒,一动不动。
直至氧气罐中被彻底消耗光,我自己也察觉到渐渐无法呼吸,这才艰难地爬向了洞口,在封好的盗洞中狠狠凿了几下。
守在外面的人感知到了我在呼救,急忙将盖在盗洞表层的沙土挪开,我憋着气,心里也在发颤,万一火油没被我放干净,当沙土被铲开之后,空气走漏,怕是一秒钟就得见生死。
在内心复杂的等待下,盖在我头顶上的沙子被工兵铲撬开,一瞬间我就暴露在了空气当中,连换气的功夫都顾不上,双脚并用从盗洞中钻了出去。
因为空气已经形成对流了,我分明感受到了屁股下面涌来的高温,这是残余下来的火油被引燃之后的效果,喷射的火焰柱子就像一条狰狞的毒蟒,已经舔到了我的脚踝!
我紧紧抓着葛壮伸过来的胳膊,使劲一拱屁股,整个人顿时往外蹿了出去,而就在我跳出盗洞的那一瞬间,一股明晃晃的火柱子也“刺溜”一声沿着盗洞中蹿升出来。
火柱子呈喷溅状,高高地腾到空中,窜起了四五米的高度,如同一棵茁壮生长的小树芽,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扭曲着,散发出赤红色的高温,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快跑!”
我大喊一声,所有人纷纷掉头朝山谷外冲过去,葛壮边跑边问我,“火油不是都被你放干净了吗,怎么还在燃?”
我说哪有这么容易,总会残余一部分下来,好在盗洞没有炸,证明我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等着,这火一时半会恐怕也灭不掉。
虽然大部分的火油被我抽空渗进了岩石壁缝当中,可仅剩下残余的一部分也能烧得这么猛烈,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好险,刚才差点让火舌舔着了屁股。
我们找到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站定,回头望着盗洞中卷起来的火焰,看它狰狞燃烧着,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压抑感,熊熊火焰足足燃烧了四五分钟,火势才慢慢给压下去,难以想象,如果所有火油同时燃烧会是个什么样子。
陈芸见那火势小了,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司马南谢谢你了,看来你从二爷那本书上学到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心有余悸,说还是再等等,刚才火势烧得这么猛烈,估计盗洞里的温度很高,现在带着胖子下去,没准牵出来就成烤山猪了。
队伍继续等待了一两个钟头,我才重新走到盗洞边缘,用手背试探地表温度,发觉没这么烫了,便站起来对陈芸点头,说可以下去了。
陆川说还是你先下,看你处理得挺专业的。葛壮不屑地扬起嘴角,骂了声没出息,说小南瓜,这次轮到胖爷我了,你在上面看着点,可千万别镇让胖爷我变成烤猪了!
见他主动请缨,我便解开尼龙绳索,打了几个结扣套在了葛壮腰上,三个人拽着他,慢慢往下放,葛壮刚下去就咋呼开了,说哎哟卧槽,好烫,这下面跟铁板烧一样。
我蹲在洞口扶着绳子,说胖子你特么能不能别只想着吃的,到底什么情况,吱个声?下面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回答,“还行,勉强能受得了,你们也下来,我找到洞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