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自己距离爷爷已经很近了,可我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上吊就上吊了呢,这特么根本不科学!
葛壮跑在我后面,这时候也喘着粗气赶到了,见我愣在门口没敢进,便推了我一把,说小南瓜你怎么愣在门口不动了?里面难道有花姑娘在洗澡?
我满肚子怒火,没好气地回头冲他说,都特么怪你,磨蹭什么,人都没了!他一边问我咋回事,一边探出脑门去看,两秒后吓得脖子一缩,惨青着一张脸回头来看我,“你把人都逼得上吊了!”
我说这特娘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春,他应该是因为接到了陈芸打来的电话,害怕当年的东窗事发,所以才急吼吼地上了吊。
好不容易把人找人,结果却只看见一具尸体,我和葛壮心里这郁闷劲别提了,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喘气休息。
葛壮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究竟还会担心什么呢?当年的事都过去十几年了,明明白白讲出来不就好了吗,咱也不会报警抓他,为什么他要上吊?
我心情很压抑,靠在门框上抽了一口闷烟,说也许他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坐牢,而是说出那段经历的真相,胖子,我觉得我们好像掉圈子里了,我爷爷的失踪那这么简单。葛壮说谁说不是了,这人为了隐瞒你爷爷的行踪,都不惜上吊,显然是有文章的。
我提出一个猜测,问胖子,这人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葛壮说你问我干嘛,查案这事我又不在行。我说你特么的不是干过皇协军吗?
葛壮苦笑,说我特么就是个非正式合同工,你还真以为协警什么都管呐,得,报警,我先打电话给我老表,他倒是能管。
葛壮先去外面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他在体制内的表哥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几辆警车就扯着“呼啦呼啦”的警车过来了,英勇的人民警察就位,将尸体放下来。
我看到了葛壮口中的那个表哥,四十来岁,圆脸蛋、方下巴,长得有点像个倒瓜子,披着一身绿皮,让底下人先把尸体抬回去给法医做检查,之后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说蛋子(葛壮小名),你们怎么搞的,深更半夜来这儿做什么?
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按照常规程序,自然要带回警局坐笔录,从警局昨晚笔录出来,天都快亮了,我看见葛壮他表哥过来,跟我们说可以宣布结案了,自杀上吊,妥妥的。
我心存疑虑,被葛壮看出来,死死拽了拽我的袖子,将我带出警局,说你刚才想说什么?我说我觉得这老头未必是自杀,没准是被谁给害死的。
葛壮说小南瓜,我的亲哥诶,你还嫌事不够大是不是?这人是我们最先发现的,你说他是被人谋杀,那谁的嫌疑最大?别忘了你敲门用的是脚,大鞋印还在门上挂着呢,你就不怕再蹲一回号子?
可我总觉得这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要是不查清楚,有点对不住人家,毕竟他的死,和我也存在一定的关系,要不是我急着追查爷爷的行踪,也不会逼得这人大半夜在家上吊了。
最终葛壮还是拉着我离开了局子,去路边摊找了家喝稀饭的地儿,两个人吃了几根油条,就坐在路边等。
约好了要跟陈芸汇合的,当初唯一一个掌握我爷爷失踪真相的人也上吊了,我这边完全查不下去,就让葛壮借他表哥的电话,联系陈芸让她过来这边接我们。
可左等右等,陈芸就是不来,我急了,说这娘们该不会把咱们撂这儿了?葛壮说你着急啥啊,大姑娘起床不得先梳妆打扮?没准人家正在路上呢。
话头刚落,路边我就听到了吉普车按喇叭的声音,赶紧和葛壮站起来,吉普车车窗摇下,露出老钟带着蛤蟆墨镜的脸,穿着七分牛仔裤,一身棒、子肌肉把衣服撑得高高的,对我俩直招手,说你们快点上来,后面要堵车了都!
葛壮围着吉普车转了两圈,流着哈喇子,咧开嘴就笑,说老钟,可以啊,这蛤蟆墨镜哪儿整的,你怎么还开上车了?
老钟骂骂咧咧地催他快点上车,说这是陈芸为了这次下墓行动专程准备的,刚好我在部队学过怎么开,她就把车钥匙给我了,胖子,你特么干啥?别掰老子后视镜,上来再说!
我拉开副驾驶位置,刚想上,就给葛壮一屁股怼远了,他冲我笑嘻嘻地说,“小南瓜,你上后边去,后边地方宽敞,方便你和陈芸生儿子,前面的位置给我了。”
我对着死胖子有点无奈,只能爬上了后座,葛壮还是头一回坐吉普车,大屁股朝皮垫子上一坐,供着屁股使劲晃,说哟呵,这洋玩意就是不一样,皮垫子软软的,跟特么娘们的肚皮一样,底下不会垫着棉花?
老钟说你真是狗咬摩托,不懂科学(川渝老话,骂人没见识),这特么能是棉花吗?诶,死胖子你别动刀啊,草泥马这垫子是真皮的,别看了,垫着你媳妇的卫生棉呢!
我催促老钟赶紧发车,后面车子都堵着一排了。他缴了葛壮的三角军刺,很熟练把车开出街道,朝着招待所方向开。
路上葛壮瞧稀奇,盯着方向和离合档位,说老钟你把脚挪挪,让我看看下面是什么?老钟说你特么想死啊,老子踩着油门呢,能松吗?
我让他们都别闹了,问老钟,“怎么陈芸没来?”老钟说陈芸让我先接你们去招待所歇着,明天一大早按照原定计划出发,她那边还有点事忙着要处理。
葛壮说什么是,她不会忙着生儿子去了?老钟说你扯啥呢,听说小月出事了,她赶着去处理!
“啥?”我和葛壮都闹腾起来,说小月出什么事了?老钟你先别忙回招待所,带我们去疗养院看看。老钟说有啥可看的,人都没了!
葛壮听到小月没了,大嘴皮子顿时一撅,眼泪嗒嗒掉,嚎了两嗓子,说媳妇诶,你咋这么年轻就走了呢?
老钟给他逗乐了,说你特娘的给谁嚎丧呢?小月没死,只是不见了!
“不见了?”我更奇怪了,葛壮抹着眼泪说老钟你马勒个巴子,净骗老子掉眼泪,你快说说,我媳妇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