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混混东拼西凑,抓着一把零钞递过来,说哥,我们身上只有这点了。
我让陈芸先替我把钱收好,她点了点钱,说只有两百八十块六毛,我火了,对正被我压在屁股下的黄毛大喊,“ri尼玛,带这点钱出门,还想耍妹儿啊?”
黄毛给我治怂了,捂着脸说哥,我们就是开开玩笑,没打算动真格的。我说,“滚你妈的,玩蛋去,下次让我在这片再看到你们,见一次砍一次,听到了没有?”
见过血的人,身上是带煞的,我说话凶狠,这几个不良青年平时也就街头巷尾耍耍横,真遇上比他们更横的,顿时就怂了,一个个点头哈腰,说哥,你莫凶嘛,我们晓得错了,以后这片是你的,我们来都不得来!
打发走几个小混混,我把手上的玻璃掉了,这玩意够扎手的,我刚才没收住力,搞得手心也破了,陈芸问我要不要找家诊所包扎?我理都不理,从地上捡起了被压弯的烟头,点燃后吸了一口,
“找我什么事?嫁不出去,想打折促销了?”
陈芸气得直跺脚,说司马南,你就是个混球,得知你出狱,我立刻放下工作来找你,我找你都找了快三个月了,你怎么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说你找我,除了钻小树林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目的?没有就算了,哥们赶着给人卸货呢,对了,先把钱给我,这是我刚才的劳动成果。
陈芸把钱揉成团,愤愤地丢在我脚下,说你个无赖,现在都活成什么样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商场照镜子,连狗都不如!以前的司马南虽然讨厌,可他正直!再看看现在的你,你刚才像什么,就是个撒泼耍狠的地痞、无赖!
我说那也是我的事,又不讨你当婆娘,惯得倒挺宽!没事了?没事我先走了,回见!哦,以后还是别见了,城里的公务员,咱们小门小户的可巴结不起。
说完这话我爬起来,转身要走,走出很远,陈芸一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我,夕阳斜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快走出她影子的范围,陈芸忽然冷冷地说你站住,我有正事要找你。
我嘬了一口烟,头也没回,“除了找我生儿子,其他的事别烦我!”
陈芸轻轻说,“杨教授死了。”
我迈开的脚步顿时定格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哈哈笑道,“死得好,我又不是他儿子,你来找我,未必是打算让我跟你回去,给姓杨的披麻戴孝?”陈芸说不是那么回事,他死的很蹊跷,很诡异……
我说那老鳖孙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有多诡异?趴在女人肚皮上死的?
陈芸一脸凝重,“你跟我看段录像之后就能明白了。”我摆手说别,我跟你看啥录像啊?大姑娘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那种录像是随随便便就拉个男人看的吗?
她一时气结,脸都憋红了,上来给我一巴掌,说你这个流氓,王八蛋!我把另一张脸凑上去,“你要真打算跟我进录影厅看小电影,这边脸也给你打!”
陈芸后退了两步,一脸陌生,说我真是错看你了,司马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失望?我脸色阴晴不定,郁结了三年的酸水一下子涌出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还有脸说,我特么蹲了三年大狱,都是因为谁?”
陈芸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在嫉恨杨教授?我气乐了,说这三年对于你们来说无所谓,可我呢?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怎么过的?你当然无所谓了!
我吼得很大声,将三年来挤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都化作咆哮,对着陈芸狠狠地发泄出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特么做错了什么,差点被人押赴刑场给蹦了!”
陈芸说,“我知道,是杨教授诬陷了你,可他已经死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怒极反笑,说姓杨的死了就能一了白了?好,我还活着,老子深明大义,不跟一条狗计较,可二爷呢,科考队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呢,还有老钟手底下那两个慷慨赴死的小战士呢?他们的血海深仇怎么办,你每天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陈芸默然,低头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想开点。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说是,想开点,呵呵……陈芸,陈教授,姓杨的一死,你也该升职了,你当然能想开了,反正你还活着!
陈芸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甘心?我说可以啊,你告诉我姓杨的埋在哪里,老子现在就炸了他的棺材板,挖出来鞭尸!
她看着我,一脸严肃,“鞭尸这个想法不现实,恐怕你一辈子都完成不了这个心愿了!”我气喘如牛,冷笑道,“不现实?你小看我了,这三年我在大狱里没事就瞎捉摸,你知道我设想了多少次吗,我有一万种办法把他从坟墓里撅出来!”
面对我的大言不惭,陈芸说司马南,你能不能成熟点?我跟你一样,很痛恨杨教授,痛恨他欺骗了我们,现在他死了,死的罪有应得。不过我指的不现实,不是从法律或者操作难度的层面上来讲的,他根本就没有尸体留下来,你去鞭谁的尸体?
我说怎么可能,就算火化了,总能剩一堆骨灰?
陈芸深深地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莫名多出了几分阴怖,“如果我告诉你,杨教授死的时候,连骨头都没剩下呢?”
她忽然露出十分诡异的笑容,大白天,竟让我多出了几分不寒而栗的味道。陈芸说杨教授的死属于超自然事件,死因成迷,特别蹊跷,就在你入狱的两个月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在自己家别墅的泳池里。
我愣住了,说你指的超自然事件,到底指的是什么?
陈芸说假如你对他的死真有好奇心的话,那就跟我来!
陈芸转身就走,这次换成了我去追她,满脸郁闷地跟着陈芸离开人民公园,跨过两条街区,走进招待所。
还是三年前的那家招待所,入口很熟悉,只不过经历了一次翻新,变得更加富丽堂皇了。
我就像个乡下穷亲戚,进了房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陈芸反倒大方许多,她指了指卫生间,说你脏得跟个黑煤球一样,进去洗洗,里面有浴巾,我下楼替你买换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