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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认定郤氏有不臣之心,按照晋厉公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他应该立即部署清除行动,但晋厉公不是楞头青,药到病除还需要药引哩。晋厉公需要一个缜密的部署,必须要让郤至或者郤氏其他成员犯一个错,一个人人皆知的错,然后从处理这个错着手,一网打尽!
晋厉公开始下大招了。他安排了一次田猎活动,这次田猎,绝对不是军事学习,就是纯粹赴晋国国家大猎场打猎。晋厉公显然是一个大阴谋家,他召集了文武百官前去田猎,却让大家都在一旁看着。看什么?看晋厉公一个人带着宫中宦官、女官行猎!
这是几个意思?这就是晋厉公要激怒包括郤氏在内的所有文武百官的意思!通知你们前来田猎,却偏偏不让你们打猎,有资格参与打猎的是寡人和后宫一干人等!
栾书、韩厥、荀偃等人不动声色,他们很低调,国君行事乖张又不是第一次了,对这位强悍的国君,大家都是有些忌惮的。但有几个人心里火大得很,这些人当然是郤犨郤锜郤至等人。
晋厉公带着后宫狩猎队忙乎了一阵,收获非常颇丰,但没有大家伙,仅猎到一些野兔、野鸡、狍子之类的小禽兽,连一头麋鹿都没猎到,更不要说老虎、野猪之类的大猎物了。
晋厉公故意装作索然无味的样子,他命令道:“今日寡人安排如此隆重的田猎,但猎物不精,甚是遗憾。众爱卿,大家都陪寡人打猎吧,今天寡人一定要猎得一头大兽。传令下去,猎得大兽者,寡人重重有赏!”
郤至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听到命令,顿时兴奋起来。于是,田猎规模从宫中那帮人陪着晋厉公玩玩到了由这些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勇士们表演了。尤其是郤至,他早就对晋厉公带着一帮宫人把猎打成这个样子心里在发笑了:“那就让主公看看我郤至的本事吧。”
猎场的动静一下,深藏着的大兽们终于被惊动了,晋厉公眼睛一亮,一头野猪正从灌木丛里窜出。晋厉公搭弓瞄了瞄,一箭射出,野猪跑得快,晋厉公这一箭居然擦着野猪脖颈而过。
晋厉公哪敢甘心?他再次搭弓,却听野猪一声哀嚎,一头栽倒在地,原来,一枝劲箭已经射中了野猪脖颈!
晋厉公的箭也射出了,他的箭也射中了野猪,不过,那已经是野猪倒下之时。
晋厉公的近侍孟张大喜,嘴里叫着“国君射中了”,然后便飞奔上前。
孟张要去做什么?去拿猎物啊。谁料他刚跑到野猪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住手,你要干什么?”
孟张一看,正是郤至。原来,射死野猪的正是郤至。孟张哪里知道是郤至先射死了野猪?他只看到国君一箭射出,射中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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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那这头猎物当然是国君的了。
孟张理也不理郤至,他在国君身边多日了,知道自己的国君的厉害。在此时的整个晋国,谁不怕国君?正是因为晋厉公一贯来的强势,使他身边的人也都很强势,一个个飞扬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个孟张便是一个极其嚣张的近侍,他见国君射中了野猪,当然得帮国君将野猪搬回来,至于郤至想要干什么,他不需要考虑。于是,理也不理郤至,径直走到野猪前,准备动手去搬。
郤至怒极,吼道:“你再动一动试试?敢抢我的猎物,你找死不成?”
孟张转过头,冷冷道:“我只知道这是国君射杀的猎物,不知道居然还有谁敢来抢国君的猎物,替国君搬回猎物,正是我的职责。”
郤至怒道:“你瞎了眼?这分明是我射杀的,怎么变成是国君射杀的?”
孟张鄙夷地看了看郤至,再也不理会他,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去绑野兽。郤至自鄢陵之战后,自觉居功甚伟,他甚至在出使周王室时便到处宣传鄢陵之战几乎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再加上郤氏家族此时甚得晋厉公重用,早就把两眼摆到了头顶,整个晋国除了国君外,谁敢对他无礼?连中军元帅栾书遇到他都要低声下气几分,现在你一个小小的内侍,居然敢对自己无礼?
郤至也不多话,他抽出一支箭来,朝着孟张的脖颈就射了出去!
这还用说结果?距离本就不远,郤至又是战场上的勇士,箭法高明,只见这一箭直接从还在忙碌着的孟张脖颈处穿出,孟张惨叫一场,登时倒地毙命!
两人争抢野猪的事,早就晋厉公看在眼里,他阴沉着脸,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冷下令:“回宫!”
是的,目的达到了,那还在这里做什么?准备下一步啊。这正是晋厉公想要看到的,他用了一场田猎,就让郤至犯了一个大错:居然当着国君的面,杀了国君最宠信的近侍!
全晋国的人都认为郤至太过分了,你郤氏对谁都可以过分,而且大家都忍了,现在你居然骑到国君头上去了。栾书等人感到了一阵寒意,是的,晋国即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晋厉公立即秘密召见胥童、长鱼矫、夷阳五:“准备得如何了?”
胥童很兴奋:“回主公,一切都准备停当。”
晋厉公冷冷道:“那就动手吧。一切按计划行动。”
郤氏家族也召开了紧急会议。郤犨有些担忧道:“今天的田猎,我们杀了孟张,不知国君会怎么看这事。”
郤至有些后悔,道:“那个孟张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抢我的猎物。但不管如何,孟张是国君最宠信的寺人,我当时也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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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气糊涂了,怎么可以射死了他呢?”
郤锜阴沉着脸:“这些年来,我们深受国君宠信,本来这次士燮病卒后,我还在想着中军佐之职。现在看来,有些困难了。”
郤犨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中军佐职位啊?现在很显然,国君本就一强势之人,他哪里承受得了自己的宠臣被人当面给杀了?这个责任肯定会来追究,如果到时其他各族来个落井下石,那我们郤氏不就要遭殃了?快想办法吧,依我看,赶快把族人聚集起来,准备好迎战!”
郤锜道:“是得作些准备了,万一出事,那便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我认为国君不可能对我们采取过激的行动,毕竟郤氏那么大家族势力摆在那里,他若敢乱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郤犨坚持道:“不行,前番伯宗之事,朝中已有不少人怨恨郤氏。依我看,趁我们现在掌握重兵,封邑较多,兵丁势强,还是早点筹划政变吧。杀了国君,从洛邑将公孙周迎回当国君,看谁还敢再与我为敌?”
郤至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们郤氏历代忠君爱国,怎么可以因为担心国君追究责任而备战?这就成了反叛国家,这才是要被灭族的。
我听说,一个人能安然立于天地间,是因为他守信、明智、勇敢。守信就不能背叛国君,明智就不能残害百姓,勇敢就不能发动祸难。如果我们失去了守信、明智、勇敢,那就真的没人亲近我们了。
我们郤氏,正是因为受君厚恩,才有今日,所以我们一直以来拼死以报效国君,现在为了一丁点事怎么可以反叛国君呢?一切听国君的命令吧,如果真的要追究责任,那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与郤氏家族又有何干?
更何况,国君雄才大略,他会权衡一寺人与一功臣之间的利害的。加强戒备,反而会引起国君猜忌,不如与往常一样,继续效忠国君。”
郤锜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不动声色,当作未发生过此事。心底坦荡,相信国君不会枉杀无罪之人而失去民心。不过,今后我们三人应共进退于朝堂,对栾书、荀偃等人要提防着点。”
就这样,三人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当作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在郤至等人看来,凭着郤氏目前的庞大势力,无论是晋厉公还是朝中任何一股势力,都不可能撼动郤氏。
郤氏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更加紧密团结起来。是的,现在的郤氏,除了郤锜是晋国上军帅、郤犨是新军帅、郤至是新军佐外,还有郤犨之子郤翼是公族大夫、晋厉公车御,郤至之兄弟郤乞也是公族大夫,他们都在晋四军中有着自己的职位。
象这样的大家族,谁敢来惹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