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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要拽上贺雅君的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对方口中所说的绣娘是齐湘儿,难得这贺雅君跟上了,她就缠上了对方,好询问一下齐湘儿为什么能和贵人们搭上边。
贺雅君坐上了马车出了知府府邸,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她的嘴唇微微下撇,脸上也没有这些天常有的笑容。
旁边的丫鬟想要说什么,而钱氏看着对方的模样,故意撩开了帘子,好让马车里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景致。
“原来这是知府大人的府邸,这位夫人,实不相瞒,我当时还以为是在仙宫里呢,半天回不过神来。”
贺雅君并不是自怨自艾地性子,都已经答应送人回去了,又何必给钱氏甩脸子,整理好心情之后,贺雅君说道:“确实不是仙宫,还是人间呢,这是我舅舅的官署。”
钱氏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知府大人的侄女,难怪生得这么好,像是仙女一样,住在这样的宅院里,活脱脱就像是仙女。”
“我当时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下软乎乎的,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样,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我梦游到了天际。后来正好是老夫人和夫人你一起进来,我都还觉得,是一对神仙,再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人间啊。”
钱氏说的夸张有趣,别说是贺雅君了,就连她身边跟着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马车里的气氛更为轻松。
钱氏逗乐了贺雅君,还特地讲了几个村子里的笑话,让贺雅君的眉眼舒展开。
贺雅君身边的丫鬟更是身子前倾,觉得钱氏的笑话可太有意思了。
贺雅君也知道了对方姓钱,主动说道:“钱夫人,不必一口一个夫人,其实我心里头怪别扭的,现在都喊我小姐,你也唤我一声贺小姐吧。”
钱氏顿时明白了,这贺雅君八成是和离了,虽然还梳着夫人发髻,凭着她的家世,十有八·九是要选择再嫁的。
钱氏自己守寡带大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相互扶持,小儿子读书也很勤勉,就等科举越过龙门改变命运,钱氏最自得就是自己守寡,猜到了贺雅君八成是要再嫁,心中顿时就瞧不起对方。
作为一个好女子,就应当忠贞不二,又是和离又是再嫁,这种人可真让人瞧不起!
而且这妇人也貌美,和她那个儿媳妇一模一样!
心中想着,钱氏还是笑着说道:“要说什么夫人小姐,我家儿媳妇也是在外被人称一声夫人,若是可以,我也愿意别人再喊她小姐。”
不等着贺雅君说话,钱氏就说道:“我自己也守寡也就算了,毕竟我就是个老婆子了,但是我家儿媳妇的样貌真真叫做一个好,只可惜命薄,嫁给我长子没多久,我长子就没了,她本来家世就不错,又有好容貌,我还想着若是可以,她还是再嫁的好。”
贺雅君咬着嘴唇,其实外祖母带着她各种长见识,意思也说的明白,让她再嫁,现在听到了钱氏的话,触动了自己的心事。
贺雅君轻叹着说道:“钱夫人,你可真开明,居然还想着让儿媳妇再嫁,别说是你是婆婆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很多当母亲的也不愿意女儿再嫁。”
贺雅君说的就是自己,她的母亲是极力反对她再嫁,碍于外祖母,没说难听的话,但是眼刀子剜在她身上,让贺雅君一想到就生生得疼。
贺雅君不愿意让母亲太过于失望,其实还是想要打消外祖母让她再嫁的主意,让她安安生生地这样过一辈子。
倘若不是二儿子,钱氏内心深处当然是渴望齐湘儿给长子守一辈子的寡,但是齐湘儿实在是个祸水,钱氏恨不得把她赶得远远的。
钱氏故作大方,“不好耽误她,她嫁给我儿子的时间太短了,没必要和我这个老婆子一样守一辈子。她的容貌好,没嫁给我儿之前,可能会有一门更好的亲事,但是……”
钱氏说到了这里,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人来——那人正是齐湘儿的舅母。
齐湘儿订了亲以后,钱氏在进城的时候见过她的舅母,那人冷嘲热讽,意思是齐湘儿太不仔细,伤着了脸,错过了一桩大好姻缘,对方父亲是可是三品大员。
大概是齐湘儿的舅母太过于不平,关于那邹缙云的事情说的很多,此时的钱氏就想到了这人来。
齐湘儿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是已经拜过堂,这价码当然要折一折,差不多要是做邹缙云的妾室正好。
邹缙云是在杭州,远远把齐湘儿塞到杭州去,这样也好。
钱氏想到了这里,再看向了贺雅君,开口询问:“贺小姐,我听你的口音,带着点杭州的味道,你是杭州人氏吗?”
贺雅君没想到话转到了这里,点头说道:“很明显吗?我以为苏杭之地口音差不多。”
钱氏笑着说道,“我祖籍是杭州的,所以听得出来,一般人只怕都听不出来,没想到我和小姐还有这样的缘分,居然还是一个故地。”
贺雅君失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钱氏说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布政使参政邹大人之子邹缙云你可知道?”
贺雅君刷得一下脸色雪白,万万没想到从一个乡下妇人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手指抓住了衣裙。
“我家小姐自然是听过的。”丫鬟翠羽说道,“钱夫人,你问这个干嘛。”
贺雅君的手压住了丫鬟的手,对她摇摇头,“我来说吧。”
“小姐……”
“他现在也在苏州的书院里读书,别说是我舅舅舅母可能会问,我若是去买胭脂水粉之物,说不定还会再遇到他,难道一辈子不提他不成?”贺雅君深吸一口气,对着钱氏露出了淡淡笑容来,“我先前便是邹缙云之妻,因一些缘故与他和离,听闻他现在就在苏州最大的书院读书。”
钱氏连忙说道:“说到了小姐的伤心事,对不住了,对不住,那我就不提了。”
钱氏本来不想打听贺雅君为什么和离,现在想要把齐湘儿塞给邹缙云,少不得晚些时候再打听一二,刚刚贺雅君透露出此人就在书院里,想来打听邹缙云也不会太困难。
贺雅君觉得说完了之后,反而心情舒畅了起来,主动询问起来,“夫人不用客气,你询问邹缙云是有什么事情吗?”
犹豫了一下,钱氏说道:“先前我家儿媳妇在嫁给我儿之前,还被人相看过,听闻就是邹缙云的母亲。我现在想着我家儿媳妇……”
“不可!”贺雅君立即说道。
她看到了钱氏一愣,贺雅君解释说道,“也就是苏州城里不知道,但是杭州城不少人都知道,邹缙云是有龙阳之好,因此我才与他和离。”
钱氏本来还想着要缓缓打听,没想到从贺雅君这里得到了答案,心中一喜,差点喜上眉梢表现出来,连忙低头半晌才瓮声瓮气说道:“小姐也是苦命人。”
“我不算苦命人。”贺雅君想到了那封信,自己先是有人提醒在前,之后又有外祖母救她于水火之中,贺雅君觉得苦命两个字和自己挨不上边。
钱氏也觉得对方不算,口中却说道:“不说这样糟心的事情了,我还想问一个事。”
“夫人请说。”
“当时小姐和谢老夫人说着什么带着风疹的绣娘,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绣娘是不是姓齐,现在寡居。”
“不错。”贺雅君点头。
钱氏笑着说道,“我与小姐果然是有些缘分的,刚刚我说的貌美的儿媳妇,就是齐氏。”
贺雅君有些惊讶了,她到苏州城通过见过两个外姓女子,结果这两人竟然是婆媳关系。
钱氏接下来就是自吹自擂,表现自己对齐湘儿的好。
例如儿媳妇做绣活的钱,自己一文钱没有动;家里都这个状况了,还让儿媳妇养了一个丫鬟。
“我实在是心疼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钱氏叹了一声说道,“她还想再给我儿子守一守,我是觉得没什么必要,若是守个三年,花期过了,再嫁的人就要又差一截子了。”
贺雅君听得是感慨,“齐绣娘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婆婆,我舅母也可以少操心一些,齐绣娘自己日子就过得很好。”
“不知道我家儿媳妇是缘何得了贵人的青眼?”钱氏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此时终于问出了口。
犹豫了一下,贺雅君只说了李玉,“万岁爷不是住在舅舅府中吗?贵人有一个御前行走的内侍吩咐的,说是齐绣娘的绣活很好,他很喜欢。”
贺雅君又说道,“这种高高在上的贵人,只要吩咐一两句,下面的人不就得照办。”
这个道理钱氏懂,就像是当官的放个屁下面溜须拍马的人都得说好香好香。
钱氏放下心来,看来齐湘儿也不是帮了贵人天大的忙,笑着说道:“那小姐的舅母可以放心了,齐氏是我儿媳妇,我会待她很好的。”
贺雅君说道:“有个好婆婆,日子确实舒心得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钱氏就撩起帘子到前面指路去了,只因为已经到了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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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秦家,贺雅君活动肩胛骨,她真的是自己讨罪,明明已经坐了很久的马车,居然又要把钱氏送回来,等会还要坐马车回去,又是一重罪。
钱氏推开了门,侧过身子对贺雅君说道:“小姐是不是也累着了,不如坐一小会儿,我去给你倒茶,咱们农家的大麦茶清香得很,是我自己炒的,喝了这个茶可以顺气什么的,反正大夫说了一堆好处,小姐可以试试看。”
贺雅君点点头,她踏入到院子里就是一愣,原因无他,齐湘儿正在绣活。
齐湘儿身上穿了披风,微风轻轻扬着她的衣角,整个人透露出安静的气质来,她的足下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狗儿,那狗儿耷拉着耳朵,尾巴欢欢喜喜地摇动。
钱氏看了一眼就知道齐湘儿在做什么,直接说道,“柳儿,我去泡茶,你照顾贵客。”
钱氏的态度是前未有过的温和,柳儿看了一眼贺雅君,觉得钱氏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过于失礼。
柳儿快步过来对着她行礼,“贺小姐,我家小姐正在绣佛经,还差不多一小会儿绣完,不好与你行礼。”
柳儿下午是陪着齐湘儿去的知府府邸,一眼就认出来了贺雅君。
贺雅君可以理解,她在抄佛经的时候,不到须得那个点,是不能停下的。
贺雅君有点眼馋那只狗,开口说道:“我就在你家小姐旁边坐一坐,不碍事吧。”
柳儿笑着说道,“不碍事的,我家小姐旁边的那只狗叫做旺财,灵性得很,最是听我家小姐的话,你不怕就好。”
“我不怕狗。”贺雅君说道,“可以摸摸吗?”
柳儿为难地说道,“等会小姐绣完了再摸吧,旺财不得小姐的吩咐,都不让其他人摸得。”
柳儿又问道:“小姐怎么来了?还是与我家老夫人一道。”
“今儿进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你家老夫人。”贺雅君说道,“钱老夫人当时不大舒服,舅舅家里就留了一会儿,人缓过来了现在就完璧归赵。”
柳儿松了一口气,钱氏担心齐湘儿攀上高枝,柳儿也担心钱氏攀上了高枝。
用帕子搭在凳子上,柳儿说道:“这是没用过的新帕子,贺小姐请坐。”
贺雅君坐了下来,她看着齐湘儿绣活。
齐湘儿的长睫微垂,整个人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光,远处看只觉得她静雅,现在近处看加上绣的是佛经,只觉的平添佛性。
贺雅君很快就注意到了齐湘儿的绣活上,既然要绣佛经,首先得抄佛经,上面的字是齐湘儿自己写的,这细看之下,贺雅君微微怔住,只觉得不会这么巧吧,齐湘儿的字竟是和那封告密信一样。
贺雅君的心跳加快,手指扣了扣手心,再想想看钱氏所说的话,曾经的齐湘儿是被邹家人相看。
所以……那封没有署名的告密信真的是眼前人所写,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自己没有让人家看中,后来被邹家看中的就是自己。
如果要是齐湘儿嫁给了邹缙云,是不是也不会有她婚姻不畅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起,贺雅君自己都羞愧了起来,因为那封告知了邹缙云是龙阳之好的信笺是尚未下定的时候就收到的,当时爹娘只觉得这问题不严重,还是要继续这门亲事,其实齐湘儿的好意已经送出,是自己在婚前没有阻止这婚事。
“贺小姐,贺小姐。”
贺雅君从思绪里回过神的时候,险些被钱氏吓了一跳,钱氏笑着说道:“贺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贺雅君看着钱氏已经端了几杯茶,首先给了她和齐湘儿,然后就是贺雅君身边的丫鬟也有份。
贺雅君摇摇头,“看着齐绣娘的手艺真好。”
“贺小姐谬赞了。”齐湘儿开口,她放下了绣棚,对着贺雅君说道,“刚刚失礼了,若是这一句停下,这佛经就废了。”
贺雅君现在对齐湘儿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最后只是说,“绣佛经更为重要。”
她们两人本就不熟,现在也无话,贺雅君胡乱喝了一点大麦茶,魂不守舍离开了秦家,还回头去看秦家的大门。
贺雅君这种恹恹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和外祖母吃饭,翠羽忍不住说道:“小姐就不应该去那个什么老夫人的家里,肯定是累着了,等会好好泡个脚,小姐晚上早些睡。”
谢老夫人已经询问了一些人秦家的事情,此时摇头,“君儿不是因为这样,是有什么事情吗?”
犹豫了一下,贺雅君抬眼看着谢老夫人,轻声说道:“外祖母,我见到了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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