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人对我们的身份明显有所怀疑......言语一番,却又直接离去,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元徽一行人走远之后,李元芳方看向狄胖胖,有些愣神。
方才他一直未说话,默默听着狄、元、虎三人之间的交谈。太奇怪了,元徽主动上来“搭讪”的举动太过莫名其妙了。
“很有意思的一个小家伙!”狄仁杰向南望去,看着消失在长街尽头骑士们。
“一个小小的镇将,竟然如此张狂!”虎敬晖语气中则有些不屑。话是如此说,眉头间却涌起些凝意,元徽的出现,给他一种“变数”的感觉,很意外。
“诶......敬晖,不可小视此人。居庸关,天下九塞,兵家要地,是幽州的西北大门。此前突厥犯边,攻掠幽州,曾经打到昌平,就是击破了居庸关。若此次幽州当真有事,居庸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狄仁杰解释着:“这元徽身为居庸塞镇将,虽然年轻,却不可轻视之。就方才的观察,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末将受教!”虎敬晖赶紧拱了拱手:“我只是觉得此人阴阳怪气的,似有恶意!”
狄仁杰笑了,双目有些出神:“我总感觉,此人已然知晓我们的身份!”
“咦?”李元芳很是讶异:“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狄仁杰摸了摸胡须,低声道。
狄胖胖就是不一样,总有骚操作,隐隐的感觉,总能预示一切......
“大人的身份尚未彻底公开,您的行踪更是严格保密,知晓您微服幽州的更是寥寥无几!此人,怎会知晓您的身份?”李元芳摇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若此人当真知晓我们的身份,那这其中就有问题了......”狄仁杰呢喃两句。
“罢了,也许只是我们的行为举止出了纰漏,而那元徽观察力强,引得其怀疑!”说着,狄仁杰抬起了头:“我有感觉,幽州此行,我们是来对了!”
“大人,您奉诏调查使团案,为何要来幽州,使团在甘凉出事,这岂非南辕北辙......”虎敬晖借机开口发问。
被狄仁杰伸手示意一下:“我们先找一处旅店落脚!”
......
此时的刺史府衙中,刺史方谦正在大发雷霆,“李二”的失踪,让他坐立不安,这是上头重点关注的人物,在他手里出了岔子,若影响了计划,他的下场绝不会好。
“都给我滚!继续派人,进剿那些叛民!”厉声下令,方谦对着大堂上的几名州兵将领大声道。
“都是一群废物!不堪大用!”坐下,端起一杯茶水饮一口,心中气愤难平,直接手中茶水猛掷于地。
“大人且息怒!”在大案之侧,一个身穿浅绯色官服的中年人对方谦劝解道:“为今之计,还是要想法补救,另外要从速禀报上头,让上面有所防备!”
这是幽州司马吴益之,和刺史方谦乃一丘之貉,当然,都是幽州叛军首领金木兰手中的棋子。
“只能如此了!”方谦叹了口气,脸色仍旧有些难看,眼神深处满是紧张不安,看着吴益之:“益之啊,李二的身份你我都知晓,实在非同一般。让其从我等走脱,我这心里,实在是忐忑至极!”
“大人,起事在即,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将迎刃而解!我们不能慌!”吴益之沉声道。
点了点头,方谦对吴益之道:“你书信一封,具明此事详情,去天宝钱庄,让马五带给上头!”
“是!”
“启禀刺史大人,北门守卒有事来报!”方、吴二人商议间,府中衙差在堂外禀道。
方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挥手:“让他进来!”
没有多久,一名北门守卒上堂,将元徽鞭笞队长、“闯门”之事道来!
“哼!”听完之后,方谦顿时大怒:“嚣张跋扈,简直目无王法!”
摆摆手,让小卒退去,吴益之凑到方谦身旁低声道:“大人,这元徽一向骄横跋扈,目无余子。居庸关乃幽州西北锁钥,受其排斥,一直未落入我们掌控,属下只怕,此人会成为我们起事的阻碍!”
方谦颔首:“也不知此人来州城,所谓何事?”
与此同时,元徽正带着人,慢悠悠地朝州衙而去。思及与狄公三人的会面,他不禁有些后悔,貌似表现得过了……初见“主角”,他心血来潮之下,只为在狄仁杰三人面前装个X,但是这个X也许就引起狄仁杰那老狐狸的怀疑了!
事实上,元徽的表现,已然在狄胖胖脑中走了好几遍了……
失策啊!
看元徽那副思索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却越发淫荡,云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师兄还在想方才那三人吗?”
“嗯!”随口应一句。
“他们有问题?”
“不止有问题,问题还很大!”元徽嘿嘿一笑。
“镇将,州衙到了!”这个时候身边的一名亲兵提醒元徽道。
勒马而停,抬头看了眼威严肃穆的州衙,鎏金的“刺史府”牌匾高高挂起,想到坐在堂中的方谦,元徽嘴角微微扬起。
“你们在外等候!”
“师兄,你一人进去吗?”云姑面露急色。
给美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这州衙于我,可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上得大堂,便见方谦正坐堂中,一脸的严肃,目露不善,盯着元徽。见状很随意地拱拱手:“元徽,拜见刺史大人!”
目光则在方谦身上扫视着,肆无忌惮,一副审视的样子。他脑中有记忆,此人好像是被大波郡主安排的假刺史。
元徽那副倨傲的模样,让方谦心中更怒,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猛力一砸,“嘭”的一声,回荡在堂间。
“大胆元徽,你可知罪?”方谦厉声呵道。
“刺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元徽眨两下眼,看了看地上还未清理的茶杯碎片,啧啧叹道。
迎着方谦的眼神:“末将实在懵然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刺史大人提醒一二?”
“身为要塞守将,值边疆全面警戒之时,擅离职守,此罪一也;不顾本州的大令,强闯城门,此罪二也;张扬跋扈,以口角之争,鞭笞同袍,此罪三也;蔑视上官,出言不逊,此罪四也!”方谦几乎是脱口而出,给元徽编排出四条“罪状”。
元徽都有些发愣,这假刺史的口才,竟然这般好么……
淡淡一笑,看向方谦,元徽问道:“依大人的意思,是想问末将之罪了?只是不知,这幽州刺史的职权,是否包括处置边关镇将?”
“末将进城,观城池戒严,兵马调动频繁,府军、州兵、防人尽出,不知是否为刺史大人‘钧令’?”“钧令”二字元徽吐字极重。
冷峻的目光,让方谦心中微寒。幽州乃河北上州,刺史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没有擅自调动兵马的权力,更遑论处置元徽这种要隘守将了。
脸色十分难看,恨恨出一口粗气,方谦冷冷道:“昨夜暴民袭城,打破北门监房,救走叛党。城池戒严,官军调动,只为清剿反贼!”
“北疆风云不定,大战或起,大人牧守一方重州,不能抚定民生,反惹得百姓暴乱,这可是失职啊!一群暴民,竟然能打破城池,劫走囚犯,这州城的防御,啧啧……若是突厥人,也不知刺史大人,能否守住这幽州首邑!”元徽阴阴一笑。
“你……哼!”方谦一甩袖:“本州如何施政,轮不到你置喙。我也不与你胡搅蛮缠了,说,你擅离关口,至蓟城何事?”
“末将履任居庸关已有半年,兵部调拨之军需物资,可有两批被州城扣下了,不知刺史大人此举何意啊?”元徽严声道:“再过一段时间,士兵们,可要断粮了!”
“吴司马,可有此事?”闻言,方谦神情一松,眼露玩味,偏头看向吴益之。
吴益之会意,当即拱手:“此事原为长史王大人与司户参军负责,不过王大人右迁,新长史未至,故此忽略了!”
“按吴司马的意思,若新长史不至,军需就无法调拨,士兵们就要饿着肚子为大周戍边?”元徽冷笑着质问道。
“元镇将言重了!”方谦此时竟然露出一副和态:“此事本州也有疏忽,这边派人查点一番,尽快输送至关口!”
“将军且先回!”方谦转头笑眯眯地对着吴益之:“吴司马,此事就交给你了,要尽快!”
“是!”
看着方、吴二人一唱一和,元徽心中冷笑:“但愿如此,告辞!”
言罢,转身便去。他此来,要粮是假,试探试探这假刺史与蓟县情况,也是其一。如今,还差一件事了!
“元徽此人,必须得解决!”元徽离去,方谦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目露杀意。
“大人,这元徽非普通边将,颍王世子,身份特殊,若贸然动手,就怕节外生枝啊!”见其表情,吴益之也沉下脸,低声提醒道。
闻之,方谦面露犹豫之色,皱着眉:“传信之时,将元徽之事也上报,让上面去头疼。”
“是!”吴益之一抱拳:“那居庸关的军需用度,要不要派人送去?”
“不急,拖着!”方谦眼露异光:“断了其粮也好!”
“就怕生出乱子啊!”
“幽州本就将大乱了,何惧那小儿生乱!”方谦冷冷道:“你去!天宝钱庄那边,赶紧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