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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胤礽刚刚的一句“是啊”让幼双气到想打人的话,那么幼双现在的一句“是啊”就把胤礽气到有点发懵了。
不开玩笑地说,胤礽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明明干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不对,他福晋这应该是理不直气也壮才对。
“你你你……”胤礽看着完全没有半点心虚的幼双,气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好样的。”
好家伙,这气壮得他都气短了。
胤礽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幼双这样的人,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胤礽早就让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哪里还容得了对方在自己面前继续放肆?
可惜没有如果,这会儿在他面前放肆的就是幼双,而且还是肚子里怀着他孩子的幼双,那胤礽能怎么办?
他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却拿幼双没办法。
“爷,你听到我说‘是啊’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哪怕把胤礽给气急了,幼双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半点心慌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勾勾唇淡笑道,“巧了,我刚刚听到你说‘是啊’的时候,我也一样生气。”
幼双话音刚落,胤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什么时候说“是啊”了?
是……幼双问他以后是不是一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就再去跟国库借钱的时候,他回答她说了一句“是啊”。
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这两个字的,胤礽已经想起来了,但是想起来了不代表他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这……
没钱了去找国库借钱有什么问题吗?
胤礽想不明白:“孤去户部借钱,你不高兴?”
幼双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我应该高兴吗?”
胤礽:“……???”
不应该……吗?
“去户部借钱有什么问题吗?”胤礽实在是想不通,他觉得这个办法简单又好使,而且从此以后幼双也再也不用去担心私库不够银两了,做生意亏本了。
“这个问题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幼双见胤礽至今都没有觉得他那么轻轻松松的就跟户部借了那么大一笔钱有什么问题,她一时之间也有点无奈了。
她觉得吧,事实上不论是历史上的胤礽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他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历史上的不用多说了,别管有多少负面的评价,也掩饰不了他曾长期帮康熙监国理政的事实。
要知道康熙偏心胤礽没错,但是他同时也是大清的皇帝,如果胤礽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的话,康熙怎么可能长期让他帮忙监国理政?
他就不怕自己还没死,大清就被胤礽理着理着,就理亡国了吗?
由此可见胤礽的政治才能是已经被盖章承认的。
但是很显然,胤礽的聪明只体现在这些方面了,至于在人情世故上,他“单纯”得一塌糊涂,或者说他过高地高估了皇家的威慑性了。
“孤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胤礽现在还生气吗?
当然还生气了。
但是他拿幼双没办法,那怎么办?只能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不过……
“秦三思你先下去。”胤礽一边在幼双身边坐下,一边开口就把秦三思给“赶”出去了,“把皇阿玛赏的大棒也一并带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总感觉自己和幼双还有大棒三者同时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上哪哪儿都有点不太舒服。
等秦三思把大棒拿下去之后,胤礽顿时就觉得浑身都自在很多了。
幼双:“……”
他这直觉要不要这么敏锐?
不过幼双也懒得跟胤礽计较这个了,等他坐下之后她问他:“去户部借钱是不是很容易?”
胤礽点头,确实是很容易。
“而且也很简单是不是?”幼双又问道,“我听你刚刚说的,只是去户部转一圈,然后打张借条就可以借到钱了?”
“没错。”胤礽再次点头。
“借条呢?拿给我看看。”幼双道,胤礽虽然不知道她要借条做什么,却也派人去前院让顾三省把他从户部带回来的借条给取过来。
见胤礽没有直接把借条给丢了,幼双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他还不至于肆无忌惮到那种地步。
顾三省虽然刚刚不在正院,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听胤礽要他取借条,顿时就猜到了自己做假/账的事情有可能暴露了。
否则的话主子爷怎么可能喊正院的人来他这儿取借条呢?要知道他们主子爷一开始就打着瞒着太子妃的主意的。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顾三省到了正院见到幼双和胤礽之后,多余的话是半句都不敢说,就怕惹祸上身。
可惜顾三省想多了,那假/账是他亲手做的,如果真的暴露了,又怎么可能是他多余的话半句不敢说就被忽略过去的?
“顾谙达好本事啊。”幼双一边接过顾三省递过来的借条,一边笑着道,“之前我还不知道顾谙达还会做假/账呢,就是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是天赋异禀呢,还是经验老到?”
幼双这话一出,顾三省都恨不得给她跪下了,他当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答应给胤礽做假/账?不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嘛。
毕竟他管着胤礽的前院,经手的东西可不少。
“太子妃您说笑了,奴才哪有那样的本事?”顾三省在幼双面前把姿态放得一低再低,低得胤礽看他都一脸嫌弃,好歹是他前院出来的奴才,能不能有点骨气一点?
顾三省:“……”
他怕自己在太子妃面前太有骨气的话,这位主子爷能叫人拉他下去打板子。
胤礽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整个毓庆宫上上下下那么多奴才,之所以个个都不敢在幼双面前放肆拿乔,一方面是因为被她当初的雷霆手段给吓住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基于胤礽对幼双的态度。
不开玩笑地说,如果幼双不得宠,底下的奴才肯定不可能个个都对幼双没有别的心思,说到底,胤礽才是毓庆宫最大的那个主子。
幼双也不知道真的要问罪顾三省,毕竟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所以敲打了他一句之后,她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借条上。
这借条写得十分简单,只写了谁在哪一天跟户部借了多少钱,然后借钱的人只需要在上面签个名就完事儿了。
至于要不要还利息,什么时候还完这笔钱,上面一个都没有写。
“所有人去户部借钱都是签这样的借条吗?”幼双问胤礽。
“是。”胤礽点头,因为他那天去户部借钱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一个官员也去借钱,胤礽记性好,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签的借条和他的是一模一样的。
“爷,你知道签这样的借条意味着什么吗?”幼双问胤礽,但是她也不用他回答,因为她知道他大概是回答不出来了。
所以幼双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意味着户部借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是不收利息的,同时也意味着借钱的人有可能一年后才还这笔钱,或者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四十年,而且不排除对方有可能不还钱。”
胤礽一开始还不觉得幼双说的有什么问题,心想他皇阿玛之所以同意百官可以向国库借钱,不就是因为体恤百官生活不易吗?
所以允许他们跟国库借钱,肯定是不收利息的,要是收了,那么皇阿玛施恩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但是听到幼双后面的话,胤礽的脸色就慢慢变了,等幼双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胤礽顿时脱口而出:“不还钱?他们凭什么不还钱?”
“你不是一样打着不还钱的主意吗?”幼双凉凉地反问了一句。
“孤……孤和他们怎么一样?”胤礽被幼双问得差点答不上来。
“确实不一样。”幼双道,“你是皇阿玛的亲儿子,他们不是,所以你就算不还钱,也比他们更有底气,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们不是皇阿玛的亲儿子,却是皇阿玛的臣子。”
“皇阿玛当初为什么允许百官向户部借钱,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既然如此,你觉得皇阿玛会主动让底下的臣子们还钱吗?”
肯定不会了。
胤礽心里想到,连收利息都会让这份恩情大打折扣,更何况是主动喊人还钱?
“所以说啊,皇阿玛不主动喊人还钱,你觉得有几个人会愿意主动还钱?”幼双不用胤礽开口,从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他们借钱不还,难道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胤礽反问道。
幼双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但是她这并不是在嘲笑,她道:“有的人或许会,但是更多的人会觉得我凭本事借来的钱,凭什么还?”
幼双的话让胤礽听得一愣,然后他又听到她说,“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皇阿玛允许百官跟户部借钱是没有设门槛的,也就是说借钱的人肯定不少。”
“爷,你应该知道法不责众是什么意思吧?不还钱的人肯定想着那么多人不还,我为什么要傻愣愣地跑去还钱呢?就算皇上真的问责下来的话,有那么多人呢,再说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幼双说完,默默地看了胤·高个子·礽一眼。
这就是幼双为什么要胤礽拿回那三千两去户部把账填上的原因,虽然她不知道康熙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她不想康熙日后真的要跟文武百官讨债的时候,然后发现——
哦豁,亲儿子带头借钱不还!
幼双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把胤礽看得脸皮子有点发燥,他努力压下这份不好意思,认真地想幼双说的话,然后发现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的。
胤礽自己借钱不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一发现别人很有可能借钱不还,他顿时就觉得问题大了。
他甚至想到了很有可能会出现的一种情况,那就是一开始或许真的是有需要的人才去户部借钱,但是有的人尝到轻松借钱的甜头,后来自然是一借再借了。
而其他没需要的人见了,难免会觉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也跟着跟户部借钱,这样一来,借钱的人自然越来越多,这样一来,肯定很容易出现幼双说的那种情况——
个个都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
那可不行,胤礽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经过幼双的点醒之后,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没错,他确实是不会赚钱,也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但是他知道国库的钱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更知道即便国库真的有一座金山,也经不起他们那么造。
那能怎么办呢?
胤礽突然起身对幼双道:“孤回前院了,福晋今晚你早些睡吧,不用等孤了。”
幼双一听,就知道胤礽打算做什么了,她倒也不拦着,事实上如果胤礽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的话,那么以后如果真的按照历史轨迹,由四阿哥经手奉旨讨债的话,事情也能够进行得顺利一些。
不过……
“爷你只管去忙吧,不过把顾谙达留下吧,我这儿有事情需要麻烦到他。”幼双起身道。
一旁的顾三省一听,心里就提了起来,虽然他不是在正院当差的,但是他和幼双打过几次交道,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太子妃可不是个吃素的。
真要落到她手上的话,那绝对讨不了好,相反,他们的主子爷对他可宽容很多了,毕竟有多年伺候的功劳。
然而胤礽没有想那么多,听幼双这么说,便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抬脚就带着秦三思先走了。
这才走到门口,胤礽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他跟国库借钱不还确实不好,但是福晋不是还没有跟他交代她逗他的事情吗?
这么想着,胤礽就要转身回去找幼双算账,但是步子还没有迈开,他又改变主意了。
算了算了,他福晋转移话题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了,他要是再回去的话,保准会让她用别的事情给转移了注意力,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装糊涂算了。
……
幼双倒是不知道胤礽那么识时务,她把顾三省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处罚他,或者找他麻烦的,而是真的有事情要交给他做。
“太子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才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顾三省得知幼双不是为了跟他秋后算账,但是就松了一口气。
结果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因为他刚说完就听到幼双道:“我也不用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帮我做假/账就行了。”
顾三省:“……???”
假/账?
怎么又是做假/账?
顾三省要不是还有理智在,都想要幼双喊一声他真的不是专业做假/账的!
然而幼双可不管顾三省是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她只知道顾三省这个本事挺大的,别看她之前跟胤礽说他给她看的那本账本做得太假了,假到她翻第一页就看出来了。
事实上并没有。
幼双只是因为看过了原来的账本,再加上她的一些怀疑,所以才故意那么跟胤礽说的,省得他下次还想做出类似于做假/账之类的事情来骗她。
“你这样……”幼双开口跟顾三省说了自己的要求,说完之后她道,“你好好做,做好了之后我记你一功。”
顾三省不知道幼双为什么让他再做一本假/账,但是人家是主子而他只是奴才而已,自然是幼双怎么说,他怎么做了。
吩咐了顾三省之后,幼双就暂时把这件事先放到一旁,至于胤礽那边,她也没有操心。
毕竟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而且看胤礽的样子也已经意识到这个情况的严重性了,那么这就够了,幼双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要做什么,该怎么做那就是需要胤礽去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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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太后五十一岁的寿辰,老太太在紫禁城里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因为康熙这个当儿子的孝顺,所以内务府的人自然不敢糊弄了。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如今掌管宫务的五妃也是尽心尽力地给太后办好这次的寿宴。
虽然前来给自己贺寿的晚辈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也没有几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但是生日这天,太后还是很高兴。
尤其是收到胤礽和幼双这小两口送给她的那幅刺绣画,更是深得太后的心。
老太太本来是坐在上首乐呵呵地接受晚辈们的孝顺的,结果幼双的这幅刺绣画一展开之后,太后就坐不住了。
由康熙扶着走了上前,看着栩栩如生的刺绣画,太后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她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可是一朝嫁给了大清天子之后,她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再见到那一片生她养她的草原了。
看着刺绣画上围在一起进行篝火晚宴的少年少女,明明都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太后却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熟悉。
然而叫太后惊喜的是这幅刺绣画居然还是一副双面绣,她刚刚看的是夜晚的草原,可是等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白天的草原。
看着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微微泛着湿润的绿草,太后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呼吸间,仿佛闻到了记忆中久远的,属于草原上独有的,泛着青草香的空气。
太后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对幼双和胤礽夫妇两人送的这份寿礼有多满意。
如果说太后是对这份寿礼满意的话,那么康熙就是对幼双满意了。
康熙的记性很好,所以以前太后寿辰,胤礽送什么寿礼他记得很清楚,便是康熙再偏心眼,也没法说胤礽以前给太后送的寿礼很有心意。
只能说中规中矩吧。
但是这一次他们送的寿礼明显不一样,一下子就送到了太后的心坎里了。
对此,康熙心知肚明,这份寿礼肯定是幼双准备和提议的。
所以康熙现在对幼双真的是一百个满意,如果她明年要是能再给他添一个小嫡孙的话,那么他对她就是一百二十个满意了。
幼双和胤礽的这份寿礼送出来之后,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这不高兴的人指的当然就是大阿哥了。
别看大阿哥年纪比胤礽大,但是因为胤礽是太子,所以给太后送寿礼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得排在胤礽的后面。
每次这种时刻,大阿哥的心情都不太好,现在见胤礽又出了风头,大阿哥的心情就更差了——
因为胤礽和幼双两人送的寿礼那么出挑,那叫他们后面送礼的人怎么办?
胤礽可不管大阿哥他们怎么办,见风头被他们拿下之后,胤礽的心情显然很好,尤其是见大阿哥送了一个明显价值不菲的寿礼,但是太后却反应平平之后,胤礽的心情显然更好了。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胤礽都要直接笑出声了。
老大花大价钱想要在皇阿玛的面前装孝顺,结果怎么着——
钱花了,孝顺没装到哈哈哈哈。
“孤猜老大今晚回去肯定得气死了。”胤礽实在是忍不住,在寿宴上就小小声地跟幼双咬耳朵。
“你注意着点吧,皇阿玛就在上边看着呢。”幼双心想胤礽和大阿哥这对兄弟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双方都很乐意见到对方的笑话了。
被幼双提醒之后,胤礽倒是收敛了一点,但是饶是如此,大阿哥还是被他给气到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刚刚的笑就是冲他在嘚瑟。
“爷看老二就是和爷天生犯冲的。”回到阿哥所之后,憋了一路的大阿哥终于忍不住跟大福晋道,“这要不是老二他们突然拿出一幅什么刺绣画来,今天晚上还不是咱们送的寿礼最出彩?”
“我早就和你说了,不用送那样的寿礼,中看不中用的。”大福晋一边摘着首饰一边道,“现在好了,讨不了皇玛嬷的欢喜还花了那么多钱。”
“怎么又提到钱了?”大阿哥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和自己一块骂老二的福晋,不是一个又跟他提钱的福晋,他道,“不就是钱而已,咱们又不缺那玩意儿。”
大阿哥的话音刚落,大福晋摘首饰的手一顿,微眯着眼睛透过铜镜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大阿哥——
他说什么?
不就是钱而已?
他们又不缺那玩意儿?
现在当家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大福晋冷笑一声,心想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就缺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