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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姜明珠突然生出这一世还不如上一世的错觉。短暂的恍惚过后,她心中又重燃斗志。
传言是姜麓散出去的又如何,不管姜麓的居心何在,她借着这波传言地位提升不少。所以她要赶在对方再做什么之前扭转乾坤。
她有凤命之说在身,她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时不待人,机不可失。
从贤王府到康王府的一路上,她心中已经想到接下来的谋划。尽管耳边是康王妃的冷嘲热讽,她真正在意的还是只有姜麓一人。
胡燕燕今日算是解了气,一想到姜明珠脸色银白的地立在那里的样子,她感觉无比的快意。虽然不知贤王妃到底说了什么,但从姜明珠的神情上能猜出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黄姨娘,你别仗碰上王爷宠你便不知天高地厚。贤王妃是王妃,她与你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今日我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带你出门,如今你得罪了贤王妃,日后就算是你求着我,我也不敢再带你出门了。”
一个姨娘而已,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后院。
姜明珠仿佛没有听到胡燕燕的话,胡燕燕顿时生出气恼。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王妃教训的是,明珠听见了。”
“黄姨娘,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在我面前自称婢妾。”
从前她们同为国公府的嫡女,并肩同行何等相得益彰。真论起来,只有胡燕燕巴结姜明珠的份,谁让姜明珠那时候是太子未婚妻。
而今在胡燕燕的面前,姜明珠一直自称自己的名字,怕是还是不愿意承认她们之间的差距。曾几何时她们是世人眼中的闺中密友,是人人称赞的京城双姝。
姜明珠的自尊心受到践踏,咬着唇挤出一句话,“婢妾知道了。”
胡燕燕心情大好,没有看到姜明珠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
姜明珠在康王面前很得脸,又是活了两世的老绿茶,说话茶言茶语那叫一个茶艺不错,只把康王听得恨上姜麓,以为姜麓轻贱自己的妾室是因为看不上他这个小叔子。
“王爷,明珠说句逾越的话,贤王妃之所以这般不给我脸面,怕是以为王爷您在陛下跟前不得脸。王妃娘娘脸皮薄,又不愿意得罪贤王妃…若不是我的身份不够,我必是要和贤王妃好生理论一番。”
别人看轻自己的丈夫,身为妻子的居然还怕得罪人。明着这是在说康王妃为人谨慎,实则是说暗示康王府和康王不是一条心。
康王年轻,再是心机深沉也难免有些气盛。他黑着一张脸,虽然没有言辞斥责康王妃,心里应是生了间隙。
姜明珠见好就收,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在康王妃。她现在知道姜麓才是传言的幕后之人,心知对方不可能是好心为之。
她是凤命,偏生还是一个妾室。姜麓这么做无非是想挑拨胡燕燕对付她,让她以后在康王府的日子艰难。可惜康王心在江山,因着传言对自己十分看重。姜麓的算盘落了空,恐怕最近都吃不好睡不香。
为今之计,她一定要趁着这股劲风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日后姜麓也好,胡燕燕也好都要仰视她。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既然这一世已经有所不同,为何不干脆来一个翻天覆地。
姜麓不是假传她是凤命吗?她定要让此事假的变成真的!
“王爷,明珠受些气无所谓,明珠只是替王爷不值。眼下贤王落了残疾,宁王又是那样的名声,陛下为何一直犹豫不决…”
康王黑沉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不满意自己。这样的形势之下,朝中臣子不少都站在他这边。就连阮太傅都松了口,父皇居然一直不肯立自己为太子。
这样的大事,他当然不会和姜明珠商议。他关起门来共同商议的人是自己的心腹和幕僚,以及越国公父子。
越国公父子是不会把姜明珠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如今殿下大事未成,且容那女子多活几日。待到大局已定,那女子便没有利用的价值,到时候再作处理。
他们以为陛下之所以迟迟不决,恐怕还是因为宁王。毕竟宁王行二,排在康王前面。就算名声有所损,但陛下应该还是有所顾忌。
胡家这对父子的意思是对宁王下手,斩断陛下最后的犹豫。等到康王是唯一人选时,陛下应该不会再瞻前顾后。
他们正在商议之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紫光台的阮少卿在府外求见。阮文渊带着不少人,说是追缉逃犯时看到那人进了康王府后院。
他手上有搜捕令,按照规矩能进康王府搜查。之所以没有强行搜查,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不愿意得罪康王府。
康王一面稳住阮文渊,一面暗中派人赶紧清理后院。这一清理不要紧,将越国公父子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在王府一间废弃的柴房里,居然搜出一个箱子。箱子不怎么显眼,显眼的是里面明黄的龙袍。
那明黄的颜色太过刺眼,刺得在场的人心惊胆颤。好在康王在前面拖住了搜查的人,等到阮文渊带人进来搜时自然一无所获。
搜查的人一无所获离开之后,康王等人个个神情严肃。
康王确有上位之心,却绝无谋逆之意。这龙袍当然不是他藏的,但实实在在藏在他的府中。到底是谁想害他,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宁王!”他咬牙切齿。
越国公却不这么认为,“未必是宁王。”
之前不少人都在传,传陛下真正属意的人是宁王。后来宁王的名声坏了,陛下却迟迟不愿意立康王为太子,说不定还是意在宁王。
康王府又不是菜园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人,或许也只有一手遮天的君王。
康王倒吸一口凉气,“那本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事情有的是筹谋多年,有的或许只是临时起意。一件龙袍挑开了黑暗中的起事,撕开平静的夜色。
一行人围在贤王府的外面,为首之人是姜泽。姜泽上前叫门,说是今夜京中不太平,他身为兄长想近身保护自己的妹妹。
门内无人回应,似有脚步声远去。
不多会的功夫,王府内终于有人说话。
“二哥,我们都睡了。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三弟,我是奉大哥之命前来的。你赶紧开门,我有要事交待。”姜泽的语气很是焦急。
姜沐道:“大哥上回还说,说如今王爷不在府中,让我们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晚上开门。若真是有重要的事,想来大哥会亲自前来。”
姜泽语气更急,“大哥脱不开身,京中全乱了…康王怕是要逼宫,你赶紧开门让我进去,我和姜麓当面说。”
“三哥,康王若是反了,不是正合你意吗?”姜沐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为了巴上康王,煞费苦心地把明珠送给他,你还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
这些话是姜麓告诉他的。
从姜明珠出现在康王身边时,姜麓就猜到有人在帮姜明珠。那个人除了姜泽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所以在这样的夜里姜泽说要见她时,她立马看清其中的猫腻。
王府门内,宋清音和姜麓就在姜沐身边。姜麓能感觉到姜沐的失望和痛苦,嫡亲的兄弟走到这一步,任是谁也不愿意看到。
姜沐很难过,他和姜泽的关系一向不错。
“三弟,你别听姜麓胡说,我怎么可能和姜明珠是一伙的。分明是她自己巴上康王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姜麓冷笑,“姜老二,你说你和姜明珠不是一伙的,那你说说看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去找康王的?没有你的从旁协助,你母亲放心她孤身上路吗?”
所以姜明珠上赶着给康王做妾的事,不仅有姜泽的参与,还有玉氏的默认。姜麓其实挺意外的,想不到像姜泽这样自诩才子的世家公子居然会干拉皮条的活,而且还是给自己的妹妹拉皮条。
姜沐越发难过,原来母亲也是知情人。二哥和母亲为什么要这样,他们难道一点也不顾念宋姜两家的交情和大哥的处境吗?大哥和宋家走得近,在世人眼中国公府早就是贤王一派。他们暗中投靠了康王,将大哥置于何地。
二哥不顾念兄弟之情,母亲为何也不念母子之情?难道在母亲心中,自己和大哥都是外人不成?为什么他明知道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为何还会难过?
好难过,好伤心。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老三,你别听姜麓乱说。”姜泽道:“姜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误会,但是眼下事情紧急,我们好歹是嫡亲的兄妹,难道我会害你吗?”
姜麓不屑,“亲兄弟背后捅刀的多的是,何况我们算哪门子的亲兄妹。在你的心里,你有把我当过亲妹妹吗?谁知道你这样的阴暗小人又要打什么歪主意,大半夜的你带着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泽为人自私自大,很快没了耐心。
门里门外突然没了声音,突然墙外传来动静,府中的侍卫们严阵以待。
“不好,他们在硬闯!”姜沐惊呼。
二哥果然是来者不善,姜麓再是脾气不好,那也是姜家的亲生女儿,是二哥的亲妹妹啊。二哥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来!
“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三,我说了我是想保护你们。”
“你撒谎…你是不是想挟持姜麓…你是不是在康王面前立了什么军令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姜沐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然带着颤抖。
姜泽从没有把姜麓当过亲妹妹,他连姜明珠都可以说舍弃就舍弃,说利用就利用,他又怎么会在乎半路冒出来的亲人。
“姜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一片好心,你们却不领情,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采诗郎半夜爬别人家的墙,也不知道是想采诗还是想采花,真是让人好生怕怕啊。”姜麓调侃着,不意外看到宋清音无奈的眼神。
宋清音对姜沐道:“你带着姜麓回去,守好她,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姜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姜麓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论武力她就是渣渣。别说她怀着身孕,就算她没有怀孕,她也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姜沐,听她的。”
“可是…”
“没有可是。”姜麓说着,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宋清音何等敏锐,立马看过来。
“你…”
姜麓靠近低语,“恭喜你,你要当曾外祖母了。”
宋清音越发无奈,这孩子…
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话说自己这次回来,早早就当上曾祖母了。她不由得摸摸自己如今还很年轻的脸,莫名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可笑。
“什么祖母?”姜沐茫然问道。
姜麓心道,她声音压得这么低都能听到,这小子的耳朵倒是够尖的。“宋姑娘说她在云氏长在,看在祖母的份上也会护着我。”
原来是这样。
姜沐不疑有它。
但他对宋清音这个人还是将信将疑,不太敢确定对方真的没有其它的心思。这时宋清音一个利落的凌空翻飞跃上墙头,很快听到墙外传来凄惨的叫声。
她一身素衣身形如影如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立以墙头之上英姿飒爽,那通身的气场和胆识令人热血沸腾。
姜沐心道这位宋姑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突然有点相信对方不是一个藏污纳垢之人,或许是对方那一身漂亮的功夫,也或许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见人心,他恍然想到宋姑娘自小在云氏习武,兼具云宋两家的风骨,应该不可能是心思龌龊不择手段之人。
“姜麓,她真的值得信任吗?”
“当然。”姜麓的答案不加思索。
“好,那我今天就信她一回。”姜沐像下定决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