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你不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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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星月更迭,传言却是如风一样无孔不入,令姜麓原本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不少人说她不仅无礼而且无德,所以连阮太傅都看不过眼。还有人说正因为阮太傅不耻她,才会不顾身份训斥于她。谁知她实在是蛮横粗鲁,阮太傅被她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是以早朝候殿之时不少官员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时有人隐晦地看林国公几眼。林国公简直如芒在背,脸色阴晴不定又好发作。

这些朝臣们八卦起来,同后宅女子也差不多。话题中的海大人阮大傅等人他们不敢多议,自是咬着姜麓不放。有人唏嘘姜家有此女,以后门庭风向都要变了。有人感慨贤王有此妻,将来不知还有多少非议。

林国公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瞥见阮太傅过来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虽说他心中不认亲生女儿,但那个孽障实实在在是他们国公府的姑娘。

议论之人见阮太傅过来,有那卖好者以为阮太傅恼怒姜麓,当下声量都拔高了不少。阮太傅望过去时,那人心道自己这番卖好果然引得帝师刮目相看。

谁知阮太傅冷哼一声,“朝廷政要之地,岂是你们这些人长嘴长舌之处。身为大昭官员不思社稷,倒是同市井妇人一般说三道四。”

阮太傅德高望重,他一语即出,四下鸦雀无声。

林国公面上的臊气散去一些,心道阮大人不愧阮大人,再是对那个孽障不满也依然给他们姜家留情面。

当阮大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低声道谢。

“老夫行事,与你何干?”

林国公闹个大没脸,不明白阮大人这又是哪一出。方才不是还替他出头喝斥那些人,为何又如此落他脸面。

阮太傅不看林国公一眼,望着众位朝臣,“贤王妃行事虽不讲究法定法规,但言行却是没有太过逾越之处。她在乡野长大学不来后宅女子的那些弯弯绕绕,然则为人直来直去不打诳语。老夫训她并非是她做得不对,而是因为她太过直接。子不教父之过,她有父有母不必劳烦诸位代劳。诸位大多有儿有女,还望日后专心自家之事,莫要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他的义女日后自有他教,轮不到这些人越俎代庖。

林国公面如火烧,他以为阮太傅那句子不教父之过是在含沙射影骂他,骂他没教好自己的女儿。同僚们各异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下朝后怒气冲冲直接回府。

玉氏一看他这脸色,哪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孽障好好的回京做什么,害得她这两天都不敢出门。

屋子里除了玉氏,还有姜家的老二姜泽。

姜泽官职小,没有资格出入泰极殿听政。他是一个闲差,去文理阁点卯之后便可回家。今日点卯时有些同僚们还拿此事打趣他,说他这个妹妹了不得连阮太傅都敢顶撞。

他自诩身份不同那些人争辩,心中未免不太痛快。谁知一进家门又被玉氏拉着诉苦,更是不耐烦。眼下父亲又因此事而怒,他对那个亲妹妹难免生出厌恶。

“那个孽障,她是想气死我!”林国公火大地一拍桌子,气得是怒目横眉。“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阮大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我。我乃堂堂一品国公,论品阶与他同级,他凭什么对我说教!”

姜泽鼻眼观心,心道就凭阮太傅的威望别说是父亲,对方连陛下都敢直言不讳。有阮太傅训斥在前,那个亲妹妹以后的日子更不会好过。

谁不知阮太傅不仅是陛下的老师,更是贤王殿下的授业恩师。一个乡下丫头无知者无畏连阮大人都敢得罪,还真是不知死活。

“父亲息怒,天下人皆知她并非在我们国公府长大,她的教养与父亲母亲无关。”

“岂能无关?”林国公恨道:“她姓姜!”

玉氏又气又羞,“我都快没脸见人了,那个孽障是想害死我们全家。我早就说过她是克我们的,还是赶紧断了的好,免得日后受她连累。”

林国公何尝不想这样,可是那个孽障嫁的不是一般人。如今贤王已经起复,这个时候断亲是万万不能的。不仅不能断,而且还要忍着气拉拢那个孽障。

一想到那几封信,他到现在都头晕脑胀。

“如今说这些无用,贤王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早知如此,我们何必让那孽障代嫁。”玉氏那叫一个悔,谁能知道废太子还能回京。若后事能料,她当初怎么着也不会让那个孽障嫁过去。如今她的明珠一无所有,那个孽障却成为贤王妃。他们的算盘一应全乱,当真是得不偿失。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姜泽道:“好在那丫头终归是我们姜家的姑娘,眼下贤王已经回京两日,于情于理我们理应设宴款待,趁机修复关系。”

玉氏一听,不太愿意。“我不想见到那个孽障。”

“母亲,大局为重。”姜泽说。

林国公按捺着火气一细思,也觉得应当如此。毕竟那个孽障已经嫁人,日后荣宠皆在贤王一念之间。他们正好趁此同贤王重修旧好,顺便探一探贤王的口风再从长计议。

为表郑重,姜泽亲自去请。

姜泽到达四方会馆时,却听一群女眷在议论姜麓。馆中住着不止一家家眷,传言自然也传到她们的耳朵里。她们住得近,有些事比旁人知道的更多。比方说秦彦和姜麓分房睡一事,在她们的眼中那就是秦彦嫌弃姜麓的证明。

“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王爷从西边房间出来,王妃娘娘从东边的那个房间出来。想来王爷一直看不上她,才会不愿与之同房。”

“也不怪王爷嫌弃她,我听说乡下的女子十天半月都不沐浴,那身上的泥垢能搓成丸子。莫说是王爷,就是一般人也不愿意娶这么个女子。”

“我还听说她以前是放牛的,大字不识一个。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吟诗作对,便是念给她听都是对牛弹琴。”

这些人说得热火朝天,声音越来越大。

姜泽皱着眉头,轻轻咳了一声。

他长相俊美不凡,锦衣华服风度翩翩。一把折扇常年不离手,慢摇之间尽显世家公子的矜贵风流。

那些妇人一见来人齐齐羞红了脸,当下一个个做作起来。

男子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看自己。她们被这么好看的男子一说,哪里还会继续说是非。一个个欲语还羞不舍地离去,其中还有年轻些频频回头流连不已。

她们走后,姜泽的桃花眼中泛起一抹嫌弃。折扇一收无比风流地轻弹自己的衣摆,仿佛之前被人看脏了一般。

“这位公子,你搅散了我的好戏。”

他突闻一道女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红衣女子抱胸靠在墙角,显然听了不止一时半会。她的容貌妍丽不俗,有着世家女子没有的恣意随性。

“你是…”这张脸与记忆中的祖母有几分相似,“你是姜…麓?”

“没错。”姜麓说:“我是姜麓,你是姜家的二公子。”

姜泽长得和姜沐有几分像,并不难猜。

姜泽还当她记得他的长相,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眼神不躲不避。

他心下惊诧,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姜麓无辜道:“我脸上可是刻了什么字,姜大人看得如此认真?”

她一开口,姜泽心中谨慎放低几分。暗道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方才装腔作势险些将人唬住。他自认阅人无数,尤其深谙女子心性,与之攀谈一二便知分晓。

“你方才一直听她们议论你?”

“对啊,还挺有意思的。想不到我人不在奉京,京中居然有那么多关于我的传说。像听戏一样,一出出的我自己都是头一回听说。”

姜泽的桃花眼变得谨慎起来,看她的目光多了一抹深思。

姜麓不用猜,也知道姜老二是来干什么的。如今她的传言满天飞,只怕那对脑壳进水的夫妻又要气病了。

“你不生气?”姜泽又问。

“我气什么?她们若是说得对,我自是没有理由生气。她们若是说得不对,我更是没有必要生气。左右不过传言而已,谁当真了谁才是真的傻。”

这样说话的态度,看上去是个没心机的。姜泽没有轻易下定论,而是接着问:“那你顶撞阮太傅的事,也是假的?”

姜麓笑起来,“不是,我确实和他吵了一架。那老头说不过我,气得连饭都不吃。明明是我有理在先,世人却还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姜二公子不会也是来教训我的?你也想和我我吵架吗?”

她这一笑险些让艳阳晃了神,姜泽亦是被其光芒灼到。看她这样子似乎毫不在意顶撞阮太傅一事,而且也应该没有被贤王殿下责骂过。

他本就心思多,自是猜测起秦彦的用意。此女虽说是他亲妹,但他们委实不熟。她模样看上去毫无城府,他却不会完全相信。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你若是来找我吵的,我也不怕。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论吵架我还没有输过。你爹娘不就是被我气得病的病倒的倒,所以我才有那不孝忤逆的名声。真可惜你不是来找我吵架的,否则你家里被我气病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姜泽有点跟不上这个亲妹妹的想法。

就听到她一脸遗憾地说:“我正无聊得很,戏也看不成了,找人吵架也找不到。王爷从天亮开始不停见客,也没有人陪我玩。你也是来找王爷的吧?你不会也是来想给我家王爷送宅子送美人?”

“不…是。”

“那你们国公府可真小气。”姜麓似乎有些不满,“不过王爷什么东西都不收,就算是天仙美人也不要,你可知为何?”

姜泽一脑门的疑惑,好像从第一句开始他就被这个亲妹妹带着跑。她看着一派随意,性子也颇有几分天真无邪,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为何?”他下意识接她的话。

她突然神秘一笑,“因为王爷爱我。”

姜泽骇然,她说什么?

姜麓笑得眉眼弯成月牙,“就是爱啊,姜大人不懂吗?”

姜泽目瞪口呆,爱这个字何等隐晦,被她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他一个男子都回不过神。她说王爷爱她?可能吗?

他脑子里开始打结,桃花眼也没有往日的多情似水。

姜麓心道姜老二看上去风流又骚包,没想到一个爱字都接不住。看来也不过如此,她还以为是个硬茬。

“姜大人不是要见王爷吗?请随我来。”

她在前面领路,姜泽在后面皱眉皱眼。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她牵着鼻子走,枉费他风流才子的名声。

打眼看着有人过来,姜泽赶紧行礼。

那人是程太尉,他刚从秦彦那里过来。姜泽不由多想,程太尉是瑾郡王的女婿,他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王府的意思?若是瑾郡王也意在贤王,京中的风向怕是又要生变。

几人一照面,程太尉的视线在姜麓那边多停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离开。

姜麓一脸不以为意,径直去敲秦彦的门。

“王爷,那个天天踩屎的姜大人来了。”

姜泽赶紧纠正,“是采诗。”

“姜大人莫怪,我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诗屎不分也是人之常情。在我看来什么诗啊词的,还不如屎粪实用。屎粪还能肥地长庄稼,诗词能填饱肚子吗?”

姜麓一派天真地坐到秦彦身边,托着腮看着姜泽。

姜泽先是被她口误成踩屎官,眼下又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生气恼之余还有浑身的不自在。他硬着头皮与秦彦寒暄,说明自己的来意。

秦彦未有回应,而看向姜麓。

姜麓一副有些无聊的样子,“你家的饭我怕我吃不下去,以前我没吃过你家一粒米,你爹娘还拿我当替罪羊。若是我吃了你家的饭,他们会不会又卖我一回?”

姜泽那叫一个尴尬,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说破了没意思。不仅他明白,他相信王爷也明白当初国公府的用意。谁知此一时彼一时,废太子又成了贤王。他们国公府身为臣子,岂敢再有欺君之心。

姜麓像是看不到他的尴尬,还在对着秦彦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不去不去!”

秦彦道:“既然你不想去,那便不去。”

姜泽心下震惊,贤王竟然听一个女子的话?不,不对。贤王是做给他看的。贤王故意抬举姜麓,恐怕还是记恨当初国公府换亲一事,所以才会由着姜麓贬低国公府给他们难堪。

“殿下,臣之父母后悔不已,若不是臣的母亲有病在身,必是要亲自前来求得王爷原谅。”

“你爹娘后悔了?”姜麓接过话,“他们是不是看到王爷现在得势了,所以后悔当初没让黄明珠嫁过来?”

“不,他们绝无此意!”姜泽后背生凉,为什么这个亲妹妹老拆他的台?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黄…明珠同殿下早有婚约,难保殿下对明珠余情未了。她如此直言不讳,就不怕贤王恼怒吗?

秦彦平静如常,丝毫不见情绪波澜。

姜泽自不会看表面,谁不知太子殿下曲高和寡稳重深沉。若是他都能看透殿下所想,殿下岂不是枉为储君。

“殿下,礼数不可违,当初臣的父母那般做实在是无奈之举。自那事以后,他们既觉愧对王妃,又觉得愧对殿下。明珠更是时常以泪洗面,却敌不过命运捉弄。好在如今雨过天晴,得见殿下安然回京,他们欣喜之余又心生怯意,这才命臣前来相请。还望王爷体恤他们一片赤诚之心,给他们一个赎过的机会。”

场面话说得还挺漂亮,姜麓是听出一些言外之意。

赎过?

如何赎?

“姜大人,不知你父母想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

姜泽低着头,“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很聪明。

姜麓勾着嘴角,眼中不掩嘲弄,“难道你爹娘想把黄明珠送给王爷做小?”

姜泽头皮一紧,暗恼她言语无状,“此事任凭王爷定夺。”

“啧啧。”姜麓惊叹出声,这个姜老二是个狠人哪。“你们国公府把王爷当成什么人?用不着的时候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用得着的时候便想使美人计。在你们眼里我家王爷难不成是个好色之人?”

秦彦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警告。

她挑眉回击,好不好色应该用行动证明。

姜泽的感觉也不太好,他明明是同王爷谈事,这丫头一直在中间搅来搅去。事情被她一搅,险些不好收场。

被嫌弃成搅屎棍的姜麓不以为意,犹在那里和秦彦打着眉眼官司。秦彦的眼神警告显然很不好使,更离谱的是在姜泽不注意的时候,她还朝秦彦飞了一个媚眼。媚眼之外还有一个点唇飞吻的动作,瞬间让对方耳根泛红。

秦彦败下阵去,姜麓得意洋洋。

姜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动作,只觉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王爷,臣之一家忠心可鉴。”

“我看是挺贱的。”姜麓小嘴又开始劈啪,“黄明珠没脸没皮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真不知道你们国公府是怎么教养子女的。”

姜泽敢怒不敢言,他们全家居然会被这个乡下长大的亲妹妹鄙视。明珠不是去接姜沐吗?为什么没跟着王爷一起回京?

他心思转了千百回,隐约觉得这个亲妹妹超出他对女子的认知。王爷纵着她胡言乱语,到底是给自己难堪还是别有用意?

姜麓似乎在思考什么,苦恼地对秦彦道:“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家中小事,皆由你做主。”秦彦说。

姜泽又震惊了。

姜麓一脸纠结,“我不去吧,那些人不知又要如何议论我。我如果去吧,我又实在是不想看到姜家的人,姜大人可真是为难死我了。”

“你若觉得为难,那就不去。”

“王爷你真好。”姜麓一撒娇,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一个激灵。

姜泽可算是明白过来,不管王爷心里怎么打算,他们国公府若想得到这个机会只能求自己的亲妹妹。

“王妃娘娘,其实父亲母亲他们一直放不下你,可怜天下父母心…”

“姜大人,你这样的鬼话骗骗别人还差不多,他们对我怎么样,谁能有我自己最清楚。若说他们真是可怜父母心,那也是冲着黄明珠,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姜麓很不客气,她不需要给姜家任何人面子,除了大哥。

姜泽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堵到哑口无言,完全没有平日里在女子面前的闲情雅致游刃有余。一双桃花眼中隐有阴鸷,对这个亲妹妹的不喜已到极致。

贤王由着她胡闹,看来对换亲一事记恨颇深,他们国公府更是要化解其中的间隙。当初他就不赞同此事,无奈父亲母亲不愿明珠吃苦。再者道义上也占着理,毕竟这个妹妹才是姜家嫡亲的女儿。

“王妃娘娘,你回京之后不回娘家,旁人只会说你不懂礼数。与其他人对你指指点点,你何必赏个脸回家一趟。”姜泽这话有点低声下气的味道。

姜麓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从小没爹没娘的习惯了,有他们没他们我照样过日子。不过大哥对我还算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吧。”

姜泽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怕夜长梦多,又怕姜麓临时反悔,便说择日不如撞日请他们今晚赴宴。姜麓没有答应他,而是约在明晚。他也不敢再三强求,神情复杂地离开。

姜麓执意送他,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妹妹。

兄妹二人自小不相识,但共通之处是容貌都很出色,一路上自是吸引不少探究的目光。眼看着快要出四方会馆,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送到这里就好。”姜泽实在不喜欢这个亲妹妹。

姜麓点头,“也好。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少人看到,到时候他们可没有借口说我不敬兄长。毕竟我这个人还是要脸面的,和你们姜家人不一样。”

姜泽气结。

“你也别咬牙切齿,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也犯不着给你们姜家脸面。”姜麓含笑嫣嫣,不知情的人还当她和姜泽的兄妹感情有多好。“你可知我为何不肯今日去你家做客?”

姜泽桃花眼中的阴鸷蒙上暗霾,“臣不知。”

“悬顶之刃势在必中,你说是当即落下的好,还是缓些时辰落下的好。”姜麓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还是那副天真无知的样子,“想必今夜对你爹娘而言,应是一个极其难忘的夜晚。还请姜大人代我替他们二老道一声晚安,祝他们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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