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发现了钓鱼的方法。
而自始至终,醉翁一直在背对着我们专心钓鱼。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很可怜,被鬼画师造出来。却被死死地安排在这里,有灵魂就有思维,却不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真的就跟一个雕塑一样。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廖光明走过去,低声说道:“老人家。可否将钓竿借用一下。”
醉翁像是从梦中惊醒,身体一震,看了一眼廖光明:“有办法了?那拿去吧。”
醉翁将那钓竿从江流里拉了出来,往廖光明的手里一递。
廖光明将那钓竿接了。往回一收线。
结果我们看到那鱼钩,果然也就是一个直钩。这种钩能钓上鱼来才怪。
醉翁盯着我们,似乎对我们能钓上来鱼表示怀疑。
廖光明先是将那鱼钩找了一块石头,别弯了。
随后,廖光明看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手里没有钓饵,唯一的钓饵就是我身上的阴血。
我的这身阴血,可是让我吃了不少皮肉之苦。虽然阴血的作用很大,但是每次采血的过程,都是一个痛苦的折磨。
想必大家也有这个感受,平时如果身体的皮肤破一个小口,自己会毫不在乎,弄块胶布也就贴上了。但是如果让你有所准备,事先告诉你要在你身上取血,那种感觉却是很难受。
现在明知道要在我身上取血,我狠了狠心,把手往前一递,让廖光明用那鱼钩直接在我手指肚上刺了下去。
可是我疏忽了,也许廖光明事先知道,但是他却没告诉我。
那鱼钩和普通的针不同,普通的针是直的,可是鱼钩上面是有一个小小的倒刺的。
这一下刺进去,再拔出来的时候,却生生在我的手指上拉下来一小块皮肉。
人都说十指连心。这一下把我疼得嗷了一声。急忙抽回手,发现手指肚上有了一个小小的血洞,里面还在不住地往外冒血。
廖光明赶紧把那葫芦拿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往那葫芦里滴血,嘴里嘟囔着:“别浪费了,别浪费了……”
我心里把廖光明好一顿骂。不过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能顺利跑出去。而且有醉翁在场,我也不好发作。
这家伙用那鱼钩带下来我一块肉,肯定就是故意的。
我忍着疼,把手指里的血往那葫芦里滴了十几滴。
廖光明把那鱼钩拿到近前,说道:“成败与否,就看这个了。”
我看到那鱼钩上面,我的血肉已经紧紧地包裹着,似乎和那鱼钩还真的有一种天生的粘合力。
廖光明将那鱼竿奋力往那江流中一甩,一屁股坐在醉翁刚刚坐的地方,直盯着水面。
这个鱼竿,相对比较简陋,竟然连鱼漂都没有。
这样的鱼竿如果能钓上鱼来,也真算是个奇迹了。
由于没有鱼漂,所以看起来更是费力。我和廖光明紧紧盯着江面,由于刚刚试过了,如果有鱼过来,那江面也会有变化的。
果然,那鱼钩扔下去之后,又在一小片的范围内染红了江面。
那一小团红色,凝聚不去。
醉翁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时间不大,在那江面上就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
只是我看到这次的水波纹比之前的要大了许多,同时水花也开始翻腾起来。
廖光明盯着那江面,突然喊了一声:“快看江面,那是什么鱼?”
我朝着那江面看过去,发现在水层的地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鱼身。我这一小团血,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的鱼。
那些鱼就在那水层的下面浮游着,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后背。那后背是漆黑色的,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道道背鳍,如狼牙般立在那里。
那些鱼都有一尺多长,让我怀疑那小小的鱼钩能不能钓上来这么大的鱼。
而那些怪鱼,在水面下浮游了一段时间之后,有部分的鱼往水下潜去了,还有部分的鱼将鱼头露出了水面。
我看到那鱼头,记忆中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鱼。那鱼的头部几乎没有任何的鱼皮包裹,就像是一个鱼头骨一样。尖利的牙齿犬牙交错,露着寒光。
只一会的工夫,我就看到那一小片血红,别这些鱼蚕食一空。
而同时我看到廖光明手里的鱼竿忽地往下一沉。
这一下突如其来,差点把廖光明给拉下水。
我赶紧上前帮他拉住了鱼竿,我们俩用力将那鱼竿往回拉。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钓鱼技巧可言,只是凭借着蛮力和那水底的鱼互相较力。
那鱼的力量竟然奇大,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才勉强和那鱼保持个平平。
后来那醉翁看的起劲,上来接过钓竿,把我们往旁边一推。
我急忙喊道:“不行,那鱼劲太大。”
可是那醉翁手持钓竿,在那水里来回挑动,任由那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钓鱼的技巧,等到那鱼的力歇,才能将它拉上来。果然是醉翁钓技高超,在和那鱼周旋了一番之后,一下子将钓竿拉了起来,一条黑乎乎的大鱼被他钓了上来。
那鱼落到残桥上,噼啪直蹦。
醉翁抓起鱼尾,一下子甩到了鱼篓之中。
我走过去,看那怪鱼在鱼篓里疯狂扭动,将那鱼篓撞得啪啪作响。
而那醉翁此时喜形于色。
廖光明凑过去,说道:“老人家,我没吹牛吧。”
醉翁连连点头:“没想到这水里真有鱼,真有鱼,有你的……”
廖光明冲着那老头一鞠躬,“老人家。我们两个被人诓到这画中,生死一线。还希望老人家救我们。”
醉翁点点头,拉着我们坐到了那残桥之上。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醉翁问道。
我们也没隐瞒,将事情的经过都跟醉翁说了。
醉翁想了想,问道:“那棺材里的人偶,你们没有动?”
“没有。我贴上去两道定魂符。”廖光明答道。
“好险啊,你们没动那人偶算是救了你们了,定魂符聊胜于无吧,也就能多延长一下你们在画里的时间而已。不过算起来你们入画有一段时间了,一旦过了七天,你们就必死无疑了。”醉翁说道。
我听了醉翁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我们进来不过几个小时,距离七天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想办法冲出去。”
醉翁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小伙子,你想的太天真了。这画中一日,外界是十天。你们已经呆了几个时辰了吧,那说明外面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如果外界七天一过,你们的魂魄就会跟我老头子一样,永远留在这画里了。如果魂魄能单独存在还好,就怕鬼画师将你们魂魄打散,成为这里的山水之灵,那可就更惨了。”
“啊?这么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听醉翁说完,吃惊非小。
“求醉翁指教。”廖光明恭敬地对醉翁说道。
醉翁想了想,对我们说道:“如果我能帮你们出去,你们是否可以帮老朽一个忙?”
廖光明点头:“如果我们能帮上您的话,必定全力以赴。”
醉翁点点头:“我被鬼画师画出,并赋予画灵,让我有了思想,有了思维。可是却被禁锢在这里,每天呆的跟活死人一样。这鬼画之中,包罗万象,而且鬼画之间是可以自由穿行的。我很想到其他画中的世界去看看,我想请二位出去之后,帮我这个忙。”
“可是,怎么样才能帮到你?”我问道。
“简单,你们出去之后,找到这幅醉翁独钓寒江雪,用中指血,在我的身上抹上一笔即可破了我身上的禁制。”
我点点头:“这个简单,包在我们身上了。”
醉翁一笑:“那就有劳二位了。至于你们出去的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我说过各个鬼画之间,是可以互通的。你们身上没有禁制,可以到其他的画里去。我这幅醉翁独钓寒江雪的画中,没有出去的法门。你们需要找到有通往外界出口的画才行。”
“那……我们怎么知道哪幅画中有出口?”
“有出口的画,在画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能否找到出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另外这个送给你们。”说着,醉翁将他身上的那件蓑衣还有斗笠脱了下来,递给我们。
我们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醉翁解释道:“这蓑衣和斗笠是鬼画师勾画而成。如果你们找到了出口,出口处必然戾风猛烈,这斗笠和蓑衣可以帮你们抵御戾风。”
我们对醉翁感激不已。
醉翁摆摆手,“去吧,你们顺着这个山口走出去,就应该到达下幅鬼画之中,祝你们好运。我要钓鱼了,你们走吧。”
我点点头,将手指刺破,在那葫芦里又滴了几滴血,说道:“老人家,我的血可做钓饵,您可省着点用啊。”
醉翁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我们告别了醉翁,朝着下一幅鬼画的方向走去。
我们也不知道,下一幅画中,又会有怎样的一种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