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见到他们,我还暂时能沉得住气。
这些人面无表情。此时都在贪婪地吸食着那捆佛香散发出来的烟气。
我想廖光明点燃这佛香,还有让我烧这纸钱,目的就是把这别墅里的冤魂都吸引过来。
那些冤魂站在那里,突然开始围着这间客厅转圈。
这也让他们的队伍散开了一些,我仗着胆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数了起来……
“1、2、3……23、24。”我把正在转圈的这些鬼魂的数量数完。刚好是二十四个。那本盘县野志上记载的就是这个数字,他们全都是被雒熊飞逼着在走廊吊死的。看来点起的佛香。真的把他们都召集过来了。
就在那些鬼魂贪婪地吸食佛香的时候。廖光明突然将那捆佛香给弄灭了。
烟气从佛香那里戛然而止。
而这些正在转圈的鬼魂,原本都是面无表情。机械地转着圈。在这些香气断了之后,他们纷纷扬起了头,四处转着脑袋。
这时。廖光明在供台的后面。唰地点燃了一张符纸,又啪地一击打那个竹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廖光明朗声喝道:“有酒有食,供奉原知。明堂坐卧,有先有次……”
随着廖光明的念咒,二十四个鬼魂开始排着队离开了屋子。
而屋子里突然又出现了七八个鬼魂。廖光明再次点燃了佛香。他们也同原先的那些鬼魂一样,贪婪地吸食着烟气。
就这样一批一批,廖光明用佛香和纸钱连续供奉了五批鬼魂。
我顿时明白了,那二十四个鬼魂,就是第一批死在别墅里的人。而后来的,就是接连住进这别墅里而惨死的,又一直困在这别墅里没去外面投胎的人。
这里居然聚集着这么多的鬼魂,想不成凶宅都难啊。
我在这边不断地烧着纸钱,多亏廖光明买的多,不然根本就不够烧的。
而这时,屋子里的鬼魂又换了一批。进来的是一个老太太,一男一女,还有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看到他们,我猛然想起来,这和刘晓翾的家庭状况相似啊。他家住进来五口人,奶奶,父母和保姆都惨死在别墅里。和进来的这一批刚好能对上。
这四个人进来之后,也跟着前面的鬼魂一样,吸食佛香。
等他们吸食完,快要离开的时候,我脑袋一抽,问了一句:“你们是刘晓翾的父母奶奶吗?”
那几个鬼魂本来已经背转了我们,朝着那门走去。听了我的问话,突然身体转了过来。
这时我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原来惨白无比,这时却在脸上蒙上了一层青气。而且眼睛也变得血红起来,嘴巴也张开了。
廖光明在上面骂了一句,卧槽。
同时一张符纸打了下来,“真神镇位,怨鬼速退!”
那几个鬼魂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不甘心地转过了身子,慢慢消失掉了。
而在这之后,就没有鬼魂进来了。看来刚刚来的就是刘晓翾一家,他们是最后一批死在别墅里面的人。
廖光明冲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埋怨我说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喂食鬼魂的时候,冒充的是地藏王特使,你看到我烧的那张红符了吗?那就是地藏王敕令血符。而你作为散财童子,千万不能说话。一说话咱们就露馅了。”
“地藏王特使?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我瞪大了眼睛,心说廖光明你玩得真大。
“我也是忙糊涂了,谁知道你好端端突然会出声。”
“我不是看着像刘晓翾的家人吗?我也是好奇就问了一句。”
“不是像,他们就是刘晓翾的家人。”
“你刚刚这一套是在做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喂食冤魂,给予佛香和阴钱,能暂时平复一下他们身上的怨气。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做这场法事。不然这么多鬼魂聚集起来,怨气冲天,神仙也难办。”廖光明解释道。
“那接下来呢?”
“我刚才看了,这些鬼魂之中,就数第一批的二十四个冤魂的怨气最大,他们在吸食了那么多的佛香之后,居然还不太满足。而且这里其余的鬼魂都是他们困住的,如果能让这二十四个冤魂去地府报道投胎,剩下的问题都不大,只要稍加引导,度过金银桥,就应该解决了。”廖光明说道。
我点点头,“行,怎么弄,我配合你。”
“我先把他们召集过来。”廖光明窜到供台的后面,竹令牌一响,啪……啪啪……有节奏地几下敲击,我突然觉得身边寒气陡升,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屋子里就多了那二十四个冤魂。
由于有犀角香的存在,廖光明也不用入阴便能和这些鬼魂交流。
“今日我欲以度桥之法,送你们往入轮回,可有怨言?”廖光明站在供台后面,朗声问道。
这时我看到那些鬼魂发生了一点骚动,似乎有话要说。
廖光明又一击令牌,“派一代表,与本神说话。”
廖光明这地藏王特使装的气势还挺足。显然是那敕令血符和他的这身破道袍起了作用了。
那些鬼魂之中,走出来一个,是一个女人,虽然我对服饰不是太了解,但是她穿的服装明显不是现代的。
她朝着廖光明施了一礼,盈盈说道:“我等惨死百年,聚集于此,早想轮回。只是我等心有怨念,此怨念不除,难以投胎。”
“说来。”
“一是残害我等之元凶,我等未能手刃。二是我等这些年也残害了不少人,深怕地狱森严,我等恐受刑不过,魂飞魄散。”那女人说道。
“你可是此宅主人郭耀庭的发妻?”
“正是。”
“好,我可发与你们路引,再用破地狱及破血湖之法,度你们入地府。你们可不必受刑,直过奈河,往生投胎实则一路顺畅。来生托生个好人家,多做善事,以赎今生之罪。至于残害你等元凶,本神已捉拿在此,只是本神暂时还不能处置他,不日必给你们一个交代。”
廖光明说着,将装着雒熊飞的瓷瓶举在手里。
这时,那瓷瓶上面冒着一层寒气。而这瓷瓶一出,在屋子里的这些冤魂,突然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像是在痛苦,又像是在惨叫。
而且他们的队伍开始向后退去。
显然虽然雒熊飞被装进了瓷瓶,但是这些被雒熊飞害死的人的鬼魂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虽然雒熊飞没现身,却依然让他们恐惧于此。
但是这一下,却让廖光明的地位陡升。这些鬼魂看到廖光明顿时都很折服,显然对廖光明的身份也是深信不疑了。
最后,双方达成了共识,如果廖光明能够将他们顺利度过奈河,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去投胎。至于雒熊飞,全凭廖光明处置。
这种结果也是我们来之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廖光明点头,拿出一张尺寸稍大的符纸和一只朱笔。那符纸的材质跟烧的纸钱差不多。
而那朱笔我也知道,那是廖光明领着我在丧葬用品街的一家纸扎店里要来的。那本是扎纸匠用来给纸人点睛的朱笔。相传这笔能够连通阴阳,写出来的字可以在阴阳两界流通。
廖光明让这些人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用朱笔都写到那张符纸上。男女名字要分开写。
那些鬼魂纷纷照办,一会的工夫那符纸交上来,我看到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篇。
廖光明将那符纸展开在供桌上,让下面的鬼魂按照男右女左的顺序排列开来。
因为生前男女下了地府之后,会有不同的待遇。所以做这场法事,对于男女也有不同的做法。
廖光明先做的是破地狱的法事,是针对男鬼的。
听廖光明介绍过,这种法事一般在亡者出殡当晚举行,大约在晚上七时开坛至十时半结坛。但是现在这些人已经死了百年了,做这种法事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些程序也做了改变,争取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所有的男性冤魂全都聚集在场地的中央,廖光明让我在他们周围放置了金银元宝,在金银元宝的上面压着瓦片。在第一个鬼魂面前,平铺着写有男性鬼魂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名单。我知道这有个说法,叫“开位”。
廖光明手持桃木剑,引了一点烛火,将那名单点燃。随后,他在那名单的边上开始诵经。随后,他开始围着那群冤魂转圈,在经过那瓦片压着的元宝的时候,他抬腿将那些瓦片一一踩碎。
然后他让我将那些被压的元宝收集起来,在队伍的最前面的火盆里点燃。
然后廖光明开始以一种奇怪的交错步伐,围着那火团不停转圈,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
事后,廖光明告诉我,他是以鱼贯蹑步及穿走花纹的步法通往地府来引导及拔导亡者。争取打开地狱之门让死者进去。
在廖光明跳完这个奇怪的舞蹈之后,他站在一侧,手里舞动桃木剑,嘴里大声喊喝着:“地府门开,切勿停留。奈何桥边,等吾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