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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君惊诧的是,嬷嬷竟是带着她走进了内室,更让李君惊诧的是,晋王妃竟然一身常服坐在塌上,正满含期待的等着她!等李君走近,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到晋王妃眼中的湿润!
李君惊的忘了行礼,晋王妃却伸着手有些哽咽的道
“来,坐到我身边来!”
李君惊魂未定的坐到晋王妃身边,这是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最蒙圈的一回,她极其肯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与这位王妃有任何瓜葛,怎地这位王妃竟像是见到多年失散的亲人般,拉着她的手便不撒开,满含泪光的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晋王妃今日是四十岁的寿宴,可李君看着,她不像这个年纪的女人,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多年从不操心的缘故,她的脸上不施粉黛,依旧白皙,没有方氏脸上如刀刻般的深纹,漆黑的双眸此刻亮晶晶的,一片纯净,她算不得极美,却让人看着很舒服,虽还没分出是友是敌,李君竟有些喜欢上这位王妃了!
“小姐,别光顾着看,跟李姑娘说说话!”那位嬷嬷温和的劝道。
晋王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本来不想让你来信阳,你这脾气也不知随了谁!我这颗心一直就吊在嗓子眼……”
李君惊的下巴都快掉了,“老和尚是……是您的人?”
晋王妃点了点头道
“本来想着把你吓回去,唉,信阳城里哪还有人!全是鬼怪妖魔!我怕你来了受欺负,我又,我又是个没本事的!”
“可,王妃为何……”
“为何对你这般关心?”
李君狠狠点点头。
晋王妃神秘的笑了笑道
“我也姓李!”
李君瞪着眼问“就因为……这个?”
晋王妃拉着李君的手,慢悠悠的道
“二百多年前,咱们的祖上为了避战乱,带着全副家底到了大荒山,想等天下太平了再回京,哪知天下太平之时也是天下易主之时,天下改姓周了,咱们的祖上没敢轻举妄动,而是派了几个人回到京城试探。”
“这几人用了三辈人的努力,李家才算是在京城站住了脚,但他们始终没忘了在大荒山的族人,便想将他们全都接回京城,享享福!这也是祖训!”
“可当初带去的那些金银不好一下都带回来,你也知那些钱财数目惊人,若是贸然带回京城,无异于引祸上身,只得在大荒山留下一支族人看守,找机会分批偷偷往回运。其他人回到京城,有的读书科举,有的从商,有的在京城外买田置地,一开始大家生活的都不错……”
晋王妃顿了顿后,接着说道
“京城的族人并没有忘记大荒山的族人,但是位高权重也有坏处,总是被人盯着,不敢贸然有所行动,只得寻找机会再去接族人和那些金银,可天有不测风云,我的曾祖赶上朝中奸相当权,他不遗余力的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被迫害之人也包括我的曾祖,直到我祖父成人才平了冤屈,可也失了些当初的根基,直到我父亲做到礼部尚书,才有些能力将大荒山的那支族人接回来,可多次派人去大荒山寻找,始终没找到族人!”
“……离大荒山不远的地方有个李家村,父亲派人挨家探访也没有结果,这件事便搁下了,却也成了我父亲的一块心病,倒不是惦记那些钱财,唉,在京城这么多年,也不缺那些黄白之物,只是……这是祖训!父亲说,当初留下的那一支族人是我们李家的功臣!二百多年世代生活在山中,虽守着金银却从不敢妄动,怕引火上身,而我们却一直锦衣玉食!”
李君早已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极美丽的误会,美丽到李君不知道该不该说破!
“后来天下大乱,夏朝没了,我与家人的联系也断了……过了两年才知道,父亲及家人都在晋王手中,他想登基称帝,父亲原本就是夏朝的礼部尚书,他想留到最后用上一用,便用我作为要挟,唉,我本只求一死,可我没想到却听到了你的消息!”晋王妃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父亲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开心!”
晋王妃再也抑制不住的悲怮痛哭起来!
李君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轻轻的有节奏的拍着晋王妃的肩膀,晋王妃像是感受到李君的安慰,重新抓起李君的手,眼中带泪的笑道
“能找到你,我便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谁都不能伤了你!”
李君顿时压力山大!这还如何实话实说?
晋王妃平日里的生活必定枯燥单一,是什么支撑着她走过那些无聊无盼的岁月,李君不得而知,可她却知道,天下大乱,家人的失联对晋王妃来讲本就痛不能当,知道了家人在晋王手中更如致命一击!而当她听说周恒温的乡下女朋友从山中带出很多金银,这无疑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她定是派人暗中查访过,因为李君对外言称来自苍山,等晋王妃知道李君确实出自大荒山,又听说这位乡下姑娘自称金银源于祖上时,便笃定李君便是她的家族要找之人!
可晋王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李君还没问,晋王妃自己就说上了。
“……那日知道你身中十几刀,我急的不行,恨不得即刻杀了那个方氏,好在及时得到消息说你无性命之忧,我才放下心来!自从知道你一定要到信阳,我就开始想怎么走到前面去,晋王,哼!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对自己有利,我若是不找准时机,不但出不去,怕是还要引起他的猜忌。”
“王妃早就打算利用这次生辰了?”
“那倒也不是,不让晋王猜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找我,那就无需找什么借口了,所以方儒那里我想了些办法,他的一位幕僚是我父亲曾经的学生,虽是战乱后才跟了方儒,却深得方儒信任,想让方琼过来闹事,不难!你也是聪明的,知道利用文郡主,可齐王对周恒温心有怨怼,怎还会让女儿嫁给他?”
李君这才想起周恒温让人家断子绝孙的事,这可是不共戴天的愁,想当初齐王都被逼着与方氏结盟了,可见已与周恒温势不两立,又怎会同意自己的女儿来争抢周恒温平妻的位置!
“王妃是……”
“叫姑母!”
李君愣住了。
“虽说咱们已经出了五服,可亲戚之间远近也在走动,我这一生无儿无女,本已了无生趣,如今有了你,我晚上做梦都会笑醒!有外人在时,你我便演一演,没有外人,咱娘俩儿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李君看着晋王妃眼中浓浓的疼爱之情,心中连连叫苦!她又不忍心伤害这位清苦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只好先把今日应付过去,回去再细想该怎么做。
拿定主意,李君便不再纠结,脆生生喊了一声“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