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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贾政在外还算得意,有一个在宫里当娘娘的女儿,还是有人奉承他的,他也养了不少清客。当贤德妃去寺庙之后,那些人就觉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就不大跟贾政亲近。
还有的清客干脆说家里有事情,来的次数更少了。
贾政当然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态度,这些人分明就是觉得贤德妃失宠了,觉得荣国府失了圣心。一个个才那么冷待荣国府,贾政心里有气,可这话若是说出去,也就被人笑话。
“不是想着他读书么,就他现在这样,心不定的,倒不如定一门亲事,让他妻子好好管管他。”王夫人道,“也省得你打他。”
“我打他?”贾政想到这些事情就更加不高兴了,“能打他几次?他有老太太护着,有你护着,全府上下都护着他,我哪里能打得着?你们便是太宠着他了,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哪里有不挨打的。”
贾政就觉得贾宝玉太不像样了,读书读得也不像话。就贾宝玉这样的,以后怎么能科考上?他们家还能指望贾宝玉什么?
“现在哪里能跟以前一样。”王夫人辩解,“老太太疼他,你能让老太太不疼他吗?说起来,宝玉也是不一般的,当初他可是……”
“说这些有何用,要让他定亲,你们就看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吧。”贾政想就怕自己去问,别人都不回答他。
如今,就已经有不少人躲着他的了,贾政不想丢脸。他觉得贾宝玉没有功名在身,要是他去说,也不好说儿子什么好话。别到到时候被人嘲讽,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王夫人见贾政不愿意多去想,只觉得不够关心贾宝玉。她也不想想,当初的贾珠也就娶了李纨这样的小官之女,到了贾宝玉这边,贤德妃去了寺庙,贾宝玉本身又没有功名在身,衔玉而生本就被人忌惮,又有几个人会喜欢这样的贾宝玉呢。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那些门第稍微高一点的人家,自然不希望家中的女儿嫁给贾宝玉这样的人。
荣国府是存在了很多代,正因为存在了那么久,所以荣国府现在在皇帝那边就没有那么多恩情。荣国府里的年轻一辈又没有几个有出息的,以后也就要没落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有人听说贾宝玉把姐妹们做的诗词说了出去,觉得贾宝玉一个男子,未免太过多嘴多舌了。虽然说有女子的诗词在外面传着,但是人家多半是参加各个府里的姑娘一起的诗会,而贾宝玉说的是姐妹们私底下作的诗词。
这便不好了!
那些男子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未免带有一些暧昧□□。那些男子又把话说出去,说的就更桃色了。
王夫人觉得贾宝玉好,那是她觉得的。荣国府的人都觉得贾宝玉好,那也是荣国府觉得的,别说北静王跟贾宝玉交好。纨绔子弟也是有朋友的,哪里可能孤身一个人没有朋友。
虽然说北静王没有因为贤德妃去寺庙就不搭理贾宝玉,但是北静王也不只有贾宝玉一个朋友,即便多顾着他,又能顾到什么时候呢。
那些人在看贾宝玉的时候,必定都会想到这些,想到贾宝玉以后的未来。他们总不能让家里的女儿跟着贾宝玉吃苦吧,听说荣国府那边早年还想撮合贾宝玉和林黛玉,林家不肯,后面又来一个金玉良缘,要让贾宝玉和薛宝钗在一起,又没成。
那些人难免就想荣国府的亲戚都不愿意把家里的女儿嫁给贾宝玉,不去说林黛玉,林黛玉的身份高,就说薛宝钗吧。薛宝钗竟然跟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千户,也没有嫁给贾宝玉。
这不禁让人怀疑贾宝玉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对了,还有一个史湘云呢。
当王夫人再一次意图说亲的时候,有人就说到了史湘云。
“你们家不是那么看重史家姑娘吗?干脆就让她嫁进你们家。”有贵夫人道,“她那么经常去你们家,这名声……要是在一起了,指不定就成了一段佳话。”
“金玉良缘,这史家姑娘不也有金吗?正好。”
“何必舍近求远,你们家有那么多表姐表妹的,择一个便是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可以想想啊。”
……
王夫人不喜欢听这些人说话,她是单独跟那些贵夫人说的,结果好多个贵夫人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这让王夫人的心情更加不好,难道她们都觉得贾宝玉和史湘云般配吗?
王夫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让贾宝玉和史湘云在一起,她也没有把这些话说给老太太听说。她便想史湘云要说亲的话,那也该定别的人家,而不是定贾宝玉。
于是王夫人见着史家的两位侯夫人的时候,就有说史湘云年纪大了,就不多让她过去,让两位侯夫人好给史湘云说亲。
史家的两位侯夫人如何不可能知道王夫人的意思,那就是对方没有打算撮合贾宝玉和史湘云,嫌弃史湘云,那便算了。因着这一件事情,史家这边就决定早一点给史湘云定下亲事,总不能到时候让别人说史湘云非得把着荣国府吧。
贤德妃都去寺庙里待着了,又有几个想着荣国府呢。
原本,史家打算给史湘云定亲了,偏偏又遇到皇帝拿史家开刀。
史家一门双侯,本身就惹眼。皇帝不打算动宁国府了,荣国府那边因着贤德妃去寺庙暂且拖一拖,可不就是对史家动手。
这些世家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史湘云的父亲去世,他的两个兄弟就当上了侯爷,谁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史家就被抄家了,虽然说没有丢了性命,但是以后也不可能再繁华了,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皇帝之所以没有对史家下更重的手,那是因为四大家族,没了一个薛家,再没一个史家,薛家也不算没了,是拿出不少银钱,史家就是没有了侯爵之位。
皇帝自认为还算是温和的了,没有让史家的人丢了性命。要是皇帝想让史家人丢了性命,大可以把他们多关在牢里一段时间,就他们那么金贵的身体,指不定在大牢里发生什么事情。
这事情一出,史湘云也就暂时无法说亲。
皇帝倒是还了史湘云嫁妆,没有把她的嫁妆一起抄家。史家侯夫人的东西早就用了不少,便是归还,那也没有多少东西,就是史湘云的嫁妆显得多了。
史湘云也是个狠的,她的叔叔婶婶们以前就让她做绣活赚钱生活,现在她的嫁妆被归还回来了,还有一处宅院。这些人住在她的宅院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得继续花她的,那哪里成呢。
这样的情况,史湘云又没法跟别人说,别人不一定就帮衬她,指不定就认为她就应该把东西都拿出来。
史湘云干脆就自己找个媒人说了一门亲事,说只管要上进的,品性好的,家里最好还有人凶一点的,能摁住她叔叔婶婶的。
媒人当然应了,好在这个媒人还算靠谱,没有随意给史湘云说人家。那个人是屠夫家的儿子,屠夫家希望他家儿子能多读书,可惜那儿子读书方面不是很好,品性还不错的,就是想找个读过书的女的。要是史湘云嫁过去,那户人家一定对史湘云好。
几天后,这门亲就定了。屠夫家的儿子也机灵,正好他在外有一处小一点的宅子,他和史湘云先把东西都搬过去,钥匙之类的全在史湘云的手里,那宅子的地契也给她拿着。
正好那个屠夫家有些家底的,倒也不贪史湘云这些东西。当史湘云办好这些事情之后,便跟史家的人摊牌了。
“叔叔婶婶要想住在这边,便住着吧。”史湘云道,“别说你们养了我,说什么生恩不如养恩,该给的东西,都不少给你们,你们也别想让我随意嫁人,我已经定亲的。”
史湘云的未来小姑子过来了,张屠夫家的张小妹力气也大,兄长让她过来帮衬未来的嫂子,张小妹就过来了。
“嫂子,我哥让我给你送饭。”张小妹道,“哥说我们家是屠夫家,不在意这些东西。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嫂子能嫁过来,就是我们张家祖上烧高香了。”
史湘云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当初找媒人说亲,其实她也是怕的。好在这个张家还算不错,不枉费她给了媒人那些钱。
其实她的嫁妆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多,她的未婚夫过来搬东西的时候,也知道她的嫁妆很多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那些东西有的都旧了,毕竟是她母亲留下来的,那么多年过去,又怎么可能没有损耗呢。
“麻烦你了。”史湘云有些不好意思。
“等过些天,你嫁过来了,我也就不用送饭了。”张小妹道,“兄长正让人准备东西,说嫂子原本是千金小姐,到底不能太磕碜了,总得让你风光一些。”
“辛苦他了。”史湘云见过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不是文质彬彬的书生,看上去比较壮实。好在那人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好的,对方还说也就是他们史家没落了,他才能娶她当妻子。
史湘云想对方不嫌弃就好,她现在过得真没有那么好。家里不好再雇丫鬟,也没有那么多钱去养丫鬟,很多事情都得她自己动手。叔叔婶婶们还喜欢让她做事,她就更受不了,倒不如早些嫁了,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