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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妙玉留了黛玉用午饭,厨子做的倒不是油腻的饭菜,有荤有素,合理搭配,极为不错。
这边没有荣国府那么的菜,没有那么多人在边上伺候着,丫鬟少。
妙玉不喜欢太多人盯着自己用饭,黛玉来了,也是如此。没有必要非得要排场,排场不排场的,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林黛玉原本以为妙玉是县主,这排场少不了,结果过来一看,发现妙玉很是随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妙玉这边的丫鬟奴仆确实不同,主子们说话的时候,丫鬟也没插话,顶多是说饭菜好了之类的。
“这饮食,多讲究一些也好。”妙玉拿着干净的筷子给黛玉夹菜,“身体也能好些,就是寻常大家一块儿吃饭,就不好那么讲究,别人动了筷子,若是不动,怕别人觉得自己嫌弃。”
妙玉懂得的,特别是林黛玉这种寄居在荣国府的,少不得得多注意一些。那些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可能多顾着林黛玉,便是顾着,也会想她怎么不动筷子,不动筷子,哪里好啊,是不是饭菜不合口,是不是林黛玉有太多讲究了。别人都能吃,怎么就林黛玉不能吃呢。
大家都会去说这些问题,林黛玉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另类,可能就会去吃一些。偶尔能说不能吃,次数多了,就不可能再说。
妙玉自然不是让林黛玉去拒绝,寄人篱下,哪里有那么简单的。要是自己让林黛玉这也拒绝,那也拒绝,那么对方在荣国府就该被孤立了。
“你那边,倒也不好多用小厨房。”妙玉能明白,小厨房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用的,这里面还得耗费银钱。林黛玉又不是单独一个院子,若是单独一个院子,还好弄小厨房。
林家那么多银钱,林黛玉写信给林如海便可了。
“等单独一个院子的时候,倒是好说。”妙玉道,“当父母的都关心儿女,儿女越是说不好,他们就越不安心。有好有坏,那才正常。”
别让林如海觉得林黛玉过得样样都好,林如海远在江南,根本就不清楚这些事情。要是林如海觉得林黛玉过得那么好,那么他也就不担心女儿了,想着把女儿交给荣国府就成了。
男人有了事业,就想要儿子,想要后代子孙能继承。古人都是这样,林如海没有了儿子,这心里的指望就空了一大半,林如海便想着他再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说是为百姓……实则,百姓的力量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特别是对林如海这种从小受封建教育长大的人。林家单传几代,压力大,林如海以前一定有被长辈们说过。
如今,林如海没有了儿子,可不就想着对不起列祖列宗了么,内心有愧。
“是这样吗?”林黛玉在荣国府当然有委屈,有不高兴的地方。可是她不敢说,就是藏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哭一哭,有时候忍不住了,白天也是躲起来哭的。
那些丫鬟婆子自是也知道她哭了,一个人哭红了眼睛,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兴许你父亲很快就要进京了。”妙玉笑着道。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因为杜佳月到了皇帝的跟前,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的事情反而能早些解决,王子腾都过去了,这一件事情不可能不解决。
因为有王子腾等了,那些人反倒是没有那么紧盯着林如海了,林如海也就能轻松一些,也就不容易被人谋害了性命去。
林如海身体是不好,若是再得集中精神对付那些人,身体就容易更加不好。有人分担,轻松一些,少算计一些,自然也能好些。
“这可是真的?”林黛玉多么希望妙玉说的是真的,她想自己的父亲,非常想念。在荣国府里,在外祖母的面前,她也不能表现出来,怕惹他们伤心。
“自是真的。”妙玉点头,“我算的卦……虽然不一定全都灵验,但是你父亲必定想你。”
江南那么多事情,林如海必定也想要抽身。
“有了牵挂,人便会坚强些。”妙玉道,“你若想你的父亲,也该说说,让他明白。他为官,在江南也好,在京城也罢,一个人又有多好呢。心中若是没了牵挂,心如死灰,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林黛玉愣神,她以前只想着让父亲别担心她,却没有想着会让父亲没了牵挂。
妙玉没有多说其他的,说了其他的也无用。黛玉住在荣国府,妙玉自是不可能去说荣国府的不是。说人家外祖母的不是,那不是割人家的心么。
虽然说不是说贾老夫人,说的是荣国府,那也差不多了。因此,妙玉不去说荣国府多不好,只说林如海对黛玉的牵挂。
随后,妙玉又说了一些她和常家的事情,父母对她的关心。
“都在京城,也好走动。”妙玉笑道,“以前在姑苏的时候,他们住在城里,我住在远一些的庵里,偶尔也有回去。”
要是常大姑娘在这里,一定会嘲讽妙玉,说妙玉一年也就是回去一两次。
妙玉可不觉得一年回去一两次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和父母都过得挺快乐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黛玉回荣国府的时候,妙玉还送了一些花茶,除了之前治疗风寒的药丸子,还有了几颗关键时刻救命的药丸子。
妙玉不吝啬这些东西,不是因为黛玉是绛珠仙子的转世,就对林黛玉这么好。主要是因为知道了林黛玉的悲惨,即便那是对方在渡劫,这不代表这劫就非得渡成那样子,送点东西便是。
相逢就是一种缘分,她和黛玉这般,也算是一种缘分。
有红学研究者说,妙玉是黛玉的另外一面。
而妙玉认为红楼里的每一个姑娘和丫鬟都是各有特色,没有必要非得说谁是谁的影子,谁是谁的另外一面。都是独立的存在,人就是有共同的一些点,再有特殊的点。
一个作者去写小说,不可能总去想着谁是谁的互补,谁是谁的影子。若是在写的时候,就想这么多,不一定就写得出来。
有时候,作者没有那些意思,是去解读的人想了很多东西而已。
“有空再请你过来玩。”妙玉送了黛玉几步路,只是没有送到门口,“改日啊,指不定是你邀请我去林家呢。”
“一定请你。”林黛玉笑着道,心情舒服了不少。
原来她也是有人惦记着的,她在荣国府或许比不得薛宝钗那么得人喜欢,这不代表京城里其他人也是如此。只因为她住在荣国府,很少走出去罢了。
林黛玉第一次走出荣国府赴宴,来的是妙玉这边,她便觉得极好。以后,若是再赴宴,不一定就这么少人,许是可能被忽略,那也无妨的,毕竟不可能一直都没有话说。
算了府门口,贾宝玉正在外头等着,他还是过来等林黛玉。他问了守门的人,想要进去接林黛玉,被拒绝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在外头等着。
“林妹妹。”贾宝玉一见林黛玉出来了,急忙上前。
“宝玉。”林黛玉没想到宝玉会来接她,“先回去吧。”
不好在别人的门口多说话,林黛玉只能让宝玉先上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贾宝玉便开口问,“这妙玉如何?”
“挺好的。”林黛玉道。
“瞧着她还送你好些东西,该是不错的。”贾宝玉点头,“原是想进去接你的,他们不让,就在门口等着你了。”
“就妙玉一个人,哪里方便让你进去。”林黛玉进去过,便是看看,也知道妙玉是一个注重规矩的人,哪里可能就这么让贾宝玉进去,“在门口接也是一样,谁让你站在风里,也不知上马车避着。”
“好妹妹,这不是想见你吗?”贾宝玉忙道,“我哪里是要进啊。”
“下次可别站在风里了,若是你有个好歹,舅妈该说我的不是了。”林黛玉不想贾宝玉生病,还是希望宝玉好的,“先回去,喝些姜汤才好。”
“都听妹妹的。”贾宝玉道。
另一边,素云跟妙玉说贾宝玉来过的事情。
“他啊,不用管。”妙玉认为没有必要让贾宝玉进来,不管贾宝玉是衔玉而生,还是如何。贾宝玉这样的人后面跟北静王亲近,不代表自己就得跟贾宝玉亲近。
贾宝玉在这古代,倒也不算多有错,那些公子哥就是有通房,有那些的。贾宝玉这样的纨绔子弟,说没害了别人性命吧,却也有人间接被他害了的。
“没有请的人,来了,要见我,我想见便见,不见,那也没错的。”妙玉拿着剪刀修剪盆摘,“没有必要事事顺着那些人,随心便好。”
若是谁来都见面,那么这门槛迟早要被踏烂了。
“姑娘……县主说的是。”素云都听妙玉,不去说贾宝玉衔玉而生有多么不同。别人不同,又不关他们家姑娘的事情。
妙玉剪下了一支绿枝条下来,这盆栽得修剪修剪,不然,随便乱长,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家里,不是野外,野外的花草随便长都可以,而在家里的,这就得修剪一二,得长得好一些,别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好。
荣国府,林黛玉和贾宝玉回到荣国府之后,便让人把那些东西都拿进府。
“林妹妹这是逛大街了?”王熙凤见着便开玩笑道,“瞧瞧,这么多东西,都抵得上让你送过去的。”
那宁和县主对黛玉还真是不错,王熙凤不禁如此想。妙玉那人,可不是谁都入得她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