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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事情,皇帝没有提甄家,可王子腾不傻,又岂会想不到里面的关窍。若是他去告诉了甄家人,怕是王家要跟着不好。
拔出萝卜带出泥,皇帝这一次让人去拔萝卜,要看看这萝卜带出多少泥,也得看看这拔萝卜的人会不会跟着倒下去。皇帝让谁去江南,这都是有所思考的。
王子腾不知道皇帝何时得到那些证据的,朝堂又有谁会去跟江南的人通风报信。旁人通风报信可以,他王子腾却不能那么做,指不定以后还得查是谁去通风报信。
甄家要是倒下,短时间内对四大家族还没有大影响。就怕那些人利用甄家的事情牵扯进四大家族,王子腾忧心这一点,好在四大家族现在还枝繁叶茂,皇帝必定不可能一下子就处理了。
好比史家人早年就用那些家财换了一门双侯,皇帝要处置,总得抓着别的错处。
王子腾回答家里,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只警告他的夫人。在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切不可随意跟人胡言,得多注意一些。王子腾原本提笔想要写信给荣国府,却又停下了,信件就是痕迹。
若是让下人们去告诉荣国府的人,也不妥。那就是他叮嘱夫人几句,夫人是内宅女子,要再跟王熙凤她们见面,说几句就好。
“可是要紧的事情?”王子腾的夫人问,只觉得这一件事情不容易。
“皇上安排的差事,自然都是要紧的事情。”王子腾没有说出是去江南调查什么事情,免得妻子没有注意就说了出去。
王子腾第二日就随着那些人离京了,没有私底下去见荣国府的人。王子腾能在废太子被圈禁之后,还能稳着,必定是个心有成算的能耐人。
荣国府自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他们也不可能无端端地去想江南甄家。
王熙凤已经让人把梨香院收拾出来,就等着薛家人进京了。
“这些事情倒是多,忙了这个,还有那个。”王熙凤跟平儿一块儿在屋里吃饭,手里拿着碗筷,“薛家姑妈这些年往那边送的东西多,我是晚辈,少些倒也正常。因着是晚辈,这些东西都得我去收拾。”
王熙凤夹起了一块排骨,又放了下去,“给他们开个门子,他们倒也能自己采买。那边也有厨房,没有必要非得去用大厨房。”
这里里外外都得用银钱,王熙凤得盘算一下。便是公中还有不少银钱,可薛家人要是带着一大家子,还有多个奴仆,花费就不少。她也不觉得薛家会缺那点银钱,就想着办这些事情容易。
“不用奶奶说,薛家是做生意的,自是懂得这个理。”平儿道,“拖家带口,还有奴仆,这些人又不比林家姑娘。”
“可不是如此,林姑娘是个小姑娘,又有老太太补贴。”王熙凤看向荣庆堂的方向,“林姑娘带来的丫鬟婆子又少,倒也还好。一个人还好,又不是一大家子。”
王熙凤不可能在外面说这些话,也就是跟平儿说一说。
宫里的娘娘也是要花费银钱的,少不得从公中拿出。王熙凤掌管中馈,凡事又得问王夫人,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宫里的娘娘的是不能少。好在现在都还好,王熙凤也就不多在意钱财的事情。
现在的荣国府还繁盛,暂时还不缺银钱。
王熙凤说这些话,也就是说说。客人来了,要长住,总得要有个盘算。都说要收拾院子,要住长久一点,那就能明白了。否则,以薛家的财力,又怎么可能不去买宅子住呢,薛家原本就在京城有宅子的。
在王熙凤想这些的时候,史湘云来了荣国府。
“前两日正好有事,就没来。”史湘云没少跟她的两位婶婶参加一些宴会,她的两个婶婶出门赴宴基本都会想着她。
在史湘云看来,她们带着她,不过就是怕别人说她们不是罢了。为了做样子,这才带着她出去。不喜欢带着就别带,不喜欢还带,让人看了也别扭,史湘云便是那么觉得的,反而像是施舍。
“爱哥哥可是见了其他的姐妹?”史湘云就想荣国府举办宴会,必定有不少夫人带着家中的女儿过来吧。
“也就是那样。”贾宝玉道,“往年不也如此吗?”
家里举办宴会,若是那些贵夫人和千金小姐,贾宝玉现在过去的次数都少。他是一个男子,那些千金小姐有所顾忌,不大方便的模样,他便也不硬凑上去。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史湘云可不这么认为,“每年都不同。”
林黛玉听见他们说话,便想着确实不同。只不过她去年年底才来的,却不知荣国府的去年这时又是如何的。
此时,妙玉所住的府宅已经挂了牌匾,便是‘算了’二字。
妙玉不是官员,也不去想着挂了这样的牌匾会有多不好的影响。她想挂,便如此挂。她的屋子,又不是旁人的,平日里也不用邀请那些贵夫人来家里坐,便是邀请,邀请的人也不多,无妨的。
晋王司徒旭得知妙玉宅子前挂的‘算了’牌匾,不觉得这有多不好,还笑了。
“这二字,倒也不错。”司徒旭便觉得这二字看似简单,却蕴含许多东西。
你算了,我算了,算了,算了……似有结束之意,却也是新的开始。
司徒旭还让人送了一些糕点过去,说是庆祝妙玉乔迁之喜。
妙玉搬来这边的宅子,没有去邀请其他人过来,没有必要庆祝。她在京城认识的人少,也不可能去邀请不认识的人,就是有亲戚关系的,基本也是关系远的,那就更没有必要。
妙玉就打算让父母和兄长等人一块儿坐下来吃饭,没有必要去请其他人。若说一家子,那些庶出的也没有被邀请,老太太呢,妙玉就说一声,随便老太太。
常老夫人不大欢喜,妙玉怎么不继续住在庵里,而住在城里。
“走,去瞧瞧。”常老夫人就想带着常大姑娘去。
一行人正准备出门,常夫人就看到了常大姑娘,正打算开口,常大人就先开口了。
“大姑娘身体不适,还不快扶她回去休息。”常大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女儿对妙玉的不喜。他们几个人过去,没有必要让一个庶女过去。
不是常大人没有把其他的孩子当孩子,而是这个大女儿明显跟妙玉不对付。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带着大女儿过去惹人厌,反正常大人就不想那么做,也不管老太太高兴不高兴。
“祖母。”常大姑娘首先就是看向常老夫人。
“母亲。”常大人看着常老夫人道,“走吧。”
常老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儿子不可能带着大孙女。她只能转头,拍拍常大姑娘的手,“回去休养吧。”
常老夫人不可能为了大孙女而在大门口就不给儿子脸面,她明白这个儿子,儿子早年就对她的举动不满意。这些年来,儿子是敬重她,却没有妙玉出生之前那么好,儿媳妇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这能怪谁呢?
常老夫人自然想她是长辈,妙玉跟她相克,那么就该让妙玉去庵里住着,儿子又不缺这个女儿。偏偏儿子就是不满,还总是觉得她没事找事,觉得她对妙玉太过冷淡。
一来二去,他们母子之间的情感也就淡了。
常老夫人就是想看看妙玉到底住什么样的宅子,她不是舍不得府里的银钱,他们不是说是妙玉自己花银钱么。但是她还是看看,妙玉在姑苏那些年没少赚银钱,那些找妙玉算卦的人,给的银钱不少。
常大姑娘十分不高兴,气得不行,却只能回去。老太太不带着她去,就算她现在撒娇也无用,父亲不可能高兴,她不能惹父亲生气。
“那女儿就先回去将养着,免得把病气过给了妙玉妹妹。”常大姑娘故意这么道。
常老夫人瞥了一眼常大姑娘,傻姑娘,怎么还说这话,这不是要让她父亲更不高兴吗?
“来。”常大人示意妻子先走,不必管这些人,也不去看常大姑娘如何。一个庶出的女儿,不能太宠着,免得她蹬鼻子上脸的。
常大人也不可能在嫡妻和嫡子面前那么宠着常大姑娘,凡事都得有个主次,他若是宠着大女儿,那也是害了大女儿。
当常老夫人到了妙玉的宅子门口,脸色微变,这宅子是不是大了。
常老夫人下了轿子,进了门,发现里面的布景陈设,一点都不比常家差。这宅子是真的大,妙玉一个人,哪里用得着住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人住着,竟然还用那么多个奴仆,真真是……
“这排场,大了。”常老夫人拉下脸。
“妙玉早就立了女户。”常夫人强调,“单独的,跟我们算是两家。”
别觉得妙玉住的宅子大了,别想着扯什么孝道。常夫人太明白自家婆婆了,老太太必定要说妙玉不该住这么大的房子,免得让旁人误会常家。
“她自己的本事。”常大人补充一句,以女儿的能耐,要是再谨小慎微,把银钱都藏起来,那才让人忌惮呢。
别人就该想着妙玉把那些银钱用去做什么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花出来。别以为妙玉是一个女子就不能做什么了,当一个人太过优秀,人家就会想其他的。
妙玉自己赚的钱,她自己不花,留给谁呢?
就算妙玉以后嫁人,那也不用妙玉养家。就该男人赚钱养家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常大人的想法也是如此。
常老夫人听着常大人的话,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你们就纵着她吧,等她闯了大祸,看你们怎么办。”
“两户人,分开了的。”妙玉出来接父母,正好听到常老夫人说的话。
妙玉原本还想着老太太不过来呢,老太太以前就不爱见她,总是躲在屋子里头。妙玉没有去推算老太太有没有过来,她既然邀请了人家,就别想着人家不过来。
“便是我真犯了事情,除非是诛九族的,否则,还跟跟你们没什么相干。”妙玉道,“早早就分户的,族谱上也没我的名。”
“……”常老夫人一见妙玉来了,倒是没有继续说其他的话。
常老夫人有些怕妙玉,在儿子、儿媳妇面前过过嘴瘾也就罢了。真要是在妙玉的面前,老太太就不大敢说。
“父亲,母亲,里面请。”妙玉笑着道,“先走走,四处瞧瞧。”
“像这样种些花花草草也不错。”常大人没有说女儿不该那么奢华,女儿自己赚的银钱,又不是自己这个父亲给的。
常大人想到这里,就想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无能,没有给过女儿什么东西。女儿从小到大,也就是小时候用过家里一些东西,后面就没有再用了。
“这么大的院子,多种些花草,也就有生气。”常夫人故意说这么大的院子,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
“……”常老夫人不多说,这些人就说吧。
常老夫人瞥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妙玉,又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去看妙玉。她有时候就觉得妙玉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孙女,她就是希望妙玉不是自家的,而是别家的。
妙玉没有去报复常老夫人,常老夫人就心慌,总是会这么想。
“这边空院子多,父亲你们要是过来玩,也是能住的。”妙玉道,“有的院子还在修葺,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都还没有修好,这么急着住过来做什么。”常老夫人嘀咕了一下。
“年纪大了,又没真的出家,还是自己有个住处为好。”妙玉听到了老太太的话,“住在庵里,也不是不成,可也麻烦她们。倒不如自己有个住处,回头想要去寺庙里上香,便过去,再住几天。”
常老夫人倒是想说:你出家啊。
可是常老夫人不敢说,她知道自己要是说,妙玉一定会怼自己。别看妙玉有时候会去给自己请安,在姑苏的时候,一年也就是一两次,她还不见妙玉的。
如今,妙玉这么大了,亭亭玉立的,过两年,必定更加好看。常老夫人便想着妙玉如此好看,显得家里的那几个庶女寡淡无味。常家的美貌都往妙玉一个人身上长了吧,好的都给妙玉占了去。
常老夫人看了那些院子,就觉得心疼,妙玉一个人怎么就住得那么好。为了一个葡萄藤,竟然单独折腾出来一个院子,还有其他的……谁家的院子这么空着的,也就是那些厉害的权贵吧。
常老夫人不敢多说妙玉,倒是会冷着脸。
妙玉不管常老夫人的脸色有都难看,没有必要惯着,没有必要去解释。
常大人和常夫人仿佛没有瞧见老太太难看的脸色一般,一个个都笑着面对女儿。
“……”常老夫人就想自己不该跟他们过来,弄得自己憋着气,都要被气坏了。
等到用饭的时候,妙玉当然是用的普通的碗筷,不是多珍贵的碗盘。妙玉认为吃饭就是普通寻常之事,没有必要那么讲究,最重要的就是吃得顺心。
常老夫人在家里不见得有多讲究,在妙玉这边见着桌上的碗筷,难免就有些嫌弃,总觉得不如府里的好。
“祖母若是不喜吃这些,还有一些柔软易克化的。”妙玉让人端来了燕窝粥,“您都可以尝尝。”
妙玉自己吃饭没有那么讲究,她也没有让丫鬟婆子跟她一块儿做上桌吃饭的习惯。这是封建社会,自然得讲究规矩,若是说什么平等,让丫鬟婆子一块儿吃饭,只怕让她们没了规矩。
若是丫鬟婆子日后出去了,对她们不一定就好。还有就是这容易养大下人们的心,妙玉就不可能那么做。
“妹妹这边的饭菜不错。”常大少道。
常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孙子,她还是比较疼这一个嫡长孙的,嫡长孙是家里的继承人,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孙子站在孙女那边,老太太一点都不疑惑,他们是亲兄妹。
“家里的饭菜就不好了吗?”常老夫人故意问。
“也好。”常大少知道老太太不高兴了,可老太太不高兴了,那也无用,“难得一块儿坐着吃饭,就差二弟了。”
常大少说的二弟是常夫人和常大人的儿子,常二少正在游学,说是要去外面见识见识。常大少知道自家弟弟更喜欢习武,此次出去也是想看看外头如何。
至于家中的庶出妹妹们,常大少平日里有给她们带礼物,不见得就希望她们过来妙玉这边。
今日,若是老太太没来,也许他们几个人吃得更加欢快一些。常大少对老太太着实是无奈,老太太不喜欢妙玉,他也不能说老太太不能来,妹妹要是不请老太太,那也不好。
不过现在请,过些时日就可以不必,他们几个人照样能聚在一块儿。
“二哥无事。”妙玉道,那位二哥就是喜欢四处游历。
常老夫人看着这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越发觉得不是滋味。这些饭菜的味道是好,就是这人的心情不好,老太太就不想吃。
常大人见老太太吃的少,也没有说让老太太多吃一点。常夫人也是,没有多说,她可不想老太太回去之后说肚子疼。
用完饭之后,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常大人他们就只好先回去。
“改日有空过来坐坐。”妙玉送他们出门口。
常老夫人不看妙玉,就催促他们快点走。
“那好,我们先回去。”常夫人道。
常夫人想着老太太过来就是不想让大家安生的吃饭吧,别人不好过了,老太太就好过了?
门口,素云就站在妙玉的身边,她为主子不值得,老太太分明就是过来找茬的。老太太没有当着姑娘的面前说那么多,可府里的一些下人都听见了,分明就是让那些奴仆传话到姑娘的耳朵里。
“老太太每次都这么折腾。”素云没好气地道,“当姑娘好欺负呢。”
“她是长辈。”妙玉道,“这就够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就是如此,长辈就是能说晚辈,不痛不痒,也能恶心人。老太太以前就不喜欢她,后面她给人算卦有能耐,老太太怕她。明明害怕,又时不时伸出小脚脚试探一下。
“分明就是看姑娘不能做什么,才那样的吧。”素云就想自家主子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祖母呢。
“不必多说。”妙玉转身往里头,“你是丫鬟,若是说了,又被旁人听了去。你说老太太要是要找你,我该不该把你交出去呢?”
虽然说是分作两家了,但是妙玉还是老太太的晚辈,还是得多顾忌一些。她不能因为自己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让丫鬟随意说,那样不对,得入乡随俗。
“姑娘。”素云左右看看,捂着嘴一会儿,又道,“是奴婢错了。”
素云偶尔说几句,想着姑娘不好说,自己这个当丫鬟的说两句就好。她就想姑娘听了也许会舒坦一点,不用一直闷在心里。
妙玉倒是没有把这些气都闷在心里,她活了那么久,真没有因为那几句话就跟老太太计较。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跟天空上的云一样,风一吹,也就散了。
常老夫人等人回到常家,老太太就对常夫人和常大人道,“你们也该多管管,怎么能由着她如此,不像话,太没规矩了。”
“分作两家了。”常夫人道,“那是妙玉的宅子。”
“不错。”常大人当然不可能说妙玉的不是,“母亲,我这个当父亲的住的宅院小,那是我要养一个家,是我无能。妙玉虽是我的女儿,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挣的,我若多说,让旁人如何想,让旁人认为我这个当父亲的要当女儿的养?那我这脸面往哪里搁呢?”
“那你现在就有脸面了?”常老夫人只觉得他们被妙玉压制着。
“挺有脸面的。”常大人点头,“别家的闺女可没有如此,都是父亲给女儿的。妙玉是她给她自己的,怎能没有脸面呢?”
“……”常老夫人生气,这个儿子就是这样,就疼着那个妙玉。
“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比不过的。”当常大少发现老太太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连忙道,“可有脸啊。别人家的妹妹有我妹妹如此聪慧吗?”
“……”常老夫人不想说话,跟这些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住在妙玉家附近的人,路过这儿的,有识字的瞧见那‘算了’二字,便觉得奇怪。怎么有人把家宅叫‘算了’,若是真要叫‘算了’,弄一处院子叫‘算了’便是,怎么直接挂在大门门楣上头。
且不说那些人都有多么惊奇,荣国府那边迎来了薛家人。
薛蟠在金陵让奴仆打死了人,恰逢贾雨村过去当官,又有葫芦庙去的门子提醒贾雨村护官符。贾雨村思来想去便说薛蟠已经死了,这一件事情就被摁下去。
既然薛蟠在金陵已经是个死人,那么他便不能在金陵。若是再待在金陵,被人发现了,那也得看情况。要是冯家那边的人咬着不放,那薛蟠也难,特别是在贾雨村那般判案之后,最好就是离开。
薛夫人带着薛宝钗和薛蟠来荣国府,王夫人亲自相迎,贾老太太也带着人到荣庆堂门口。
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薛夫人的亡夫原本就是薛家的家主。薛家主去世之后,薛夫人撑着薛家,这地位自是不同。
贾探春、贾迎春等人迎了上去,就是贾宝玉也上前去看薛宝钗。
林黛玉站在后头就是看着,她跟这些人不熟悉,跟薛家人也不是亲戚。若不是薛夫人是王夫人的妹妹,跟荣国府也算是姻亲关系,林黛玉跟薛家人也没有接触的机会。
“早听闻宝姐姐要来。”贾宝玉只觉得眼前这位宝姐姐十分漂亮,比起林妹妹来,也不差,“今儿,可算是见到了。”
薛宝钗笑着看向贾宝玉,看向其他人,自是也发现了朝着后面的林黛玉,便朝着林黛玉笑了笑。
“都进屋吧。”贾老夫人道。
“老祖宗发话了,都进屋吧。”王熙凤笑道,“可别都站在这里,院子里都快要你们站满了,都要瞧不见那些花花草草了。”
薛家人跟着进屋,先跟老太太打招呼,打招呼请安之后,才好去整理东西。
“老太太。”薛夫人恭敬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些。”贾老夫人道,“回头让凤丫头带你们去梨香院,那边院子大,正适合你们,足够你们住。且安心住着,有问题就找凤丫头。”
“姑妈有需要尽管说。”王熙凤开玩笑道,“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我摘不到的,都给姑妈办妥。”
薛夫人看向王熙凤,她跟不王熙凤虽然是姑侄女的关系,却不熟。这会子是好说话,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些,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还要长住,哪里能随意就找人。
林黛玉就坐在一旁,也就是看看,看看薛家人,也看看薛宝钗。
薛家人跟贾老夫人请安过后,这才随王熙凤去梨香院。
“这梨香院原本是已故的祖父晚年住的。”王熙凤跟薛夫人解释,“景致极为不错,就不知合不合姑妈的心了。若有要撤换的,姑妈差人告诉我就是。”
“哪里有那么多要撤换的,让那些下人们做便好。”薛夫人道,“你把这些收拾得很好。”
“姑妈觉得可以,侄女就放心了。”王熙凤跟着薛夫人往屋里走,“就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姑妈不说,侄女也就不知道。”
“很周到了。”薛夫人哪里可能一来就说王熙凤的不是,薛家有银钱,若是嫌弃摆设不好,自己再重新摆设过便好。
要是都用荣国府的陈设,反而显得薛家无能。要长住,自然要摆上薛家的东西才好,不是嫌弃荣国府的东西不好,而是要彰显一下薛家的富裕。
王熙凤走后,薛夫人便让下人们收拾东西。
“你兄长呢?”薛夫人见薛蟠不见了,便问,“出去了?”
“去见宝兄弟了吧。”薛宝钗刚刚还见着薛蟠,心想他们才来京城,兄长应当也不能去外面闹腾。
“京城不比金陵,到处都是权贵,让他小心些才是。”薛夫人想到薛蟠在金陵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心痛。原本好好的,弄成了现在这样,他们倒不好回金陵了。
他们现在住在荣国府这边,没有住在薛家的家宅,那也是不希望跟冯家有关的人知道薛蟠还活着。虽然说冯渊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但是小心些为好。
纵然那些人知道薛蟠还活着,只要薛蟠住在荣国府,那些人就得掂量掂量。
“兄长该会小心了。”薛宝钗道。
皇宫,太后不管后宫的事情,闲暇就听人说说外面的趣事,便有人把妙玉那个‘算了’牌匾的事情说给太后听。
“哀家瞧着这‘算了’二字极好。”太后想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极好。”昭阳长公主要说的不只是这‘算了’二字,“那宅子原本是十四弟的。”
别人不知道,昭阳长公主知道,那宅子是十四王爷司徒旭的。司徒旭被圈禁之后,那些财产也就被封,没有皇帝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后来,司徒旭被皇帝放出来了,那些财产又回到了司徒旭的手里。
昭阳长公主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太后的女儿早就去世了。太后的女儿原是先帝的五公主,出嫁两年后就去世了。
太后再难过都无用,平日里对这些长公主倒还不错。
昭阳长公主没有参与到皇子夺嫡之中,夫家没有那么显贵,也掺和不到哪里去,倒是还好。昭阳长公主知道太后疼宠十四王爷,也就是现在的晋王,也知道其他的皇亲国戚都担心十四王爷是否要造反,一个个都不敢跟十四王爷走得太近。
别人近不近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得把握一个度。富贵险中求,而当足够富贵的时候,还是谨慎些为好。
昭阳长公主便觉得自己家还算不错了,还能过活。只是她这一辈好,下一辈就不一定了,还是得谋划一二。
“如今,里面住着一个小道姑。”昭阳长公主观察太后脸上的表情,就想看看太后如何想的。
“姑姑救过哀家,那宅子合该是她的。”太后没有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要对小道姑下手,就想着这算是在报救命之恩了,“这位姑姑是有些能耐的,你们要是不喜,不走近就是了。”
“……”昭阳长公主就想:您都说那位姑姑能耐了,我们那里敢不喜?
只是这个姑姑……昭阳长公主不大明白,为何说‘姑姑’?
“你们常年住在京城,不懂得也正常。”太后道。
“……”昭阳长公主微笑,太后不也是住在京城里吗?自己该说什么呢,自己不懂得什么姑姑啊。
昭阳长公主也就是跟太后说这么一件事情,哪里想里面还有其他事情,自然就迷糊了。
“回去多了解,别人云亦云。”太后想到了去翠云庵闹事的那些人,妙玉是怕有人再去翠云庵闹事,这才搬出去住的吧。这也好,妙玉原本就没有出家,就只是带发修行,住在自己的家里,也能修行。
“是。”昭阳长公主听到太后这些话便明白那位姑姑入了太后的眼,又有救命之恩在,他们这些人都该掂量掂量,“原来还想怎么十四弟无端端地送宅子,原是这样啊,是该送,是该送。”
京城里有其他人惦记过那一处宅子,只因为是那宅子原本是十四王爷的,那些人也就不敢去动。
就算那处宅子现在住着一个小姑娘,其他人也不敢多动,能让十四王爷送出宅子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还有人在想十四王爷是不是瞧上那个小道姑了,想着十四王爷是不是拿小道姑当沉迷美色的幌子,实则私底下干大事。
昭阳长公听了太后说的那些话后,不敢多去说。便是没有听太后说那些话,也不敢说十四王爷私底下要干大事。
妙玉不知自己的事情被照阳长公主说给太后听,她不在乎这些事情,不怕外头的人说。
严家,严老夫人得知妙玉搬出了翠云庵,住进了城里,便想着让孙媳妇蒋氏过去一趟。
“祖母。”蒋氏最近跟她夫君的关系还算不错,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是她夫君身体有问题,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正因为是蒋氏夫君的身体有问题,偏偏蒋氏之前承受很大的压力,还喝了很多药。这让她的夫君十分愧疚,加上蒋氏又温柔细语地安慰她夫君,两个人的感情就更加好。
蒋氏也庆幸自己去庙里求问妙玉,若是不知道夫君的问题,怕是婆婆要给她夫君纳妾了,她和她的夫君感情也不可能这么好。若真的纳妾,她和她夫君很快就会成为陌路人,蒋氏不愿意看着她夫君有其他女子,她实在是太爱她的夫君了。
“妙玉姑姑住在城里,就是‘算了’府。”严老夫人道,“她帮衬了你,你去庙里添些香油钱,再备些谢礼去谢谢她吧。”
“也好。”蒋氏应声,自家婆母做了那些事情,确实糟心。
蒋氏明白严老夫人的意思,婆母不好去,那就自己这个当小辈的去。见不见得到妙玉都好,带些谢礼过去,也算是变相道歉。只不过收了谢礼不代表就是原谅,妙玉原谅不原谅严夫人都好,重要的是严家的态度。
这一天,妙玉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就听闻下人来说蒋氏求见。
“姑娘,见吗?”素云问,“许是为了她婆母的事情来的。”
“是为了她婆母来的,但她不一定就那么说。”妙玉放下手里的茶杯,别说古人如此,就是后世的人也有如此的。一个人犯了错,让另外一个人去试探去道歉,“让她进来吧。”
蒋氏原本的命运不好,后头生不出孩子被婆母刁难,以至和离。又因为蒋氏深爱她的夫君,反而内心抑郁,到了这般年岁,又因为生不出孩子被休,就更不好嫁人。
一个无辜的女子,这个时代的悲哀。妙玉还是愿意见一见,与人方便。
蒋氏到了门口时,心惊,妙玉姑姑怎么住上这么大的宅子?随后,她又缓和过来,人家有能耐,合该住这样的宅子。
“见过姑姑。”蒋氏依旧对妙玉十分恭敬,对方帮衬了自己,自己如何能不恭敬呢。她婆母不悦,那是她婆母,不是她,“多亏姑姑,我这一段时日也好过许多。”
蒋氏让人把礼放在桌上,只希望妙玉能收下东西。
“喝茶吧。”妙玉道,“坐一坐,吃些点心。”
蒋氏没有多说严夫人的事情,就坐在那边吃点心喝茶,还发表一下对点心的看法,说京城哪里的点心好吃。
呵,婆母的事?
蒋氏又不傻,婆母做的事情影响太大,差点都把人毁了。虽然是欧阳夫人去做的,但是婆母先说翠云庵说妙玉的不是,这才导致后面的事情。
若是她说让妙玉原谅婆母的话,她说不出口,妙玉才多大啊,要是周围的人都信了那些话,妙玉又该如何在京城生活呢。
“我去年做了些花茶,你带些去吧。”在蒋氏离开之前,妙玉还送了一包花茶。
“多谢姑姑。”蒋氏亲自接过素云手里的花茶。
蒋氏走了,妙玉让丫鬟把那些东西都拿下去。
“姑娘,您是要帮她?”素云知道她家主子的一些茶都不同于寻常的。
“普通的花茶而已。”妙玉看着手里的茶杯,“不是让她那么快就能怀上子嗣的。”
若是蒋氏那么快就怀上子嗣,指不定严家的人如何想。严家的人可能想蒋氏的夫君问题不大,可能想着蒋氏怀孕不能伺候,正好让她夫君纳妾,一切皆有可能。
好在严老夫人还能稳得住,妙玉刚刚没有跟蒋氏说那么多,便是因为严老夫人还活着,能管得住。特别是在御医已经提醒的情况下,严老夫人必定不可能让严夫人乱来,多磨练一些好。
初一那天,妙玉再去翠云庵的时候,遇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去庵里。
“姑姑。”那妇人先是拜佛求签只求怀的是男孩,后见到妙玉,又听人说这人有些能耐,便又想问问,“我可能生一个男孩?”
怀孕的夫人紧紧地抓着竹签子,眼下已经怀孕八个多月,都快生了,还跑到寺庙里来拜神求佛。她已经连续生了几个女儿,只求能早早生下嫡子,免得让那些妾室先生了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