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国涛道!”你是说乔〖书〗记书房里的那幅字?
张扬点了点头,心说你丫装吧,十有八九就是你干的!
阎国涛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黄闲云的那幅字那么珍贵,我怎么敢收。”
听到阎国涛对那幅字了解的这么透彻,张扬更加怀疑这事就是他捅出去的。
乔梦媛让保姆泡了茶,阎国涛两口子也没有久留的意思,阎国涛道:“梦媛,别忙了,我晚上还有应酬,就是抽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乔梦媛道:“谢谢阎叔叔关心,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除了我爸搜集的一些字画,就再也没有其他需要收拾的了。”阎国涛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梦媛,帮我跟你爸说一声,等忙完这几天,我去京城探望他。”
“谢谢阎叔叔。”乔梦媛表现的很客气,但是她的话让阎国涛感到有些距离感。
阎国涛和妻子离开乔家,阎国涛的脸色很凝重,一言不发,回到他的专车前,他向妻子摆了摆手,示意妻子自己走回家去,阎国涛上了汽车,转过头,看了看乔家的大门,内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惆怅,他从未想过乔振粱在平海的政治生涯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仅仅因为乔鹏飞那件尚未明朗的事情,就导致了乔振粱政治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滑铁卢,阎国涛想不明白,即便是乔老已经退居幕后,可是以乔家在政坛的根基,这件事本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和挫败,乔振粱难道就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的性格本不该如此。
现在的阎国涛宛如一只迷途的大雁,明明可以看到他的团队,可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首领的步伐。阎国涛跟huā乔振粱多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乔振粱,可是到了现在,他方才发现,自己对乔振粱根本就是一无所知。阎国涛闭上双目,他想起了纪委〖书〗记刘钊,想起了常务副省长焦乃旺,想起了公安厅长高仲和,感到迷惘的应该不仅仅是他一个,想到这里阎国涛的内心稍稍感到一些安慰。
但是从乔振粱因病离职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这些乔振粱的铁杆班底彼此间却没有太多的交流,谁都清楚现在的形势是如何的微妙,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在平海未来的命运。
汽车载着阎国涛驶离了省委家属大院,驶向雪后的黄昏,在夜色降临的时候,阎国涛来到了幕春茶社,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见一位从远道而来的朋友。
阎国涛并不知道,有一个人驱车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
张大官人坐在越野车内,望着从车中走出的阎国涛,他跟踪阎国涛的动机很简单,他怀疑阎国涛就是向纪委爆料他给乔振粱送礼的人。
张大官人国安的那段生涯可不是白混的,这厮对跟踪追击之道掌握的炉火纯青,更何况他跟踪的目标是毫无反跟踪经验的阎国涛。
阎国涛走下车,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低头走入茶社。
在张扬眼里阎国涛的行为有些鬼鬼祟祟,他害怕别人看到,张大官人等了一会儿,他立起衣领,戴上黑框平镜,毕竟是出入公众场合,张大官人最好的易容利器丝袜派不上用场。
拉下遮阳板对着化妆镜看了看,这厮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表示满意,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张大官人走了下去,夜色已经降临,这样的天气出来喝茶的人本来就不多,张扬操着口袋,缩着脖子走入幕春茶社,里面温暖如春,灯光很暗,张扬一眼就看到一楼的大厅内没有阎国涛的影子,他找服务员要了一个三楼的单间,幕春茶社的规模不小,这儿单单是包间就有二十五个,换成别人想要从中找到阎国涛很难,可这难不住张大官人,张扬耳力超强,在修炼大乘决之后,他的听力又更上一个台阶,来到三楼,他倾耳听去,整个楼层内的对话无不清晰地纳入耳中。张大官人迅速找到了阎国涛所在的位置,他的笑声从huā雨阁中传来。
张扬本来定的房间和huā雨阁比较遥远”他指了棒huā雨阁隔壁的绿荫阁,要求调换房间。
刚巧绿荫阁没有预订,服务员很愉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张扬来到房间中坐下,因为茶社常常是公务的场所,对私密性的要求很高,每个房间都专门做过隔音,寻常人是不可能听到隔
壁的声音的,张大官人要了一壶碧螺春,拿起一份杂毒,一边品茶一边倾听着隔壁的谈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国涛兄,当初在云安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舞文弄墨,不知国涛兄还记得吗?”
张大官人内心一震,他压根没想到阎国涛今晚见的人居然是查晋北。
阎国涛叹了口气道:“人在体制之中,很多事身不由己,没完没了的政务,我哪还有时间和心境,再说,我的书画根本无法登入大雅之堂,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查晋北道:“国涛兄太谦虚了,你的画,乔〖书〗记的字并称双绝,体制中人都以求得你们的书画为荣。”
阎国涛苦笑道:“我的水准如何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查总不要太抬举我了。”查晋北道:“我记得当初在南武书画院,乔〖书〗记和你一起合作了一幅秋菊图。”
阎国涛沉默了下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方才道:“过去了这么久,我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查晋北微笑道:“国涛兄当真不记得了?那幅画后来被我得到了,你的画好,乔〖书〗记的字更好。”他停顿了一下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huā一处开。”
阎国涛哑然失笑,这是黄巢的题菊huā。
查晋北道:“我还记得乔〖书〗记当时的话,他说黄巢的诗词一般,但是气魄很盛。”
阎国涛点了点头:“于是我就在画上补上了几枝桃huā,那幅画被我画得不伦不类了。”
查晋北道:“那幅画的韵味就在其中,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huā一处开。不知乔〖书〗记在平海的时候可曾见过菊huā与桃huā竞吐芬芳的情景?”阎国涛的目光充满了失落,低声道:“现在却是冬天!”
查晋北端起茶喝了一口:“国涛兄,平海的事情很突然啊。”阎国涛道:“查部长亲自过来宣布了乔〖书〗记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也毫不知情。”查晋北道:“代省长的人选还没有公布。”
阎国涛眉峰一动,查晋北的话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其实这也是很多人感到困惑的事情,省长宋怀明升任平海省省委〖书〗记,他的位置就出现了空缺,这次组织部副部长查晋南专程来到东江,只是明确了平海第一领导,对代省长的事情只字未提,按照常理,常务副省长焦乃旺显然是这一位置的首要人选,但是组织部因何未做专门说明用阎国涛缓缓落下茶盏道:“查总从京城来,消息总是灵通一些。”
查晋北道:“这次的事情我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他话锋一转,低声道:“我听说是乔〖书〗记将孔源交到了中纪委。”
阎国涛对其中的内情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孔源主动招惹乔振粱,乔振粱也不会走这一步棋。阎国涛道:“孔源自己有问题,生活作风方面太不检点。”查晋北意味深长道:“孔源的错误并非是生活作风问题,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他错在不该向乔〖书〗记公开发难,国涛兄,你说对不对啊?”阎国涛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沉默等于间接承认了查晋北所说的就是事实。
查晋北道:“孔源这个人头脑还是很灵活的,按理说他不会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他有足够的资格评论孔源,因为他的哥哥查晋南就是中组部副部长,对于这一系统内的官员,查晋北还是很熟悉的。
阎国涛道:“人总有糊涂的时候。,…
查晋北道:“他可不糊涂,有些事你们能够掌握,别人一样可以知道,王牌往往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别人抢在前头就已经用过了,那么这王牌也就谈不上任何的威慑力,国涛兄觉着我说的对不对?”
查晋北的话说的虽然婉转,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显,孔源这次之所以跳出来和乔振粱作对,是因为被人胁迫,孔源不得已而为之。
阎国涛道:“棋子总是可悲的。”
查晋北微笑道:“任何人都不甘心当一枚棋子,可是棋子也有分别,如果一枚棋子能够最终留在胜者的阵营中,那么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阎国涛这次来和查晋北见面,更主要是想从查晋北那里获取一些内幕信息,可是他们的对话让他意识到,查晋北这次绝不是拜访故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