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他让您跟我说的?”
宋怀明摇了摇头:“没有,他一个国务院副〖总〗理,哪能顾得上这样的小事。你毕竟是国家干部,方方面面还都要顾忌一些,如果学着像普通人那样争强斗狠,容易落人口舌。“张扬笑道:“那个陈安邦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自诩为高干子弟,京城太子爷。目空一切……”
宋怀明道:“你比他又好到哪里去?灭了他的威风就能显出你的正义感?”
张扬道:“我原本也不想搭理他,可他惹到了我的头上,我虽然低调,可也不能由着人家欺负是不是?”
宋怀明真是哭笑不得:“你低调?”
张扬道:“宋叔叔,其实这两年我低调多了。”
宋怀明叹了口气道:“你啊你!我都懒得说你!”宋怀明也清楚,说了也没用,这厮就是这个秉性,估计是不会改变了,还好这小子不是一味蛮干的人,单从他知道开着乔老的吉普车去撞陈安邦的法拉利,就证明他懂得借力打力以势压人,陈家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过他这么干,文国权肯定不高兴,这次去京城和文国权谈话的时候,他就流露出不悦。在宋怀明看来,这也难怪,文国权和陈旋之间的关系众所周之,张扬的行为显然让两人的这种关系受到了一些影响,更何况他还拐弯抹角的把乔老牵连进来,文国权不可能不产生一些想法。
宋怀明家的门铃响了,这个时候能够过来拜访的应该是住在一个大院的人,寻常人想要拜访省长大人,肯定要提前预约,宋怀明并没有想到前来拜访他的居然是省委〖书〗记乔振粱,宋怀明听说是他来访慌忙出门相迎,乔振粱穿着一身〖运〗动装,身边还有女儿乔梦媛陪伴,两人刚刚散步回来。
宋怀明笑着迎上去道:“乔〖书〗记,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我上你那儿去。”乔振粱无论年龄还是级别上都要高出宋怀明,宋怀明表现的相当的客气。
乔振粱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岂敢,岂敢,乔〖书〗记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乔振粱笑着点评道:“虚伪!”两人都笑了起来。
乔梦媛叫了声宋叔叔,此时看到张扬也从里面出来了,他叫了声乔〖书〗记好。
乔振粱道:“张扬也在啊!“宋怀明邀请他们父女去里面坐,乔振粱道:“我和梦媛刚去散步回来,经过你门口,忽然想下象棋了,所以就进门来找你。”
宋怀明道:“〖书〗记大人,下棋我可不行。”
乔振粱道:“我说你行,你不行也行!”
宋怀明呵呵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在后面听着,心说这话听着好象有另一层意思,今天乔〖书〗记该不是专程登门来示威的吧。
他跟在后面,目光向乔梦媛望去,乔梦媛却没有看他,没给他目光奕流的机会。
乔梦媛上楼去看小庚新。
张扬则跟着两位平海大佬去观棋,乔振粱棋瘾很大,可水平一般,他和宋怀明都不属于有时间能静下心来下棋的人,所以两人约定下快棋,十分钟内就结束了一盘战斗,乔振粱输了!
乔振粱感叹道:“怀明啊,你够虚伪的,棋下的这么好,居然跟我说你不行!”
宋怀明道:“是乔〖书〗记让我!”
乔振粱道:“我倒是想让你,可你不给我机会啊!”
宋怀明道:“跟乔〖书〗记下棋,我必须得拿出全部的本事,要是让你看出我不尽力,你肯定不高兴。”
乔振粱手中的棋子重重落下:“还是当门炮!”
宋怀明道:“跳马!”
乔振粱道:“你跳得不错。”
宋怀明笑眯眯道:“乔〖书〗记逼得那么紧,我不得不跳啊!”
张大官人坐在一旁,默不做声的看着两人下棋,总觉着比起棋局上,他们的言语更加的硝烟弥漫,这一局又是宋怀明赢了,看来他压根就没准备给乔振粱这位领导面子,别看在政治交锋中,乔振粱把他逼得步步退让,可是在棋局中他却能将乔振粱杀他个一败涂地,片甲不留。
宋怀明准备摆第三盘的时候,乔振粱却不下了,端起茶杯喝了。茶道:“不下了,不下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我过来是找虐的,好好的心情都被你
给弄低落了。”
宋怀明笑道:“是乔〖书〗记让我。”
乔振粱道:“我没让你,是我下不过你。”他在这一点上倒是坦率,不过乔振粱话锋一转:“主要是你比我年轻,脑子反应的比我快,下快棋当然是我吃亏,如果咱们好好考虑慢慢下,你未必能赢我。”
宋怀明道:“在大局观的把握上我当然不如乔〖书〗记。”
乔振粱笑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张扬道:“你最近好像到处跑啊!”
张扬笑道:“是乔〖书〗记让我去的京城啊!”
乔振粱道:“我让你去京城,没让你去开车撞人啊!”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呐,明明是开车撞车,到了他那儿怎么成了开车撞人,事情真是越传越离谱。张扬道:“我是撞车没撞人!”心中有些纳闷,其实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一段时间了,期间自己也见过乔振粱几次,怎么不见他提,偏要当着宋怀明的面提出来,到底什么意思?张扬不能不多想,这帮上级领导的脑子都是那种山路十八弯,不知道在那个拐角上绕着呢。
乔振粱道:“你小子啊,就是喜欢到处惹麻烦。”张扬道:“你们当领导的也不能只看我的缺点啊,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吧?”乔振粱笑道:“你有什么优点?说给我们听听?”
张扬道:“您猛一问,我还真不好回答,优点太多了,不知说哪条。”宋怀明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乔振粱道:“你前阵子弄了一帮高干子弟来东江,声势不小,可过去了这么久也没见你的招商工作有什么进展,招待费huā了不少吧,成绩呢?”张扬道:“乔〖书〗记,怎么这件小事您也关心啊?”乔振粱道:“不是我关心,是有人把你给告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乔振粱道:“你自以为是英才吗?当初可是我亲自点将把你弄到东江新城区来的,别人说什么我不信,可是你得用成绩说话,瞧你到东江之后干得这些事,有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乔振粱笑眯眯的批评他。
宋怀明有些摸不透乔振粱的意思,当责自己的面数落张扬的不是,以乔振粱的城府本不至于如此。宋怀明笑道:“我刚才就在说这件事。
乔振粱点了点头道:“年轻人不能只知道争强好胜,实实在在的做出成绩才是根本。”
张扬认为乔振粱当着宋怀明的面批评自己是想给岳父大人难堪,这种时候不说句话是不行的,张扬道:“乔〖书〗记,咱不能输了棋就把火都发到我头上,我工作上没啥毛病啊!”
宋怀明道:“张扬,你怎么一点都不虚心呢?”
乔振粱笑道:“他虚心就不是张扬了。”他向宋怀明道:“再杀一盘,我不信还输给你。”张扬老老实实去给他们倒茶,乔振粱下棋的时候不忘问他:“你前两天去西藏见到鹏飞了?”
张扬这才明白乔振粱为什么要训他,十有八九他通过乔鹏飞知道自己在拉萨对付熊秉坤的事情了,张扬道:“见到了,还一起喝酒呢。”乔振粱道:“听说你把拉萨武警支队折腾的不轻。”
张扬道:“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从头到尾就是个受害者。”宋怀明不知道这件事,有些诧异道:“怎么回事儿?”
乔振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薛家的宝贝千金和西藏军区副政委熊恩彬的儿子发生了一些矛盾。”
宋怀明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张扬居然跑到西藏去掺和这种事。
乔振粱道:“熊恩彬是董力持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件事搞得有点复杂。”
宋怀明终于明白乔振粱此行的目的,是在向他传递信息,董力持是现任军委副〖主〗席,是军方的实权人物之一,众所周之他属于革新派,和现任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的关系不错。可董力持依然无法和在军方根基雄厚的薛家相比,一直以来薛家和乔家的关系都属于相敬如宾,不即不离的状态,难道在即将面临的换届之前,薛乔两家选择了政治联手?宋怀明感觉到,应该不排除这种可能,在换届变革之前,每个家族都想要维护自身的政治利益,为了共同的政治利息选择联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将军!”乔振粱响亮的喊出了一声。
宋怀明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败局已定。
乔振粱不无得意的笑了笑:“胜败乃兵家常事,棋局中没奔常胜将军。”宋怀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也没有人会永远失败。”
两人满怀深意的看着对方,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