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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虞、清虞……你怎么还在这儿？！”
破旧的招牌下,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少年正对照着那长长的货物单，一一对照打包货物，确认地址,并在封口之前,在每一份货物中,认认真真地写上一句祝福的话语。
这个荒芜星上的小破杂货店能开到今天，还是多亏了这个手写贺卡的传统。
听到远处的呼唤，他抬起头来,冷白的皮肤莹润细腻，五官精致、没有一点瑕疵。
在这破烂的背景下，他像是发着光。
正大呼小叫的红发少年不由屏住了呼吸,顿了一瞬才敢上前来。
黑发少年歉意地笑了，“抱歉珀利森，今天的订单有点多。”
“……嗯……哦。”
珀利森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语气,抬手抓了几把自己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不……也不是很急，你慢慢的……”
他这么说着,人已经走进来,自动自发地帮着黑发少年规整货物,让时越只要写祝福贺卡就好。
工作的间隙，他偷偷摸摸地转头看向同伴。
他坐姿笔挺,手指白皙修长,就连手里那劣质的笔杆在手指的衬托下,都显得昂贵了许多。
或许清虞可以去拍广告？
那一定被给老库斯干活挣得多……
珀利森这么想着。
……
两个少年合作,本就剩下不多的订单不一会儿就被处理了完。
光脑上被划入一笔微薄的辛苦费,黑发少年又从中抽取了一部分,买了草莓口味的营养剂,作为珀利森帮忙的报酬。
这是两个少年多年来的默契，珀利森并没有推辞地收下营养剂。
荒芜星的外城区，这里人的大都疲于生存，大人们当然也没有余裕去教导孩子礼仪，也没有这个意识。
——那是首都星的贵族老爷才玩的玩意，它能当饭吃吗？
起码珀利森就没有什么尊重人隐私的意识，在少年付钱时，珀利森几乎是扒着对方的手臂去看他的光脑。
“再攒一攒，就能去做分化检测了！”珀利森数着那存款的位数，兴奋出声，显得比少年本人还要激动。
黑发少年轻松把他拉下去，“别浪费钱……艾利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个世界的人分为六种性别，除却男女，他们在成年前后还会迎来一次分化，以此确定他们的第一性别，是强势的alpha、平庸的beta还是柔弱又珍贵的omega？
珀利森说的“分化检测”，就确定一个人未来分化方向的可能性。
——对于外城的这些人来说，“分化检测”是他们一飞冲天的重要途径之一。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一旦被检测到这两种分化可能超过60%——甚至omega的标准线还要更低一些，是45%——他们就可以顺利脱离外城。
小alpha会被送到专门的学校，学习专业的课程，如果分化成功，就有很大可能进入联盟军部；而小omega则会立刻被保护起来，完全由联盟负担其分化前的开销……
但是，沦落到外城区的人，绝大部分是平庸不出彩的beta，而beta和beta的结合，生出另外两种性别的孩子的概率，实在小到可以忽略，而分化检测的价格，对这些住在“外城”的平民来说，实属天价。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愿意倾家荡产去赌这一种可能性，珀利森口中的“艾利”就是其中一员。
——他还更疯狂一点，接连三次分化检测，已经逼得他将身上稍微有价值的东西都买了，他如今身无分文，露宿乞讨为生。
珀利森却没被同伴的冷淡打击到，他抓着朋友强调：“不，你不一样！清虞，你和他不一样！”
可以看出，同伴并不想和他争执这个话题，反而低头看了眼光脑，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问：“约的是几点？”
“啊，坏了！要迟了！！快！！”珀利森轻易就被转移了话题，拉着朋友飞快跑去。
黑发少年轻松地跟上他的速度。
至于珀利森说的“不一样”……确实……
——这个被他叫做“清虞”的少年，就是已经升职的时越。
升职以后才知道，作为快穿局的员工，什么安安稳稳坐办公室，不存在的。
一纸调令下来，任务比以前还要麻烦。
以前，时越只要帮助“天命之子”就好，但现在……这个叫“许清虞”壳子，就是“天命之子”。
世界意识陷入沉眠，不再眷顾它的“亲儿子”，快穿者进入其中，在不被眷顾的情况下，维护原本的世界线。
时越的情况还要更惨一点，降落世界时，出了差错，他的系统“时安”被隔离在世界之外。
没有系统辅助到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没有系统传输来的原本世界线，时越连维护都无从谈起。
不过，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任务者，时越也并不慌张。
这个世界阶级固化严重，平民和贵族之间的间隔有如天堑。天命之子作为一个被压迫的平民，要做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推翻现有腐败统治阶级。
这种活时越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是个熟练工。
而且，除却他现在所在的联盟，还有诺曼帝国、星盗所属的暗域星海……
从时越所了解的消息来看，三方势力中，联盟处于最弱势。
或许他的任务内容可以加上一个“振兴联盟”？……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正想着这些，珀利森已经拉着时越到了目的地。
是一间废弃的游戏室，里面早就被孩子占满了，吵吵闹闹，隔着一段距离都听得见。
只不过，珀利森拉开门的一瞬间，游戏室内霎时一静，正撕打着抢夺游戏位置的孩子立刻分了开，整整齐齐地站了好。
这里面的孩子其实分为两个帮派，西区的一帮、东区的一帮。
西区的孩子王是个又高又壮不输成年人的褐发小胖子，他叫安鲁，这名字在外城中十分常见了，一条街上可能同时出现三个“安鲁”。
相较起来，东区的孩子王要瘦弱秀气多了，他和时越一样是偏向东方星域的长相，只不过大概是个混血，骨骼的轮廓要更清晰一些，眸色也是浅浅的灰褐。
“老……”
安鲁立正站好，对着时越下意识叫“老大”，又想起来老大不喜欢被这么叫，而“许清虞”的年纪又比他小。
他想着老大那小跟班平时都怎么叫的，他跟着换了个称呼，“清虞……”
又有点不满，珀利森这小矮子怎么能直呼老大名字呢？这也太不尊敬了。
珀利森莫名收获一个凶恶的瞪视，但是他一点都不意外，alpha总是对omega有莫名的占有欲。
安鲁是这一片外城区最强壮的孩子了，而且他平时表现出的好斗、强烈胜负欲的性格，都符合一个alpha的表现。大家都默认，分化期过去，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alpha。
而许清虞，珀利森忍不住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看着那同样精致的侧脸。
虽然清虞完全没有表现出omega的敏感脆弱，但这纤细又精致的外形，依旧让珀利森坚信，他一定会分化成一个珍贵的omega。
而且，他又看了一眼前面站着的安鲁和卢謇两人，能让好斗的alpha这样安静下来，果然只有omega吧？
没有目睹前几天那场单方面惨烈的殴打行为，珀利森将现在的状态简单地归结为alpha在omega面前的维持形象。
事实证明，alpha不仅仅在omega面前才会如此安静。与好斗、胜负欲强相对，在无法战胜的强者面前，他们也会展现出极强的服从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时越宣布这次召集众人过来的目的后，提出质疑的反而是和他一块来的珀利森。
“上学？还是内城的学校？！”
珀利森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他们不会同意我们的入学申请的，那些人可不想我们这些垃圾、流氓、混混……进入学校……那会带坏他们的好孩子……”
“而且学费，学费怎么办？我们可付不起！”
感谢光脑普及，这些外城区的孩子只需要在光脑上完成初级基础教育就可以达到联邦的义务教育标准。而“学校”是内城区的奢侈品，从来不在这些孩子们的人生规划内——如果他们有那种东西的话。
“会答应的。”
时越简短地回应了珀利森的质疑，又解释，“不用学费。”
说话的同时，他摆弄着光脑，投影出一张海报。
老旧的不知道辗转多少人之手的光脑，投影出来的图案模糊无法聚焦，右上方还缺了一块。
但并不妨碍这些孩子们认出来，这是一则“招生简章”。
时越抬手，在“学费减免”的那一条上指了指，然后抬眼，环视一众孩子。
安鲁的视线落在那个入学测试的成绩要求上，下意识惊呼，“不、我不可能！”
时越抬头看他，淡淡的，像在光脑上才能看见的贵族omega，矜贵又高傲。
安鲁却猛地想起了月前的那顿痛揍，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只见他们老大缓缓勾唇，露出个魔鬼的笑来。
他说——
“不，你们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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