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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夜又是大雨,一早阿薰就被从房檐点滴落下砸在叶片上的雨滴吵醒。又厚又密的黑色长发与银白发尖缠在一起,睁眼便能看到青色天光斜透过窗棂照在不远处。
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一动就将身后拥着自己的人惊醒。
“天亮了?”
他的声音略略带了点初醒的沙哑,清浅呼吸吹过颈侧,悉悉索索衣料摩擦声后是走去厨房倒水的脚步。
阿薰起身歪头看向窗棂,一只斑鸠正翘着尾巴在树叶间跳来跳去。黑发垂下遮住衣领内片片微红,温水递到面前她听见动静摊掌恰好接到:“昨天雨好大,又有雷,不知道镜花怕不怕,今天去看看她?”
“本就还要拜望长辈,一起过去。”福泽谕吉等她喝了水收起玻璃杯,拉着她伸出来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人从被褥间拉出来。
早饭后阿薰只想偷懒,福泽先生无奈唯有抱着三花猫出门先去了趟侦探社主持大局,看完必须过目的文件喊了国木田独步让他负责今日,又抱着猫打车向西郊森林去——这趟为得是私事,不必占用公车和社员们的工作时间。
所以直到今天福泽谕吉也不知道自家夫人飙车飙得特别有心得,就没有她不敢开的路。
有他坐在后座“镇宅”,出租车司机全程保持了宝贵的缄默,用最快速度将客人直送进社区最里面靠近森林的地方,收到车费一脚油门头也不回跑得飞快——他还以为这是家长领着女儿上门讨说法来着……
阿薰知道自家阖族上下就没有不喜欢甜食的,早上出门前就让和果子店团了十几盒果子送到侦探社楼下,刚好提过来做礼物。下了出租车福泽先生从她手里提过这些盒子,两人一起走到刚买下没多久的“空房子”。
——这才两天之隔,就见曾祖父兄弟两个和桑岛老爷子、麟泷师傅坐在院子里打麻将……
天知道这种中华街里的“特产”到底是谁弄来的。
有点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打招呼的顺序。她踌躇片刻还是上前轻轻喊了一连串:“伯曾祖父,曾祖父,师傅,麟泷师傅。”
别怀疑,要是把伯曾祖父与曾祖父放在后面一定会被问原因,宇智波的心眼,不大。
被排在最前面果然让斑满意,他那头刺猬一样的冲天炸毛扎了个高马尾,玩麻将手上还非得戴着手套,听到后辈问好很是平和的转过来看着她点点头:“嗯,过来了?”
宇智波泉奈只抬了抬头,没说话——他脸上贴了好几张白色纸条,看来输得挺惨。
这不应该啊!别人玩儿棋牌游戏看运气看智商看技术看手法,到了宇智波这里……随便瞄一眼还有什么答案是不知道的?
就猜到她会好奇,扎小辫的青年单手托着下巴叹气解释:“刚才是止水和鼬和我们一起玩来着。”
哦!明白了,一群挂互相抵消,就看谁心眼多。怪不得曾祖父输得最惨烈,这种平和竞争伯曾祖父也不会帮他,一圈宇智波里能被他骗的,大约就只有小叔叔宇智波带土,也许还有亲哥宇智波茂会看在血缘的份儿上勉强假装被他骗一骗。
桑岛慈悟郎抹抹胡子没说话,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和几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打麻将。
不,应该是他就没想到过自己能活到颐养天年闲来无事打麻将的时候。
这一整栋屋子里,除了他和麟泷左近次,没有一个活人。但他们又不是鬼,并不是那种非生非死以人为食的怪物。
这些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忍者都是大弟子斋藤薰已故的亲人,在地狱担任狱卒,乃是为了童磨出逃之故出差缉捕罪人顺便探亲……给别人做师傅的老爷子就非常自觉地招待起“远方来客”。
慕强是宇智波的天性,除了战斗方面的实力外,他们同样欣赏人性中的强大与坚持。
斑就非常喜欢这些敢用命向天借力,拼死也要将敌人一同拖入地狱的剑士们——以普通人的普通资质而言,他们早已竭尽全力到达极限、突破极限,理应得到所有人献上的敬意。
而在鼬看来,鬼杀队这种心甘情愿隐入黑夜庇护众生的信念就非常符合审美,他很愿意和这些无名英雄来往。
最难说话主意最硬的两个人都对“邻居”抱有善意,其他宇智波也不在话下。
——话说真有人能拒绝这些可爱的鬼杀队剑士吗?没有!
所以阿薰才看到了这桌神奇的麻将。
“师傅,我来看看镜花,她比较害怕打雷。”阿薰每人手边都放了一盒和果子,桑岛老爷子正端起杯子喝水,闻言差点呛到:“啊?怕打雷?她没跟我说啊?修行雷之呼吸呢,怕打雷怎么办,还是说换个呼吸法?”
“她没告诉您吗?我去问问再说。”她眨眨眼抿嘴一笑:“午饭吃寿司和天妇罗,可以不?”
桑岛老爷子没意见,听到有寿司直接理解为豆皮寿司的斑也没意见,摸起一张牌停下动作看着阿薰问:“是你收养的孩子?我下午有空,可以教她宇智波的体术。”
“……多谢,伯曾祖父。”
想想伯曾祖父带过的上一个徒弟,阿薰突然觉得镜花的未来……一点也不必担心了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如土鸡瓦狗,随便戳一下就摇摇欲坠进而化作一片废墟。
“你和泉奈,还有鼬的弟弟一样,查克拉都是雷属性,是更加激烈的火,全族也没有几个。”放缓表情后就能看出阿薰与斑眉眼间的相似之处,果然是极近的血脉亲人。说完他又转头看看福泽谕吉,没说什么只低头将手里的牌摆在眼前。
有什么好说呢?反复放狠话不是他的作风,说过一遍足矣。而且就这个侄曾孙女的性子,他也不觉得她是那种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类型。
气氛变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险恶,阿薰冲着一桌子人弯腰,拉上福泽先生就跑。
——还是去看看继子好了,面对老族长压力太大。
镜花在邻居富冈先生家和祢豆子在一起,她在帮对方补习文学写作。听见动静从窗户向外看正好看到他们,小姑娘撑着窗沿几步跳下来,趴在围栏上盯着阿薰——蓝色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前天和昨夜连着两天都下了雷雨,有些担心你,过来看看。明天又到了和红叶小姐喝茶的日子,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她吗?”
小姑娘隔着围栏抿嘴露出个饱含青春气息的笑容点点头:“会写和歌了。”
“好厉害!”阿薰惊喜的笑了出来拽着福泽谕吉的袖子去看他:“我都没学会!”
你没学会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如今已是优秀教师的福泽谕吉无奈低头看向她:“顽皮。”
和歌多写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爱恋以及物哀之叹、离别感怀,长于以物以景喻情。换做恋爱中的“老夫老妻”黏在一起读,读着读着心思基本上就与这些诗歌没什么关联——“学生”不但自己走神,往往还偏要拐带“先生”也跟着一起扔开书不务正业往别的房间去……
“嘿嘿嘿。”她眨眨眼,反手摸摸头发用它们把领口盖得更严实。福泽先生耳朵红了,勉强对着镜花转移话题:“其他课程如有不会也可往侦探社寻人解答。”
小镜花左右看看,不明白为什么空气突然变得有点奇怪,斟酌片刻还是先鞠躬道谢,后张嘴说话:“只觉得数学有些难,还好。”
“问不死川也行,问国木田也行,都可以。别担心,尽力就好。”略过学业问题阿薰又问了一遍:“这两天雷雨,害怕吗?如果继续跟着师傅修行,再往后可能一拔刀就伴随有雷鸣或是霹雳声,实在害怕……实在害怕你可以转而修习水之呼吸。当初富冈先生还帮我矫正过刀术呢。”
泉镜花抿起嘴角:“我可以,总有一天我能不再害怕打雷,但是……”小姑娘的声音变得小小的,脸颊也有些纷纷的:“但是不喜欢狗,能不能不改?”
阿薰笑着凑近她同样小小声:“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狗!”
站在旁边的福泽先生耳朵动了动,忽然有些沮丧的样子。
就……狼也是犬科动物……
今后谁再跟我提“孤剑士银狼”这个诨号我就跟谁急!
午饭后斑果然放下麻将走来拎走镜花,茂紧张兮兮的围观妹妹和曾祖父过招。他也就只能围观一下了,作为如今全家武力值的低谷,莫得任何排面。
傍晚降临前斑把镜花送了回来,提也没提体术教得怎么样,只把阿薰身上的蓝白云纹浴衣从头挑剔到脚:“家里早早年也有过爵位,哪里要你们这些女孩子一件衣服穿到破?”
“明天去缝纫店里,给你和这个小孩子订些鲜艳衣服穿!”
老族长发话,那就不是商量而是告知,看这种情况他应该是很喜欢镜花了,不然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自觉被双标内涵了的阿薰看了他一眼,到底憋住了什么也没说——怕挨揍。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避免剧透,猎犬和福地樱痴都当做背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