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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计划,阿薰继续向东南方移动,等树梢上的枫叶被秋风染上醺色,脚下的陆地也被大海吞没——她一路徒步沿着古老商道从内陆走到了海边。隐藏在偏远之地的鬼被找出来不少,却也没有再遇上十二鬼月中的其他成员。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沿途除了搜寻鬼的踪迹外,只要有机会就会去寻访那些有年龄有阅历的老人询问关于“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下弦二的遗言证实鬼舞辻无惨对这玩意儿极度重视,无论青色彼岸花到底有什么用处,肯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把它挖出来带回去给忍和香奈惠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些关于鬼王的秘密。
想是这么想,可惜事情往往与想象相距甚远——没有,没有寻觅到任何有关于“青色彼岸花”的线索。由于名为“彼岸花”的植物有毒还喜爱在坟墓旁生长,忌讳死亡的人们总会下意识避免提及与关注这种奇异花卉,这就导致关于这种引进植物的资料日渐遗失极度稀少。
红色的都不怎么有人愿意去了解,青色的就更没谁听说过。
阿薰忍不住脑洞大开——会不会是其他植物的代称?传闻从前那些有钱的大人们每天无所事事就喜欢追求风雅玩些文字游戏,难免留下些诗句啊谜语啊之类的东西。虽然看不太明白,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既然都已经跑到海边,干脆掉头折返回去进入东京府中心找些博物学者问问看吧?即便是这个世界,她也还没去过东京府内呢,不如借此机会见见世面,将来找阿吉也能便利些。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少女在内心深处总是这样期待着:我要悄悄走到他背后,再跳出来吓他一大跳!
她弯起眼睛露出狡黠顽皮的笑意,冲鎹鸦金子招呼一声,转头离开海岸线向下一步的目的地进发。
东京·浅草公园
乡下来的女孩瞪圆眼睛张着嘴蹲在大树上好半天不敢跳下来。
明明已是日落之后,这里的生活却与白天无异。日与夜除了时间分野外再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大街小巷流光溢彩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来来往往声色犬马。
数年前官府以浅草寺为中心,将远近范围指定作公园并划分了六个区,分布有游览塔、歌舞剧院戏院等……甚至还有以吉原为背景迁来的猿若街,是如今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方。
浅草寺入口“雷门”外不远的地方正在修造地铁,阿薰好奇的围观许久,完全想象不出来火车在地底运行的状况。进了雷门顺着走在通向庙宇的道路上,两边全是漆成红色带有复古风情的小店,操持着各种口音的游客参拜寺庙的同时会在这里购买手信带回去分给亲戚邻里。
可想而知有多热闹。
浅草寺说是寺院,其正殿附近却还有一座据说是始建于平安时代后期的浅草神社。并不是祭典的季节,这么晚了寺庙也好、神社也好自然都大门紧闭。她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买了一串酸浆球,拿在手上听老板介绍今年新年印在毽子板上的名角儿有可能是哪位。
“也许是坂东,也许是市川,你有听过吗?没有?往六丁目走,那边有歌舞伎的演出名录,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老板得意的摸摸胡子,在漂亮小姑娘略带崇拜的眼神下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她。
“听说现在大城市里有女子能去的学校?”她眼睛里放射出灼热光芒,老板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女儿,笑得慈祥许多:“有倒是有,平民家女孩儿能进去的极少,多为政要巨贾家的名媛们,不是咱们这种升斗小民能肖想的。”
但这乡下姑娘身上偏有几分执拗:“既然有,那就是让人去的,哪怕趴在窗户外面看看,也不算白来一趟。”
“你去你去,看看就明白啦!”
年轻人嘛,身上总有尚未被现实磨灭的天真与执着,等她亲眼看到不同世界之间的藩篱就会知道生活和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给她指了路,女孩高高兴兴提着那串酸浆果玩具走掉了,下一个客人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很快就把这个略有些特立独行的少女忘到脑后。
阿薰还弄不明白学者与教师之间的区别,按照她的想法,能教导别人的人自身必然学识超然。就像富冈先生那样,刀术无出其右者,才能替她修正不好的用刀习惯。
所以想要找一位学识最渊博的人解惑,就必须要去最好的学校里蹲点。
打听了一路确定面前这所学校录取需要的考核分数最高,她将藏着刀的画轴背在后面轻松翻过围墙。
“抱歉,您好,请问……”
穿着白底飘樱和服的白皙少女大大咧咧拦了个男学生,大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少年红了脸。
——她是从哪里溜进来的?不知道学校里不允许女子进入吗?
但是她又这么可爱,被监修骂哭再赶出去未免太过可怜。他压了下帽檐放低声音拉着她向树影下躲:“嘘——!小声点,被监修发现你就得出去啦!”
“欸?”女孩子困惑的睁大眼,“难道我走错方向了吗?”
少年恍然大悟:“你是要去隔壁街区的女子大学吧,确实走错方向了。”他刚想为她指出正确的道路,女孩子突然上前一步溜滑的躲到他背后——速度好快,身手是不是好得有些过分?
巡视校园的监修提起手电筒往这边照了照,发现是个迟归的学生,提醒他尽快离去就继续巡逻。等监修走远了,她才扯扯他后背的衣服褶子提醒自己的存在。
“那个……我听说学校里有位博物学者……”
管他有没有呢,先胡乱说出来问问,有了就去蹲守,没有换下一个目标。
少女对着手指微微低头似乎有几分羞赧,少年脑子一热什么可疑之处就都给忘了:“你说的是田中教授?”
得到想要信息的女孩抬起眼睛激动点头:“是啊是啊,那位教授?”
“你说的田中教授,大概后天才从海外游学归来,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讨论这件事呢,没想到连外面的女孩子都知道了。”
他感叹着主动提供线索:“据说教授后天早上下船,你可以去他位于东浅草的宅子外面守着,说不定能见到。”
记下“田中”这个姓氏与住址,阿薰谢过恨不得能一路跟着自己的少年,拐了个弯脚下走快几步就把他甩得无影无踪,见左右无人窜上树梢等待下一个询问目标。
就……多问几个人,多做几手准备嘛!
反正他们很快就会连同对话一起忘记这段记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天后,阿薰换了身顺手顺来的学生服戴着帽子盖住头发混在学生群里踮着脚尖向外看。别人还以为她只是个面貌阴柔的少年,倒也没怎么在意。那位田中教授被学校派去的车一路从码头接入学校大门,确认了他的长相她低头钻出人群像只灵活的猫咪那样跟在后面爬上办公室外的大树盯梢……完全忘了可以继续假装自己是个学生大大方方走进去。
这大概就是一天正规教育也没接受过的人的心虚。
一番客套的社交来往后办公室里的先生们相约要去料亭聚餐,少女歪头想了想,提前翻出学校围墙守株待兔跟到了料亭。
“有学问的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她一直等到酒席散场,微醺的田中先生被女将扶出来,很快有辆车停在他面前,司机下车行了个礼:“田中教授,月彦先生请您上门小叙,有些关于药品投资的事需要和您面谈。”
金主有请,有点醉但还不至于神智全无的田中教授当然不敢拒绝,他谢过上司和同事们的招待,告辞上车被司机载着去往那位月彦先生处。
守了几乎一整天的阿薰听得清清楚楚。
月彦先生?谁啊!不认识。
倒是这个司机……
鬼竟然都能在有钱人家里找个正常工作!
她跟在车后,眼看这辆车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生怕好不容易盯了这么久的目标被鬼截胡,少女从四个车轱辘里挑了个看上去最不顺眼的拔刀砍成两半,好在车速不快,一阵刹车声响过歪歪扭扭停在路基下的荒地上。
等司机开门走下来检查情况她飞速拔刀一刀把他钉在地上无法逃脱。
“啊啊啊啊啊——!”坐在车里的田中教授吓得酒都醒了,看着溅在车窗玻璃上的血缩成一团连喊都喊得哆哆嗦嗦。
行凶者竟然是一妙龄少女,这简直是加倍恐惧加倍凶残。
“不要叫啦,您都不会觉得嗓子疼吗?”
这位教授的惨叫简直能和师弟我妻善逸比拼,她掏掏耳朵忍不住直接把那可怜的学者从车厢里拖下来,指着地面上挣扎不休的司机给他看:“您是有学问的人,一定比我聪明,您看他这个样子能是人类吗?”
司机被人用长刀穿透心脏钉在地面,真要是个正常人已经闭眼去三途川了然而这位竟然还瞪着眼珠子手脚并用想要挣脱逃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中勉强扫了眼的田中先生哑巴了,吐出一个略有点蠢的问号,此刻他听到自己三观破碎的声音。
“这是什么?”
天性中关于探索与求知的欲望不断抬头,他摘下眼镜擦擦重新戴上,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抖抖抖差点抖散架的样子主动凑上去戳了戳还在挣扎的司机:“外形倒是人类的外形……”
“但是人被刺穿心脏可不会这么有活力。”阿薰吐槽了一句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咚”的砸到司机头上,换来一长串闷声咆哮。
“大概是在骂我。”她拍拍手拉起不知死活还在继续向前凑的田中教授:“这是只鬼,具体什么的一时片刻解释不清,不过并不是怪谈中的鬼怪幽灵。”
司机斜过眼睛含恨瞪着她:“吾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倒是嘴硬,可惜下一秒就有丑恶扭曲的鬼手从腹部穿出直接把司机的头扭下来一把捏烂。阿薰愣了愣,暗道一句“不好!”,拉起田中教授就要跑:“您被盯上了,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有吗?我先送您去躲起来,麻烦您和家人联系一下,稍后我的同事们会上门将他们接来与您相聚。”
被人反复刷新三观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顿了顿,及时用手拉在身边轿车的车门上:“你会开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