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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孟自上一次从夫子街的君家出来之后,便不在顾忌两者的关系。虽不曾对外明言君言是他哥,周灵素是他嫂子,却是隔三差五的往夫子街的君家而去。
只不过,兰陵长公主府却是住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表妹孙妤儿,与其他人竟是陌路一般。
孙妤儿虽则有心劝上两句,只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也不过是夹在中间两边为难罢了。
君孟也不是冷心冷肺之人,自是分得清楚谁待他有几分情谊,谁待他不过是面子情而已。
当年兰陵长公主认下他这个外甥,不过是上面那位的授意罢了。便是在兰陵长公主府住了那么多年,他与兰陵长公主不过见过寥寥数面罢了。
因而这兰陵长公主府他自来便是来去自由,并无人约束他。如今,有些事既然大家都在明白不过,又何必在自欺欺人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是如何,何必远了自家人,称了别人的意。
周灵素本就纵容君孟,尤其是那家人频频动手,虽没闹出人命来,却叫人在恶心不过。
极是厌恶那家人不过,自那以后对着那家人却是在没什么好脸色,若是遇上了不是油盐不进,便是早早儿的避开。
君孟在状元楼吃了亏之后,虽则面上不显,然没过几日闲王便因着在天香楼与人为一妓子争风吃醋,在推搡间从楼上摔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京中一时间传为笑谈,御史台的人更是将闲王参了个透。承平帝一句缘由也不问,便将闲王直接禁足在府中,传话,若是在不知分寸,以后便都不用出来了。
众人不知缘由,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竟是难得的有片刻的安宁。
“福生,父皇现下可忙?”五公主武梅莛站在御书房外,轻声与福生道,一双隐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面上虽不显,然则一双眼睛略有些闪躲,可见其心中并不平静。
福生一张永远笑眯眯的脸上,带着滴水不漏的笑容,似是不曾瞧见五公主武梅莛的小动作,只公事公办道,
“回五公主的话,陛下便是如何,陛下素来对诸位公主皇子慈爱有嘉,想来应是有时间见您的。”
五公主武梅莛笑着点了点头,便是她们的父皇对她们的母妃如何不喜与冷淡,大部分时候除那两位嫡出,待她们兄弟姐妹皆是一视同仁。
虽则比不上那两位,待她们却也是极好的,从不曾因她们母妃的缘故迁怒她们。
五公主武梅莛心下松了些,面上的神情也不在似方才紧绷,眼睛里也带上了些许的期待,“还请福生,进去禀报一声,梅莛有事在外求见。”
“五公主稍等。”福生笑着应了下来,便连忙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这宫里什么样儿的人没有,福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这五公主却是个心思简单的,从不曾碰那些不该她碰的,也从不奢求不该她的东西。
在这宫里却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福生难得的心里,极喜欢这位五公主。
御书房外,一眼瞧过去,花木甚少,除了十步一人的禁卫,便只剩下汉白玉的地面,阶梯,扶栏,远远的错落有致,竟然对称的宫殿,甚是空旷。
武梅莛瞧着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心下戚戚然,竟是有了一丝的倦态。
这皇家是家也不是家,父母兄弟是亲人也不是亲人,他们先是君臣在是父女。
或许早早的离开这座华美而冷清的金丝笼,想来她应是能过得更快活些。许是离了这里,她才会有一个属于她的家,不用整日里的压着性子,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便是她的七哥,在这皇城里亦是不能随心所欲,便是面上的笑容也多有克制,何况她这个生母不受宠,没甚能力,野心的公主。
武梅莛思绪纷飞,将心底的暗潮压下,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今儿无论如何都要达成所愿。她是大周的公主,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天之贵女,过去的十八年里安之若素,从不曾争过,抢过,求过,今儿却是必要达成所愿。
“五公主,陛下请您进去。”福生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将神游天外的武梅莛唤了回神,便恭敬朝旁边退去。
武梅莛瞧着大门敞开的御书房,似乎一眼瞧不到尽头,便是青天白日里的,武梅莛却也觉着那是一头凶狠的怪兽,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
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每一步都是她这十八年来的第一次左右自己的命运。
武梅莛觉着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慢很慢,似是过了一个一个季节似的。只是无论这御书房有多大,终究这御书房也只有那么大罢了,况这天下便没有,没有尽头的路。
承平帝瞧着武梅莛进来,面上情不自禁的带了些和蔼的笑容,将手中的笔隔下,便笑眯眯的等着女儿的到来。
“梅莛,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武梅莛娇笑着给承平帝行了一个礼,便自觉的不等承平帝说话,便站了起来。
承平帝失笑不已,他最是喜欢的还是儿女们年幼时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儿女终有长大的一日,他也不强求,然还是更喜欢省心些的孩子。
他的五公主便是一个极其省心的孩子,虽也年芳十八,却多数时候却是孩子气极重。
“福生,给梅莛般张椅子来。梅莛,来父皇身边,叫父皇好好看看,近日里甚忙,许久不曾好好瞧瞧你们了。”
承平帝笑着对武梅莛招了招手,心情甚好。
武梅莛连忙笑着应了下来,三两步便轻快的朝着承平帝走去。似乎上首那人并不是什么九五至尊,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父皇,也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听说常常宿在御书房。这御书房瞧着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有甚有趣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真是叫人操心。”
在殿外的时候,武梅莛甚是犹豫与紧张,只是瞧着承平帝面上的笑容,心里的那点儿紧张与感慨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便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唠叨了起来,承平帝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头,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