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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公看他似乎也是吓坏了，并没有太过苛责，“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小太监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瞪着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小人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林公公轻抚了抚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先回宫再说。”
说实话，他对于此事的看法，倒是比较乐观，跟在明宗帝身边这么多年，无论是明宗帝还是昭仁长公主，他都算是了解一二，这俩人性子看似不一样，但实则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很相像的。
比如他们一样的倔强，认定了一件事，便绝无回头的可能，又比如，今日昭仁长公主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就表示她从此与皇家真正脱离关系。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昭仁长公主这么做，确有不厚道的地方，却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没有谁规定，皇家的女儿就必须一辈子替皇家卖命。
……
“啪啦！！！”
一声巨响自清露殿传出，林公公跪在龙案前身子剧烈颤抖着，“老奴该死，未能完成圣上交代的事，请圣上责罚！”
一个完好的，通体圆润透亮的砚台就这么被摔得四分五裂，还有些碎片打在林公公手上，疼得他皱眉，却依然不敢吭一声，由此可见圣上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哼，昭仁是愈发大胆了，如今竟然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墨玄王果真是疼爱妻子，明摆着教她同朕作对。”明宗帝气不可遏，他压根没想过凌靖雪会拒绝进宫见他。
明宗帝的如意算盘也算是打得响亮，原本还想着，这回怎么也要利用昭仁的关系达到牵制晏家的目的，却没想到事与愿违，昭仁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乖乖听话，这让明宗帝怎能不生气？
林公公害怕得不知所措，“老奴，老奴也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会如此，只是事情已出，还望圣上明示。”
“砰”的一声，又是一阵巨响，明宗帝将龙案拍得震天响，“混账东西，难不成没了昭仁，你们就都不会行事了吗？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朕明示，那要你们何用？啊！？”
林公公吓得又是一阵瑟缩，自从处置幽王殿下后，圣上的脾气便愈发暴躁起来，如今甚至已经到达爆发的临界点，一点小事就能让他炸起来，这么一来，好像反倒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是了。
“是老奴一时失言，老奴定然会想出办法将长公主殿下引入宫来，请圣上息怒。”林公公对明宗帝莫名犯怵。
明宗帝原本俊朗的面容，如今看上去多了几分狰狞之感，上挑的眼尾满是戾气，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最好是这样，否则朕绝不轻饶。”
对于昭仁，明宗帝多少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意思，他的这个妹妹，从小也是个有主意的，明宗帝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是他的祖宗也不为过。
可他是南齐的天子，高高在上的一国主君不是吗？昭仁再怎么肆意妄为，也得有个度，也该尊重一下他这个皇兄。
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位公主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昭仁这是想当古来第一人啊，既然是这样，那他便成全昭仁又何妨。
宫里确实只有她这么一个长公主，可于他而言，如今的长公主早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么留在这个世上也没有用处，倒不如……
林公公乍一抬头，恰好看到明宗帝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顿时一惊，他不傻，不会不知道明宗帝这是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杀心。
可比起承受明宗帝的威压，林公公倒是更乐意让昭仁长公主遭这份罪过，“圣上，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宗帝冷着脸道，“有话就直说。”
这样迂回的说话方式，明宗帝是不喜的，不过在这宫里，比起其他人，林公公算是值得他信任的。
所以对于林公公，明宗帝也表现出少有的仁慈，他和林公公是一起长大，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林公公就已经是他宫里的掌事公公，这么多年来，他给予林公公全部的信任，而林公公也争气，替他办事从来都是稳妥极了的。
唯独昭仁这件事，办的让他不甚满意，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他一开始，就已经做了第二手准备，昭仁这条路若是行不通的话，他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长公主殿下从前还是很尊重圣上您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便处处与您作对，似乎是墨玄王将王世子送去大疆以后，才开始这般，老奴担心……”
林公公欲言又止，想说又好像不知该如何开口，话到这个份上，明宗帝基本也能想到林公公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晏家与大疆奚家，关系匪浅，要予以重视吗？
明宗帝沉着脸看他，“依你之见，这事该如何是好？晏家与大疆奚家的关系不是一两日形成的，要想从中作梗，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林公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不能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以明宗帝这么多疑的性子，难免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老奴明白，圣上一而再再而三给墨玄王机会，是他不珍惜，如今还挑唆圣上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此举实在过分。”
明宗帝闻言，脸色也算是好了一些，“当初是昭仁执意要嫁给晏凛辰，先帝拗不过，又碍于晏家与皇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得不妥协，不过这是换做是朕，断不会轻易松口。”
先帝仁厚，可问题是，太过仁厚就显得懦弱了，若非如此，明宗帝也坐不了这个江山天下，这一点，无论是林公公还是明宗帝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事已至此，还望圣上早做决断，骨肉亲情固然重要，可这千秋大业，也同样不可忽视，恕老奴说句不客气的话，墨玄王对皇家，对圣上您有异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若是万一……可就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