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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温丞相说错了,这次战败不是失误,更不是意外,而是明宗帝一手策划的局,只为了收回这么多年她父亲辛苦挣来的军功兵权。
喻清寒冷着脸,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滴落桌面,她没有去看任何人,却并不代表没有人注意她,旁边的温伊人,是最先发现的,喻清寒默默坐在身边不言不语。
温伊人有些担心,“落落,你还好吗?”
喻清寒抬手示意她自己没事,“水水,我一会就好了。”她此刻需要的是冷静,这里,有那么多她的仇人,想要真的做到不在意,又谈何容易,尤其是现在,明宗帝听别人说起她的父亲,连脸色都不曾变一瞬。
难道他心里,就没有过那么一点的心虚,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吗?那么多的人,就这么葬身在漠北,明宗帝他怎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明宗帝亦不由将视线转到喻清寒的席位上,有些狐疑看她,只觉得这种感觉,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就是喻清寒吗?明明除夕夜才见过面,如今却仿佛恍如隔世,她眉眼像极了那人,尤其是蹙紧眉头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明宗帝忽地心虚,有种被人掐住咽喉呼吸困难的感觉。
对于温兆良的话,明宗帝虽然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但不悦的心情是显而易见的,他佯装不在意的笑了笑,“丞相这话说的,有谁否定大将军曾经的辉煌事迹吗?”
“今日宫宴真是热闹非凡啊。”
邪肆狂妄的声音,人未到声先到,众人颇有默契看向宫殿门口的方向,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长靴,紧接着是皎月白的袍子,在看上去,惊了一众人。
王世子晏烶离,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也不能怪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这十多年来,晏烶离有哪一次宫宴是出席过的。
不是称病就是有事不在城中,每每都惹得明宗帝龙颜大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为什么呢?实在是因为他有个了不起的亲王爹爹,就连明宗帝,心里有火也必须强压下来不得发作。
而他身后跟着是圣上亲封的客卿,还有兵部尚书席陇席大人的嫡子席子陌,三人的出场,当是比皇子出现时还要引起震动。
却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出名,而是跟在晏烶离左右两侧的带刀侍卫,影殊和影修,皇宫内院,除了禁军和负责保护圣上的暗卫之外,是不能允许其他人带刀的。
而晏烶离的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过他们带的不是刀,而是隐隐闪着光泽的锋利长剑,这下子,所有人都议论起来,有的人似乎是以一种看好戏的态度。
众人皆知,明宗帝忌惮墨玄王已久,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因为有昭仁长公主作媒介,所以即使相互看不顺眼,甚至明宗帝好几次对墨玄王府起了杀心,也并不会真这么做。
因为他们都要顾虑昭仁长公主凌靖雪的感受,尤其是墨玄王,他爱妻如命,断不会有任何可能让她伤心难过。
温丞相席位后面的席陇席大人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天塌了一般,早晨他就奇怪,席子陌好好的离家出走做什么?原来这几个小子是酝酿着出风头。
席陇倒不是怕明宗帝如何,他忌惮的是墨玄王,如果让王妃知道,王世子不顾劝阻进了宫,那是要出大事情的,更何况众所周知他是站在墨玄王府这边的,对于席子陌跟着晏烶离,也就见怪不怪了。
“兄长来做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吗?”
凌恪对晏烶离,是带有几分排斥和嫉妒的,或许是从小留下的阴影,只要有晏烶离在的地方,他这个皇后嫡子,就会被当成透明人,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晏烶离天生聪颖,而他资质平庸,这点当初可是明宗帝亲口说的,凌恪至今难以忘怀。
晏烶离朝上头那位努努嘴,笑得痞里痞气,“不是我愿意,是舅舅让我来的。”
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向明宗帝和皇后行礼,始终站的随性,当着这么多人,他是公然打明宗帝的脸。
不过晏烶离是有这个资本,奚临君和席子陌却是不敢的,奚临君上前一步,越过晏烶离跪在地上作揖道,“草民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席子陌有样学样,“兵部尚书席陇之子席子陌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有他们二人,明宗帝脸色又好看了一些,僵硬道,“平身吧。”随即看向晏烶离,“阿离,你往年是最不喜欢这等场面的,今年怎么?”
“皇帝舅舅这话的意思是说,既知道我不喜欢,所以出帖子邀我来此,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晏烶离好整以暇,双手抱胸,他是真的狂妄不羁,也是真的不怕得罪明宗帝。
喻清寒从晏烶离声音传入耳际那一刻,便止住了眼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无法形容,大概可以说是一种天然的默契吧。
仿佛他的出现,可以让自己无所畏惧,甚至刚才委屈,愤怨的心情,都好像消散不少,有种隐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找到最后可以支撑游上岸的浮木。
“阿离,怎么这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承德皇后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久没见,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真是让人伤脑筋。”
晏烶离倒是乖巧向承德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阿离不过是觉得宫外有些无趣罢了,听说这次的宫宴热闹非常,所以就好奇想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承德皇后煞有其事点头,“都是自家人,阿离,快带他们入席吧,幸亏现下歌舞还未开始,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啊。”
承德皇后这话说的,简直是一语双关,明着是在说晏烶离,暗地里则是告诫凌恪,让他注意分寸,显然承德皇后也察觉凌恪的异常,想不通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晏烶离倒是见好就收,淡淡瞟了女席上的喻清寒一眼,转身朝皇子旁边的席位走去,奚临君和席子陌则是紧跟其后,仿佛刚才对明宗帝行礼的,并非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