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搓手顿足,万般惋惜道:“可惜了咱们一天两千块利润的赌场生意,竟然只换来了这么个结果,这狗日姓耿的,可是把咱们给坑惨喽!”
罗猎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毕竟借助此事让那山德罗顺理成章地接下了这块烫手的山芋,有他那么一块招牌替咱们遮风挡雨,咱们也算不上亏。”
董彪道:“你可拉倒,若是没有姓耿的这件事,咱们将赌场卖掉,一样能引来挡箭牌不说,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曹滨沉下了脸来,喝道:“阿彪你吵吵个什么!?吵吵来吵吵去,能起到个什么作用?亏了也好,赚了也罢,那都是眼前小利,重要么?当前咱们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董彪顿时蔫了下来,悻悻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挨训的虽然是董彪,但同样也捎带了罗猎。罗猎心中自然有数,偷看了董彪一眼后,赶紧闭上了嘴巴。
沉寂了片刻,忽听到曹滨幽幽叹了口气,自语道:“如果我是那耿汉,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呢?”
曹滨的自语提醒了罗猎和董彪二人,他俩也不禁跟着曹滨的思路问了自己,假若自己便是那耿汉,接下来将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报仇!?
罗猎和董彪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耿汉视为同伙的山德罗出卖了耿汉,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而耿汉既然能够掌管内机局,那么一身本事势必了得,寻觅到机会杀了山德罗对他来说并非是一件难事。
曹滨对这个答案却不肯苟同。“我要是耿汉的话,就绝不会去碰山德罗。杀了山德罗对耿汉来讲或许是易如反掌,可如此一来,就等于给自己多竖了一个强敌,这对他只有弊而无利,他理应不该给自己找麻烦。”
罗猎想了想,觉得曹滨所言还是很有道理。关键时刻,那耿汉用了替身,这只能说明耿汉对山德罗早已经起了疑心,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山德罗。这种情况下,耿汉仍旧没有改变计划,就表明那耿汉应该是有意而为。既然是有意而为,那么被出卖后的恨意就不该那么强烈,甚至不会产生恨意。
董彪依旧坚持己见,道:“我觉得那耿汉还是要找山德罗报仇的,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没有了帮手,那比尔莱恩也没了实力让他利用,我要是耿汉的话,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翻盘希望,只能是杀了山德罗并尽可能地嫁祸给咱们,若是能挑起马菲亚和咱们之间的战斗,他或许还有机会。”
罗猎道:“我怎么觉得那耿汉并不像是在单打独斗呢?一直以来,咱们认定了耿汉只有吴厚顿一个搭档,可是,这个替死鬼又该怎么解释?他肯定不是耿汉临时找来的。”
立在一旁的赵大新突然迈到了那具尸身前,三两下撕扯开尸身的上衣,并发出了一声惊呼:“果然是内机局的人!”
曹滨陡然一凛,道:“何以见得?”
赵大新手指那尸身的左侧胸膛,道:“梅花烙!这梅花形状的烙印,便是内机局鹰犬的身份标识。”赵大新说着,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袒露出右侧胸膛,接道:“外围线人于右侧胸膛烙下梅花印记,直属人员于左侧胸膛烙下梅花印记,我右侧胸膛上的这块疤痕,便是因为我剜去了那个梅花烙印留下来的。”
曹滨长出了口气,道:“这就对了,那耿汉果真不是在单打独斗。”
董彪道:“怎么讲?难道那吴厚顿没说实话么?”
罗猎道:“恐怕吴厚顿并不知情。”
曹滨点了点头,道:“罗猎说的没错,这可能是只属于耿汉的秘密,就连咱们,也被他骗过去了。”
董彪急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那耿汉还能跟谁联手?”
曹滨道:“他不是在跟谁联手,而是他掌握了一支极为隐蔽的队伍。阿彪,还记得半年多前咱们跟内机局的那一战么?”
董彪点头应道:“当然记得!”
曹滨道:“咱们设计将李喜儿引去了洛杉矶那边,但在金山,他却留下了一支队伍,目的是炸掉我和许公林乘坐的车厢。这支队伍在得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警察局在咱们消灭李喜儿之前就发出了全国通缉令,那些人没有渠道是很难离开美利坚的。而且,他们也不敢抛头露面出来工作,若是没有人资助他们的话,他们是绝难生存下来的。”
罗猎跟道:“一定是耿汉收留了他们!”
曹滨道:“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讲得通。”
董彪恍然道:“那么说,昨晚上咱们约见山德罗谈交易,那耿汉是完全有条件监视到山德罗的异常行为的,因而才于今日找了替身来替换了他。”
赵大新插话道:“入了内机局的人,都做好了随时送命的准备,因而,那耿汉在其中找一个替死鬼并不难。”
罗猎忽然笑开了,道:“那耿汉还真是诡计多端啊!不过,他却没想到滨哥居然会借助警察局还有联邦军队来对付比尔莱恩,说到底,咱们还是赢了他半招。”
董彪道:“还真是那么回事呢!假若咱们真的依靠自己跟比尔莱恩血拼起来,那耿汉再从后面捅咱们一刀的话,那咱们还真是要吃大亏了。”
曹滨忽地一怔,然后低声喝道:“不好!”
罗猎董彪二人同时看向了曹滨,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滨哥?”
曹滨微微摇头,道:“你们刚才的话提醒了我,那耿汉找了替身来演了这出戏,那么他很有可能就埋伏在那附近,比尔莱恩逃走之时,咱们没能觉察到,但埋伏在附近的耿汉却很有可能发现了他。比尔莱恩若是落到了耿汉的手上,那咱们就很难再揭开剩下的那一千八百吨货物的去向之谜了。”
董彪大咧咧道:“怕他个逑?只要那批货还在金山,咱们就不怕那耿汉不露出尾巴来。”
曹滨长叹一声,道:“你说的倒是简单,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卡尔那边,还在等着我的回话呢,这案子到底该怎么了结才会对咱们更加有利呢?是实话实说,就承认只发现了两百吨鸦片,还是装个糊涂,不报数量,做出完全结案的态势呢?”
罗猎道:“我想还是实话实说,无论是比尔莱恩还是耿汉,他们对巷道中藏了多少货一定是心知肚明,蒙是蒙不过去的,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对咱们来说,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就像彪哥说的那样,咱们怕他个逑啊?只要剩下的货还在金山,就不怕他们不会露面。”
曹滨也是一时被各种疑问搅乱了思维,现在稍微清晰了一些,也就想明白了卡尔斯托克顿那边怎么结案事实上对结果并不重要,于是便吩咐董彪道:“那好,阿彪,你辛苦一趟,去告诉卡尔一声,怎么对他有利就怎么结案好了,至于还有一千八百吨鸦片没被找到的事情,我们这边会帮他瞒下来的。”
董彪笑道:“这种事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吗?随便找个弟兄去一趟不就得了?”
曹滨轻叹道:“可你的步枪我忘记带回来了。”
董彪只是一愣,然后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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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莱恩的三十余手下跟在戴维斯科特之后,纷纷挥举着白衬衣从各自掩体中现出身来,而此时,将己方困在这片绝境中的联邦军队也停止了射击,比尔莱恩灵光一闪,认为这是上帝赐予他的逃走良机,于是,他先是匍匐侧行,当新一轮枪声响起的时候,拔腿狂奔,终于逃离了险境。
虽然上了年纪,但比尔莱恩一直以来勤于锻炼,在短时间内的体力上并不输年轻人多少。一口气奔出了一里多路,并确定身后并无追兵追来,比尔莱恩才停下了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这是一场预料之外的惨败,比尔莱恩怎么也想不到那安良堂竟然不顾忌帮派规矩而求助于警察及军队,这种行为显然是可耻的,一旦传播开,必将被所有帮派所鄙夷唾弃。但眼下,比尔莱恩却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若是连自己都交代在这块贫瘠土地上了,那安良堂的可耻行为也就成了秘密,再无他人知晓。
喘过一阵粗气后,满怀悲愤心情的比尔莱恩只能继续艰难前行,他所有的人手在这一战中消耗殆尽,留在金山只有生命危险,再无翻盘机会,因此,他必须尽快回到纽约,重整旗鼓后再次杀回,或许还有获得最终胜利的可能。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了异样的动静,慌乱间,比尔莱恩猛然转身,枪口所指,却是空无一物。稍微一愣,余光中忽觉寒光一闪,握枪的手腕顿觉一阵剧痛,一柄三英寸长的薄刃飞刀赫然扎在了自己手腕的正中。
“比尔莱恩先生,你还好吗?”一侧树干之后,闪出了耿汉的身影,“你说你这不是犯傻吗?呆在纽约安度你的晚年不好么?干嘛非得那么较真要跟我比拼到底呢?”耿汉手中掂着又一柄飞刀,踱到了比尔莱恩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尽显狰狞之色。
比尔莱恩用另一只手端着受伤的手腕,咬着牙,忍受着剧痛,恶狠狠回应道:“汉斯,你这个魔鬼!上帝是不会原谅你的!”
耿汉放声大笑,道:“上帝?莱恩先生,别忘了,像你这种做大烟生意的人,原本就不会得到上帝的原谅,当然,我汉斯也不会奢求他的原谅。”
比尔莱恩怒斥道:“你是个卑鄙小人,汉斯,你是不会得到好下场的,那批货,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可能运出金山!”
耿汉摇了摇头,叹道:“莱恩先生,你始终是这样傲慢,如果当初你答应我五五分成的条件,那么,你我会走到如此境地吗?可惜啊,就是因为你的傲慢,惹恼了我,才逼得我想出了这个计划来报复你。莱恩先生,只有你才能猜得到我设下的瞒天过海之计,只要除掉了你,那么,再也没有人能想得到那个巷道的深处,还藏了剩下的一千八百吨货物。至于能不能运出金山,那就不烦你操心了,只要没有人能找得到它,那么,它终究属于我汉斯的。”
耿汉微笑说完,手腕一抖,手中飞刀激射而出,整个刀刃没入了比尔莱恩的脖颈中。
比尔莱恩凸瞪着双眼,双手下意识抬起想捂住脖颈处的伤口,却只抬到了胸前,整个人便直挺挺仰倒在地。
耿汉打了声唿哨,树林中顿时闪出数人来。
“挖个坑,把他埋了,坑要挖深点,别让野狗嗅到了气味再把他的尸体给刨出来。老人家这一辈子也不容易,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耿汉吩咐完了手下,然后闪到了一旁,点上了一支香烟。
他跟比尔莱恩最后的对话确实是肺腑之言,最初的时候,耿汉并没有打算要黑了比尔莱恩的货物,甚至,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向比尔莱恩提出五五分成的过分要求。是比尔莱恩的那种身为大英帝国子民天生的傲慢以及对华人不自觉的鄙视,彻底惹恼了耿汉,这才使得他向比尔莱恩提出了五五分账的过分要求,在遭到比尔莱恩无情拒绝后,耿汉才产生了黑下比尔莱恩货物的想法。
如今,比尔莱恩已然成了历史,他也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可是,耿汉却始终无法兴奋起来。
在他的计划中,今天本应该是个好日子,安良堂的人会跟比尔莱恩的人大打出手,待其两败俱伤之时,山德罗会帮助他将安良堂以及比尔莱恩一道给收拾了。如此,他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独享那批多达两千吨的烟土。
可是,耿汉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山德罗居然会出卖他。
只是这一个意外倒也好办,耿汉并不想在这种时刻招惹山德罗,不能利用也就算了,若是再多一个山德罗这样的敌人,对耿汉来说只有百弊而无一利。但耿汉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曹滨居然引来了警察和联邦军队。
高倍望远镜中,耿汉清晰看到,比尔莱恩的人在强大的联邦军队的火力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那一刻,他虽不至于心灰意冷,却也是失望至极。
也幸亏他留了后手,将那座废旧矿场分做了三个部分,在最深处的一段巷道以及两侧分支巷道中藏匿了绝大部分的货物,只留了十分之一的货物在那中间一段巷道中。这一招是很难瞒得过比尔莱恩的,但对安良堂那些个毫无此方面经验的人来说,却是极难想得到。
这对耿汉来说算是个安慰,只要货物还在,那么希望也就存在,虽然眼下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将这批货物安全提出并装上远洋货轮,但耿汉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良堂的注意力势必会松懈,到时候,或许办法便会自动浮出。
连着抽了三支烟,手下已然将比尔莱恩埋葬了,耿汉回首看了眼那废旧矿场的方向,留下一声叹息,带着十多名老部下悄然返回到了市区中。
“老大,兄弟们闷了半年多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一趟,不会是一点活不干就要再回去闷着?”问话的是刘进,单从称呼上便可以得知,这刘进跟耿汉的关系要比李喜儿密切了许多。
事实也是如此,在李喜儿尚未架空耿汉之前,内机局的弟兄们跟耿汉均是兄弟相称,但李喜儿依靠干爹支持迅速上位后,这内机局的氛围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做事勤快的,手里有活的,不一定能捞到好,但那些善于拍马溜须阿谀奉承的,却每每能得到重用。刘进看不惯,五年前耿汉脱离内机局的时候,他就想跟着耿汉一道留在美利坚,单被耿汉劝住了。半年前,内机局李喜儿举全部之力来到美利坚,原本以为能立下奇功,翻转老佛爷对内机局严重不满的不利局面,却不想,被耿汉和刘进的内外联手巧妙配合一步步送进了金山安良堂布下的陷阱,落了一个全军覆灭。
“心急怎么吃得了热豆腐呢?大刘,你们才闷了半年就受不了了?我为了今天的计划,可是忍气吞声了五年整啊!”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这五年,耿汉也是不由地唏嘘起来。“大刘啊,包括其他兄弟,你们也都听好了,凡成大事者,须看得远,忍得住,狠得下,三者缺一不可。咱们今天虽然损失了一成的货物,但换来了咱们在战略上的主动权。如今,咱们最大的障碍比尔莱恩已经作古,挡着咱们发财的只剩下了安良堂,而安良堂的曹滨看似精明,实则一般,他决然不可能想到咱们的藏货地点仍旧在远处。因而,咱们只需要再忍耐数月,待风声缓和下来之时,便是你我兄弟发财之日!”
耿汉的话不单只是说教,更是一种鼓动,弟兄们听了他的话,稍显颓废的精神状态立刻有了明显的改观。
刘进道:“老大,向辉兄弟挨了三枪,又落到了安良堂的手中,他一定会服毒自尽。老大,这笔账不能只算在安良堂的头上,他山德罗也该有份!”
刘进的话激起了耿汉对山德罗的仇恨。
昨晚上,他带着山德罗的手下阿方索一帮人忙里忙外地准备着今天的计划,同时安排了刘进负责盯梢山德罗,他的多疑居然得到了回报,刘进虽然没听到山德罗和曹滨究竟谈了些什么,但二人相见的事实却被刘进看了个正着。耿汉想不出山德罗能有什么出卖他的理由,也想不出山德罗能有什么理由不出卖他,因而,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了名兄弟做了他的替身,这兄弟便是刘进刚才口中所称的向辉。
今一早,山德罗的行为证明了他的背叛。当时,藏在远处的耿汉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切,自然是恨得牙根紧咬。当时,若是他手中的短枪能有个三百米以上的射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冲着山德罗打光枪中的子弹。
在这之后的种种变故使得耿汉来不及记恨山德罗,但眼下终于得闲,又被刘进这么一提,耿汉心中的恨意再次燃烧起来。“你说得对,大刘,向辉兄弟的仇,他山德罗理当承担一半,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刘进继续献策道:“老大,咱们杀了山德罗,可以嫁祸给安良堂,若是能引发马菲亚和安良堂之间的战火,那么,对咱们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弊啊!”
“问题是怎么做才能嫁祸到安良堂身上呢?”耿汉一边呢喃,一边摸出了香烟。
刘进的思路也是仅仅到此,对于怎么做的问题并没有多少考虑,因而只能是安静地陪着耿汉在思索。
耿汉点上了烟,一口接着一口地瞅着,两道剑眉几乎触及到了一起。“此事着急不得,必须从长计议,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那曹滨究竟给了山德罗什么好处才使得他毅然决然地背叛了我。”
刘进道:“这好办,咱们派两个兄弟盯住他们就是了。”
耿汉缓缓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我估计,向辉兄弟身为我替身的事情当下应该被曹滨发觉了,他一旦醒悟过来,很快就能想到你们几个的存在,更能够想得到咱们会对山德罗下手,那么,对山德罗的监视,很可能就会成了咱们的自投罗网之举。对那曹滨,我虽是蔑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所遇见的所有对手中最有脑子的一个,咱们啊,决不能掉以轻心。”
刘进道:“兄弟以为,曹滨能给予山德罗的好处无非就两种,一种是短期的好处,比如给山德罗一大笔钱,第二种便是长期的好处,比如承诺山德罗一起经营金山的赌场生意。若是第一种的话……”
耿汉打断了刘进,道:“不可能是第一种,山德鲁的个性我了解,他想要的是地盘,不是眼前的利益,一大笔钱?就算安良堂掏空了家底,也不一定能打发了山德罗的胃口。除非是……”耿汉猛然一惊,接着摇头道:“曹滨将金山的赌场生意让给了山德罗?这怎么可能呢?”
刘进跟道:“是啊,金山的赌场生意那么红火,安良堂在其中可是独占了八成以上的利润,这么大一块肥肉,那曹滨怎么舍得让给山德罗呢?抛开利益不说,单说这脸面,如此一来,那安良堂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么?”
耿汉苦笑道:“单说利益,倒也不是不可能,安良堂对我手中玉玺的觊觎之心尤为强烈,为了能得到它,即便掏空了家底也是在所不辞。不过,正如你所言,若将金山赌场生意拱手相让的话,那安良堂以及他曹滨的脸面势必丢尽,人们不会深究缘由,只会认为是安良堂怕了马菲亚,如此一来,那安良堂势必会失去了他在金山的立足之本。这代价,实在是太大,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它存在的可能性。”
刘进哀叹道:“这两样若都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耿汉突然失去了耐性,摁灭了手中烟头,令道:“不管那曹滨是用了什么利益引诱了山德罗,山德罗都应该为他的背叛行为付出代价!弟兄们,立刻休息,待养足了精神,咱们今夜便去取那山德罗的性命!”
中秋时节的金山夜晚,月高星繁,风清气爽。
对山德罗甘比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以近乎为零的代价取得了整个金山赌场业的控制权,如此丰功伟业,在甘比诺家族中绝对是独占鳌头,即便放眼整个马菲亚组织,也无人能出其右。
山德罗更为欣慰的是这桩生意一点后遗症都没有,曹滨虽然没有亲自跟他交易,但委托董彪交给他的手续却是非常完整,正如那董彪所言,他只需要在那份转让协议上签下他的名字,那么安良堂在金山所有的赌场产业便完全归属了他,而做为交易筹码的耿汉,那曹滨会留下活口吗?
即便留下了活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山德罗亲眼所见,那耿汉的右脚以及左肩各中了一枪,即便侥幸活了下来,那也势必落下残疾。一个废了一条腿和一个臂膀的残疾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又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呢?
兴奋中的山德罗一身轻松,带着手下兄弟先是借着浏览金山风景的机会熟悉了一下这座城市,天色擦黑时又带着兄弟们找了家餐厅胡吃海喝了一顿,吃饱喝足,再去了一家夜总会爽到了深夜,最后叫上了两个漂亮妞,左拥右抱,在兄弟们的陪伴下回到了栖身的别墅。
山德罗在房间里闹腾的动静实在是不小,惹得那一帮手下个个是血脉喷张,但没有老板的允许,又不敢抛下老板去偷欢,于是只能尽量远离那惹人上火的动静,聚集在了另一幢别墅中打牌赌钱继续喝酒。折腾到了深夜,山德罗终于偃旗息鼓,搂着两个漂亮妞进入了梦乡,而那一帮手下兄弟也是累了困了,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和扑克牌,就地找了地方歪倒睡觉。
站岗放哨?
那根本不需要!
内机局的人,玩起枪来,那实在是欠了不少的火候,十米之内,头大的一个靶子,五枪能打中一枪的都算是好手,至于玩步枪,那更是差了一个没谱,开一枪至少要瞄准五秒钟以上,否则的话,就别指望能打的中三十米外的一头大象。这也是李喜儿等人落进董彪设下的陷阱后,几无还手之力的主要原因。
但是,除了长枪短枪之外,在其他的技能上,内机局训练出来的人个顶个的都是些高手。尤其是趁着夜色,干一些翻墙撬锁迷翻主人等常人所不齿的事端。
耿汉对那两幢别墅的结构是相当的熟悉,在带领弟兄们出发之前,便已经画下了图给弟兄做了详尽的讲解,来到了现场后,不需耿汉再要如何吩咐,立刻闪出二人来,猫腰摸向了那两幢别墅,在门上寻了个缝隙,插进了一根细细的管子,管子的另外一头,则点燃了迷香。
十分钟后,那二人向耿汉这边挥了下手,立刻再有二人上前,拿出钢丝铁锥等工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锁。
耿汉和刘进二人,各带一队兄弟,摸进了别墅之中。
那帮子马菲亚放纵了一整天,单是喝下的酒水,就足够他们迷糊的了,再加上迷香的作用,待内机局兄弟的短刃贴在了一个个的脖子上,都没见到有一个能惊醒过来的。
窗外透来的月光映射在刘进的面庞上,避免不了的阴影显得刘进的面容更加狰狞。
杀!
刘进默不作声,只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一幢别墅中,耿汉刚一进了房门,便是左右开弓,四柄飞刀依次激射而出。甚至连眨下眼的功夫都不到,那卧在沙发上的两个,以及靠在椅子上的两个,脖颈处均没入了一柄飞刀。
耿汉无声冷笑,挨个验过尸体并拔出了飞刀,然后向身后弟兄做了个手势,一行六人,向楼上摸去。
挨个搜完了每一个房间,确定再无山德罗的手下,耿汉带着手下兄弟,一脚踹开了山德罗睡觉的卧房。巨大的声响终于惊醒了山德罗,猛然睁开双眼,却看到门外涌进来数条人影。
“啪嗒”一声,耿汉打开了房间灯光,首先看到的却是两个从床上惊慌爬起的赤**人,耿汉双手挥出,两道寒光闪过,那俩女人中刀翻到,抽搐了数下便已然断气。
山德罗反应极快,在灯光打开之前,手已伸到了枕下,入睡之前,在枕头下藏把手枪是他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这个习惯他始终坚持着。可是,不等他将手枪拿出,脖颈处已然架上了两柄冰冷的短刃。
“山德罗,我很遗憾,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样对待你,可是你却非得逼着我这样对你。”耿汉手中把玩着一柄飞刀,脸上的神色略带着几分笑意,只是口吻极为冰冷。
山德罗渡过了最初的惊慌,镇定了下来,不顾脖子上的两把短刃,翻身坐在了床上,笑道:“汉斯,你真的敢杀了我么?你是了解马菲亚的,你杀了我,便是和整个马菲亚为敌,任凭你汉斯走到天涯海角,马菲亚也一定会杀了你为我报仇。”
耿汉淡淡一笑,微微摇头,道:“山德罗,你错了,我相信你已经将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汇报给了你的叔父,也就说,在你们马菲亚的意识中,我汉斯已经是个死人了,而死人是不会再有杀人行为的。山德罗,说实话,我很期盼看到你叔父因为找不到真正的凶手而着急上火,我更期盼你叔父因为判断错误而跟安良堂大打出手。山德罗,我敢打赌,你的死,一定会非常有趣。”
山德罗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重新布满了惊慌神色,急切道:“不,汉斯,你不该这样做,杀了我,对你并没有多少好处,我叔父是不会误判的,他相信安良堂的人品,不会怀疑到安良堂的头上。汉斯,你听我说,留我一条性命,我一定会帮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货物。”
耿汉轻叹一声,道:“实在对不起,山德罗,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任你吗?那批货已经被警察查封了,我没有了希望,只剩下了对你的仇恨。山德罗,当你决定要出卖我的时候,就从没想过会有今天的结局吗?”
山德罗慌乱解释道:“汉斯,我知道我错了,我以为,他们想要的只是你手中的玉玺,哦,不,我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的,不过,汉斯,请你考虑一下,杀了我,或许可以出了你心中的恶气,但对于实现你的愿望,并没有帮助。你的货虽然被查封了,但你仍旧有发财的机会,我们可以共同享用金山这块地盘,我可以扶持你成为西海岸最有实力的烟土商,就算是比尔莱恩,他也无法在威胁到你,汉斯,求你了,好好考虑一下!”
耿汉踱到了那俩女人的尸身前,收回了飞刀,同时笑道:“山德罗,你可能还不知道,比尔莱恩先生再也无法威胁到我的安全了,他此刻已经去了上帝那边,他的肉身,被我埋在了那座废旧矿场的附近。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想成为西海岸最大的烟土商,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在美利坚合众国长期生活下去,所以,你描绘的蓝图根本打动不了我。”
单纯的杀人并不能给杀人者带来愉悦感,只有被杀者在临死前的恐惧和求饶,才会令杀人者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享受,耿汉是带着被出卖的愤恨踹开的山德罗的房门,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死去,他需要尽情享受山德罗在临死前的那种恐惧给他带来的愉悦。
山德罗果然显露出了足够的恐惧神色,惊恐道:“汉斯,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耿汉终于得到了满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便在这时,那山德罗猛地一缩身子,甩开了脖子上的两把短刃,同时一个侧滚,滚动中摸出了枕下的手枪,手枪的保险早已打开,山德罗的滚动余势未消,手中的手枪已然响起。只是,和枪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奔向山德罗咽喉处的寒光,以及凌空刺过来的两柄短刃。
刘进料理了那幢别墅中的所有马菲亚,此时已经等在了山德罗卧房外的走廊中,闻得房内有变,刘进立刻冲进了卧房。那山德罗已经成了一个血人,除了一张白兮兮的脸没有伤痕外,其他地方就没有一处完好。而耿汉则捂住了左侧肩膀,手指缝中渗漏出些许血迹。
“老大,你受伤了?”刘进慌忙脱下自己的上衣,撕掉了一条袖子,要为耿汉包扎。
耿汉拒绝了,并道:“用不着,也就是擦破了点皮!”
刘进不敢违拗,只好重新穿上少了一条袖子的上衣,并汇报道:“那边一共三十六人,全都用刀送他们见了阎王。”
耿汉不禁皱起了眉头,道:“这边只有四人,加一块是四十人,而山德罗一共带来了四十二名手下,怎么会少了两人呢?少了的这两人又去了哪里了呢?”
卡尔斯托克顿调集了所有能调集来的人手,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巷道中的鸦片全都搬运出来并清点完毕。
整整两百吨之多!
这个结果震惊了金山警察局。于是,全警察局的人都赶来了这座废旧矿场,意欲在这场罕世大案中能够分到一杯羹。
做为案件破获者,卡尔斯托克顿享受到了他大半辈子都没享受到的虚荣感,然而,这种爽到了极致的感觉到了天明时分却戛然而止。留在局里的值班人员赶过来通知说,在圣安广场附近的两幢别墅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受害者多达四十余人。沉浸于荣耀当中的卡尔斯托克顿自然不肯去碰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凶杀案件,可是,整个警察局的人却将目光全都投向了卡尔斯托克顿。
局长大人以爱惜羽毛体恤下属的口吻对卡尔斯托克顿道:“卡尔,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你在同事间已经树立了神探的形象,所以,这场凶杀案必须由你来主持侦破,希望你能够不负众望,尽早破案。”
这分明是因为妒忌心而导致的打压手段。你卡尔斯托克顿办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不是很厉害吗?那好,刚好有这么一件凶杀案,你就接着厉害!真就让你侦破了,那大家没话好说,怎么奖励你表彰你,大伙都没意见,但是,这凶杀案要是侦破不了,呵呵,那只能证明你破获两百吨鸦片的大案不过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运气而已。这样的话,大伙的心理才能平衡,警察局才能够保持河蟹的气氛。
卡尔斯托克顿无奈,只能带着他的部下,忍受着疲惫困意以及饥饿,驱车十余英里,赶到了位于圣安广场附近的凶杀现场。
当地警署的警队已经将现场隔离开来,围观的群众虽然很多,但尚能保持正常的秩序。卡尔斯托克顿的警车车队穿过了人群,进入到了警戒线之内,刚下了车,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卡尔斯托克顿不禁皱起了眉头,同样是血腥气味,上午在那废旧矿场中嗅到的是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而此时嗅到的感觉,却是有些恶心。
好在身后的部下及时递上了口罩。
卡尔斯托克顿仔细查验了两幢别墅中的尸体,东边一幢别墅中的死者,全都是一刀毙命,尸身上找不到第二处伤痕,而西边别墅中的死者更为诡异,一楼客厅中死了的四个人,只有喉咙处一道窄窄的伤口,二楼的主卧房中,两具女尸亦是如此,但另一具男尸却是血肉模糊。
“狗屎,这种案子,让老子怎么破?”卡尔斯托克顿既没有询问这两幢别墅的归属,也没询问这些死者的身份,只是郁闷于警察局同事的妒忌而愤恨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