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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过,转眼便到寒食节。
寒食祭祖,迟柔柔一早便起身,换上素服,动身去城郊别院。
迟家祖上的坟茔宗祠都设在西郊别院内,远离京都争斗,倒是清静处。
原本这天迟玉楼该是沐休的,但黑牢下头最近关了个重犯,审讯的过程稍稍残忍了一丢丢。
迟二狗子被迫在旁‘看戏’,这一看了不得,直接给吓晕了过去,大半夜才被送回府上来。
眼看寒食祭祖他是去不得了。
迟柔柔见状便也免了他同去,但柳氏这边还是免不得。
只是按照规矩,柳氏乃姨娘,是没资格进宗祠的,只能在外间跪着祭祀。
大哥尚在归京路上,祭祀之事,自然由迟柔柔全权主理。
到了别院,忙活了大半天,算是将祭祖之事给解决了。
从宗祠里出来后,春儿便端了盘糕饼过来。
寒食节忌火,所以吃食都是头一天备好的,过了夜既不新鲜也称不上美味,
那些冷硬的糕饼迟柔柔是吃不下的,她好不容易能吃东西了,这些玩意儿不配进她的胃。
迟柔柔皱着眉,直接让春儿把东西端走。
柳氏一直在外间跪着,她的腿现在算是好利索了,今儿在外跪了半天都没事。
见迟柔柔出来后,她眸光一动,腆着一脸笑就迎上去。
“二姑娘辛苦了,这府上多亏有你在,否则祭祀这种大事都没个人主持。”
迟柔柔看着她,勾唇笑起:
“姨娘哪里话,你在外面跪的不也挺辛苦的嚰。”
这话又往柳氏心头扎了一刀,她到镇国公府这么多年,最厌烦的就是每年的寒食节。
每次跪在宗祠外,都像是巴掌刮她脸上,在提醒她,自己就是个卑贱妾室的事实!
不过……
今年可不一定了……
柳氏藏着恨,姿态前所未有的恭敬。
“二姑娘这是准备回去了?”
“不然呢?”迟柔柔淡淡道。
“西郊别院离天佛寺不远,妾身之前去那边礼佛,特意给大少爷请了一盏长命灯。”
迟柔柔脚下一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姨娘还真是费心了呢。”
“妾身知道,过去都是妾身不明道理,二姑娘教训的对。”
柳氏说着叹了口气:“往后余生,妾身定当潜心礼佛,只求上苍保佑大少爷长命百岁。”
迟柔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柳氏。
但不知为何,柳氏对上她那眼睛,只觉那双乌沉沉的眼睛里像是冒着鬼气。
她心下不由紧张,拧紧了帕子,强自镇定道:
“天佛寺的住持说,这长命灯由至亲之人去请才最是灵验,正巧现在过去也不远,二姑娘不如去替大少爷请一盏?”
“如此说来,本姑娘不去,倒也不好。”
迟柔柔勾唇笑了起来:“那便去吧。”
柳氏一听,心下顿时安定了不少。
外间马车已备好,迟柔柔出门之际,柳氏似随口道:
“佛门清净地,还是别带太多人为好吧,咱们去去也就回来了。”
迟柔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甜滋滋的看着柳氏:
“姨娘想的还真是周到嘤。”
不知怎的,柳氏听到这话只觉刺耳的很。
她讪讪的笑了笑,没有接茬。
迟柔柔自是随她的意,让铁真春儿都留下,只带了小云汐。
柳氏见状,心里大喜。
坐上马车后,迟柔柔脸上的笑意顷刻荡然无存。
“肉姐姐,坏人的血,我可以吸吗?”小云汐好奇的看着她。
迟柔柔轻揉着她的脑袋瓜,“乖,一旦开了荤可不是那么好忌嘴的嘤。”
小云汐哦了一声,有点失望。
鸡血真的好难喝哦……
“慢慢来吧,”迟柔柔淡淡道:“你现在还不会控制,得慢慢血。”
小丫头点了点头,握紧拳头:“我会好好学的,肉姐姐你说过,一旦失控就会变成怪物再难回头,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怪物的!”
“好孩子,下次让烂芋头给你当血包练习。”
“真的吗?!我可以咬芋头哥哥了?!”小云汐眼睛登时亮了,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芋头哥哥的血,那是真香啊……
京郊某处。
御二爷猛打了个喷嚏,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飕飕的。
又是谁在惦记他的血不成?
……
天佛寺很快就到了。
迟柔柔带着小云汐下了马车。
那柳氏与这地方的住持倒是相熟,拜会之后,便领着迟柔柔到了后院一处禅房。
住持名叫忘嗔,乃是个四十好几的大和尚。
他靠近时,迟柔柔清晰的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肉味。
“二姑娘在此处点燃长命灯,虔心祷告两个时辰,佛祖定会庇佑令兄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佛祖若真有慧眼,想来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之辈嘤。”
迟柔柔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酒肉和尚。
忘嗔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念了句法号之后,便是告辞了,临走时特意看了柳氏一眼。
“二姑娘,妾身顺道也去个玉楼请个长命灯,就先出去了。”
迟柔柔淡淡嗯了一声。
关门声响起,迟柔柔跪姿一变,懒洋洋的坐在蒲团上,看着那盏长命灯,唇角嘲讽的朝上一扬。
“肉姐姐,这灯油的味道好奇怪。”小云汐忍不住道。
“花钱买的灯,自然佐料十足。”迟柔柔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
“去盯着点那柳氏。”
小云汐点了点头,乖巧的出了门。
小云汐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鬼祟的出现在窗边,悄悄在窗户上戳了个眼,朝里面看来。
迟柔柔勾起唇,扶额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榻上慢慢躺下。
门外的脚步声,顷刻间走远。
距离迟柔柔屋子不远处的另一间禅房,柳氏身边的老嬷嬷回来报信。
柳氏闻言得意的勾起唇,看向屋内的华衣少年。
“卓少爷,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在这间禅房内呆着的正是宇文卓,他狞然一笑,对柳姨娘拱了拱手,“多谢夫人成全,事成之后,本少定不会忘了夫人的相助之情。”
“卓少爷哪里话,那小贱人坑害你我二人,今日就是她的报应!”
柳氏恶毒的笑了起来:
“只待她成了卓少爷你的人,以后还不由着你搓扁揉圆?”
宇文卓摸了摸嘴角,“今日本少就‘大发慈悲’,穿一穿她这双破鞋!”
目送着宇文卓离开,柳氏长吐出一口浊气。
只觉这些年憋在心里的怨气悉数都释放了出来。
“迟柔柔,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镇国公府欠我的!”
“今日过后,我看你拿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