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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塘马眼角依旧带着泪痕,从南边折向山海关方向一路疾驰,他不敢回头,赵总兵被数倍于自己的建虏包围,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不再往下细想,希望赵总兵能突出重围,自己目前的任务就是冲到山海关找袁督师报信,胯下战马已经不住的打着响鼻,一路上已经没有驿站,就算有他也不敢停下,生怕会冲出来一支敌军。
袁崇焕率领一万五千关宁铁骑于十一月一日,在遵化城被围的当天过了山海关,祖大寿和何可纲的本部兵马已经在山海关追上了袁崇焕,几支军队汇集起来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人,祖大寿和何可纲不是不想将麾下兵力全部带来,但是事态紧急,只能是家丁和正兵营马队全速前进,剩下的步军只能舍弃了,两万多马队气势也是惊人,袁崇焕从山海关入关之后不断的遇到一些被打散的兵马,或者是逃难的百姓,他已经心知大事不妙,虽然众人提供的信息都是你一言我一语比较散乱,但是袁崇焕不是傻子,他已经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整个战事大致的轮廓,恐怕此次入关的建虏北虏加起来超过十万人,应该是全线突击蓟镇,赵率教手下就五万兵马还分散在各地,怎么可能抵挡住十几万虏军的冲击。
怎么办?袁崇焕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何可纲策马上前道:“督师,一路过来,儿郎们尚未歇息,皇太极也是深知兵法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以逸待劳的道理,一路过来恐怕蓟镇很多城池已经失陷,万一前面有金兵阻拦,以我疲惫之师恐怕难以抵挡,还请督师三思。”
今天是十一月五日,袁崇焕的兵峰已经直指永平,过了永平就是迁安,袁崇焕的原计划是直奔遵化,在遵化设防看看能不能堵住敌人,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遵化已经完了,毕竟他们被皇太极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而且从山海关入关怎么也不可能直接越过长城发动进攻的金兵,袁崇焕长叹一声,何可纲说的对,越是这种时候,心神越不能乱,不能被冲昏了头脑。袁崇焕当机立断,下令全军修整两个时辰,顺便等等落在队伍末尾的祖大寿。
关宁军就地扎营,也不搭帐篷,席地而坐。战马则在一旁吃着草料。袁崇焕就在地上摊开行军地图,何可纲凑到身前来与他一同研究。两人正在讨论之际,一名亲兵来报,说是有紧急军情,片刻便带上来一个年轻的塘马。
原来他一路疾驰,过了永平终于是马力不济,战马猛地跪倒将他掀飞,马力已经透支,塘马不禁放声大哭,离山海关还有老远的距离,靠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来得及,就在他大哭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马蹄声,恍惚中塘马还以为有追兵来了,他急忙拔出腰刀准备拼杀,没想到马蹄声竟然是从前方传来,他极目远眺,竟然发现十几名骑士正在靠近,离得近了竟然是明军,十几个明军也已经发现了这个塘马,他们四散开来包围上去,小旗官喝道:“你是什么人?”塘马发现是自己人,难以自制的激动,他连忙止住哭声将事情说了,小旗官正是关宁军的夜不收,消息极为惊人,他不敢怠慢立刻将塘马带上,返回本阵。
亲兵已经告知塘马,面前的就是督师袁崇焕,他立刻跪地磕头道:“督师,赵总兵他,他。。。”袁崇焕心脏猛地一抽,他立刻问道:“赵率教怎么了?”
塘马带着哭腔道:“赵总兵初二日被数倍于他的建虏团团围住,就在三屯营前面的二道岗,现在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塘马断断续续的说道。
袁崇焕大叫一声:“希龙,你!”眼前一黑,向后栽倒,何可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袁崇焕,“督师,督师!他娘的,军医呢?”一名军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给袁崇焕喂下一些水,掐住人中。袁崇焕这才悠悠转醒,口中还念叨着希龙。也是,赵率教是袁崇焕手下第一心腹,某种意义上说既是上下级,又是朋友关系,他和袁崇焕可比祖大寿他们的关系要亲近的多,毕竟是和袁崇焕打配合时间最长的将领,袁崇焕对建虏是非常熟悉的,如果赵率教的兵马真的被团团围住的话,建虏肯定不会放过这支强军,再加上赵率教的性子肯定不会投降,那么结局只能是一个,袁崇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论是赵率教还是四千关宁军,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失去了哪一个都是痛彻心扉,更何况两个一起失去。
祖大寿也已经从后队赶了上来,看到中军的情景,也是不住叹息。袁崇焕毕竟是辽东督师,悲伤之后立刻恢复了督师的威严,既然现在蓟镇的局势如此,那么再去遵化已经没有意义了,恐怕建虏此次志在京师,京师倒是不一定打的下来,但是建虏只要攻打一下京师那么朝中的口水就能把自己淹死,为今之计当想办法堵住建虏,他连忙观看地图,祖大寿和何可纲也不说话,细心研究起来,片刻,祖大寿说道:“督师,末将斗胆,依末将之见遵化京师之间唯一可以防守的要点就是蓟州城,如果将战场放在通州,那么和将战场放在京师是一样的,依末将愚见,如果我军能在蓟州截住建虏那也是大功一件,万一失败,那就务必要将战场放在京师城下。”
何可纲反驳道:“将战场放在京师城下?祖大寿你可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干,恐怕天下人的口水要将督师淹死,你至圣上于何地,至督师于何地,这不是摆明了说关宁军无能,连建虏都挡不住吗?”
袁崇焕听到二人的对话,脑中猛地灵光一现,他摆摆手示意何可纲不要说话,他问祖大寿道:“祖将军,依你之见,万一,本督是说万一咱们在蓟州没截住建虏,你说要在京师决战,是何道理?”
祖大寿拱手道:“督师,末将以为何总兵说的对,放在京师决战肯定会被口诛笔伐,但是只要我们打个大胜仗,那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便如当年于谦于丞相那般,千古留名。”
何可纲打断道:“老祖,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拿于丞相和督师相比,你不知道于丞相最后什么下场吗?”
“何总兵,无妨,且听祖大寿怎么说。”袁崇焕道。
祖大寿清清嗓子,缓缓道:“放在京师决战好处有三,第一,京师为大明京畿,此刻想必败报已经传到京师,如果朝中诸公不是傻子的话理应发出诏书,号令天下起兵勤王,到时候汇聚在京师城下的兵马不计其数,就算我军野战能力是差了一些,可是蚁多咬死象,又依托坚城,完全可以和建虏拼一把。”
袁崇焕点点头,示意祖大寿继续说下去。“其二,圣上就在京师,我大明为何将京畿从应天府移到顺天府,乃是取天子守国门之意,如果督师能请动,不,督师一定能请动圣上大驾,哪怕就在城头上亲自观战一番,对于三军将士的激励作用可想而知,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军心旺盛之际痛击建虏何愁不胜?”
袁崇焕的眼睛里放出了一些精光,确实,祖大寿说的不错,如果事情真能按照祖大寿的估测发展的话,那么建功立业只是等闲。
“其三,”祖大寿接着道,“建虏深入京师,等于是进入了我大明腹地,这在兵法上属于孤军深入,如果我们在边关打,他们利用高机动性,完全可以立刻撤回自己的地盘,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打,军心民心都在我这边,可谓是有天时地利人和,跟建虏决战应有胜算。”
祖大寿一口气说完,袁崇焕的脑子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平常看祖大寿五大三粗的,好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将战事分析的头头是道,不错果真如他所说确实可以冒险试一把,局势已经糜烂,当务之急就是击败建虏,不管用什么方法,袁崇焕都愿意一试。
他立刻吩咐全军启程,不管怎么样,京师决战是最后的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还是先全军赶往蓟州,蓟州常备驻军应该有五六千人,两万五千关宁军进入,那么兵力就会达到三万余人,防守坚城应当是绰绰有余了,先在那里截住皇太极再说。
“驾!”袁崇焕猛抽胯下白马,冲到队伍前面,将士们紧跟督师继续向蓟州方向奔驰。
(关于这一章为什么要写祖大寿献出这个计策,是因为历史上有一桩悬案,就是袁崇焕在蓟州截击失败之后为什么不走通州这条直线而非要绕道河西务,渔夫也和很多朋友,铁粉分析了原因,得出结论是袁崇焕故意拖延了一下,目的就是要把决战战场放在京师。而原因渔夫已经借祖大寿的口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