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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垣城就这样环着余念站在冷风里，警车一辆辆离去，唯有顾三爷的汽车，在黑夜中散发着阴冷的光，照亮了这兄弟二人所有的表情。
除了风声，其他声音都听不到了。
连同站在小楼里的那些保镖，一个个皆是静默，只齐刷刷的注视着那立在门口的高大背影。
大年初一的夜，寒凉刺骨。
“大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垣彻解开了西装的纽扣，随意抚了下自己的胡渣。
他是来救他的，为什么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垣彻不懂，因为不懂，所以愤怒！
他甩着胳膊重重的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声音却更高了几分。
“你到底想干什么！回答我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垣彻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顾垣城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真丝睡衣的衣领。
顾垣城慢条斯理的松开了环着余念的手，轻轻推她一把，让她站得远了些，由着顾垣彻抓着自己。
“老三，你不该报警。”
顾垣城的声音徐徐缓缓，自顾垣彻出任鼎信集团总经理之后，他便很少评论这个弟弟的对错。
他也是独立的个体，不该被他左右。
可是今天，顾垣城说他不该报警，不该由着性子在原本就混乱的情况里继续添砖加瓦。
顾垣彻所看到的，远不是事情的本质。
“回去吧。”
顾垣城拍了拍自家弟弟的手，眉目微沉，“我后天会回家，回家等我。”
“家？”
顾垣彻的眼睛愈发的猩红，他抽了抽鼻子，五官因为烦闷而有些许的变形。
“我们还有家吗？我们家被余还折腾的……死的死、疯的疯！我们哪里还有家。”
顾垣彻猛地松开抓着顾垣城脖领的手，垂了下去，却又用极快的速度抬起手臂，指向立在一旁的余念。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你会对余还妥协么？你会退让么？你会在今天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支走警察吗？哥……你已经疯了，因为余念你已经疯了！”
顾三爷的呼吸急促，抽噎着鼻子，虽然没有落泪，可这表情却比哭了还要难看。
“大哥，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还知道你是顾垣城吗？你在商场杀伐果决的名声呢？你的快刀斩乱麻呢？你教我的那些你自己现在又能做到多少！我们家欠余家的，早就在四年前还完了，现在又是什么？嗯？”
顾垣城沉吟了片刻，神色似乎没有因为自家弟弟的指责而有任何变化。
他托了托眼镜，不着痕迹的看了余念一眼。
那个怂丫头哭了，低着头，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她不需要这样的。
“四年前是欠债还钱，今天，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两天我会和余还把事情解决清楚，回吧。”
顾垣城依旧没有过多解释，但又好像他这寥寥几语就是解释。
长臂一伸捞起余念的手，转身进了小楼。
他的步速很快，相比以往，他大概是急着逃离的，步伐并不稳健，甚至转身的时候都在踉跄。
他在那群保镖的簇拥下停住了脚步，并没有环视众人，只是目视前方，淡淡的吩咐着。
“陈康，我刚刚和陈队说的话都听到了吧，需要交给警方的材料，连夜准备好，明天一早交给秦昂，他会把后续的事宜了结，罚款我会支付。另外，去告诉你家先生，他的要求我答应，这小楼后天一早要清空，明天下午三点，我们两个把事情办好，你们所有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再节外生枝。”
陈康并不是顾垣城的人……
可莫名的，他竟然用对待余还才有的语气，应了声‘是’。
好像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足够强大，强大到哪怕站在敌方的军营里成了俘虏，他依旧是高贵不可被亵渎的王。
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他们心知肚明，刚刚若是顾垣城不出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阿京的尸体、房子的用途、他们这些说不清来历的人……甚至还有些警方没来得及查清楚的事儿。
比如姜年。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还有……他也终于，终于妥协了，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又为了谁。
顾垣城牵着余念上了楼，步速渐渐慢了下来。
到了三层的时候，他甚至停下脚步，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角。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余念凑过去扶他，却被那个男人笑眯眯的揽在了怀里，故意压着她。
“手机拿着了吗？”他问。
余念赶忙点头，像是点头娃娃。
“一会儿去给阿硕打个电话，告诉他很快就能回家了。”
顾垣城望着余念笑得灿烂，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怀的笑意。
镜片下的眼睛氤氲着淡淡的光，顾垣城这眉目清秀的居家模样，分明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可他依旧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在余念的心里大杀四方。
“你刚刚和陈康说的话我听不懂……你答应了我哥哥什么？”
“大哥哥们的事情，小孩子别多问。”
顾垣城拖着余念慢悠悠的上楼，原本该驻守在楼上的保镖也要各归各位了。
而他们竟没有一个人敢越过顾垣城去，只是用一种慢悠悠的速度尾随在他的身后，即使这楼梯很宽敞，他们可以自由通行。
余念无暇顾及这些，可顾垣城却感受到了。
“龑会的人……其实都是侠肝义胆的，和余还的脾气很像。”
余念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只当是句夸赞。
“龑会的人虽然看上去心狠手辣，可他们人都很好。刚刚看到那个最高最壮的男人了吗？他叫御赫，是我师傅，这几年一直在教我跆拳道和搏击，也一直陪我锻炼身体，他说我练会了这些再跑出去玩就不会受欺负了。陈康和大鹤你是晓得的，还有严华、墩子……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把当妹妹，都很疼我。我贪玩在国外旅行的时候，若是哥哥发了脾气，他们都会给我通风报信……”
余念似乎在笑，想到了和这些大男人们天天玩在一起的种种。
她知道她的哥哥很偏执，对待顾垣城很不公平，可如果能让她的哥哥释怀，这些她当做家人的男人们，她想让顾垣城也能够喜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