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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垣城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
那原本清俊的面容忽然荡漾起三分讨好,长臂一伸便拥了过来。
“顾垣城。”
余念连名带姓的叫她,脸上带着几丝微薄的怒。
“话不说清楚的话,不许抱。”
余念揪着顾垣城的领子,俨然是副悍妇的模样,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顾垣城那充满暧昧的牙印,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锁骨上方的纱布。
“这两处伤,显然是两种类型的。”
余念面无表情的撕掉那纱布,那伤口很刺目,是长约一厘米的伤,切口很整齐,缝了针。
“这是刀伤?”
“……”
顾垣城没有回答,静默。
只是原本清淡的表情渐渐变得幽深,他沉了沉目色,直接将那被余念撕开的纱布摁了回去。
严严实实的贴好。
“顾垣城,如果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会误会你,就当你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
依旧无言,周遭陷入了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静谧中。
顾垣城低垂着脑袋,一颗颗系着自己胸前的扣子,然后,推好了领带。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没有辩解,更没有企图告诉余念真相的欲言又止。
只是静默、安宁、闭紧了嘴巴。
他大概是什么都不想说的。
顾垣城缓缓张开了双臂,将余念搂进了怀里。
只不过这一次,余念没有推开他。
大抵是因为他看起来的样子太过于疲惫,眼底尽黑,就连呼吸都是沉沉的。
“我都受伤了,你还要……凶我?”
顾垣城放软了姿态,直接将脑袋埋进余念的肩窝。
他这伎俩大概是模仿的顾硕,那小家伙在有求于自家母亲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小脑袋往余念的肩上一扎,左左右右的蹭了蹭。
“老婆~”
这大概也是模仿了顾硕,只不过他每次用这种充满抑扬顿挫的撒娇语调叫的,都是‘妈咪’。
“谁是你老婆。”
“你啊……说好了,过了年就去领证的。”
没错,这大概也是他们说好的。
在顾垣熙入土为安后。
顾垣城和余念在他的墓前待了很久,说起来,顾垣熙是整个顾家第一个知道他们两个人奸情的人,也没少为他们打掩护,若是他们要复婚,也应该想让他知道。
顾垣城紧紧握着余念的手,那时候,她的右手已经肿得像猪蹄一样了,毫无美感。
他说,‘本以为今天会不太平,但好像还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
余念抬头看他,他立在自己的身旁,英俊得有些不真实。
就连墓碑上,顾垣熙的脸都有些不真实了。
“二哥刚刚去世,顾家不适合办喜事。”
这是余念的回答,听起来像是一种拒绝了。
她似乎在顾垣城的眼底看到了两三分失落,两三分嗔怪。
“你……还是不想嫁给我。”
阴郁的语气,墓园沉冷的风,余念鲜少见到顾垣城如此脆弱得模样。
像个孩子。
他向来是所向披靡、只手遮天的。
能把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逼得软成这样,大概是中罪过。
鬼使神差的,她赶忙抢白,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
“过了春节吧,春节过后,我们去领证。”
余念对着顾垣城笑了笑,眸色阑珊。
她忽然想起以前顾垣熙常常对她说的话,‘不要伤害我大哥,不许欺负他’。
所以啊,在顾垣熙面前,她怎么能欺负他呢?
顾垣城和余念在顾垣熙的墓前勾了手指。
这种行为大概也是幼稚,可他们两个人甘之如饴,一起笑了起来。
笑啊笑得,眼泪便开始翻腾,余念哭了,跪在顾垣熙的墓前。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顾垣城极力帮她隐藏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真相,便不需要再有什么隐瞒。
余念是自责的,她总觉得顾垣熙的死和她脱不开干系。
说的更直白点,是她害死了顾垣熙。
“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二哥的病例发给大鹤该多好。”
余念在呜咽中痛苦的说道,声音吞吐中,是瑟瑟的疼痛。
顾垣城蹲下身来,抱住了她,似是在小心翼翼的劝,“如果你没有把病例发给余还,他自然也会用别的方法,杀了老二。”
说这话的时候,顾垣城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报复、没有恨不得将余还挫骨扬灰的恨。
就像死了的人并不是他弟弟,办丧事的这几天,他似乎日日理智,从没出现过半分失态。
他将客人照顾得很好,维持这鼎信董事长的威严,维持着顾家长子的格调。
余念本以为他的情绪或许是在人后爆发,可是也没有。
哪怕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现在,他依旧平静。
余念是见过了满腹仇恨的人的,比如余还……
那种恨不得将自己的仇家杀死的歇斯底里,那种恨不得和顾家人同归于尽的疯狂。
这些情绪,在顾垣城的脸上,身上,她瞧不见半分。
即使她,急于逡巡。
“顾垣城,对不起。”
余念抓着他的手臂,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痛不欲生。
“老二去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吧,在某些方面,顾垣城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理智,他从未杀红过眼。
也从未因为恨意而失去过良知和理智。
一切如常,他拿出了这个圈子里的男人们少有的豁达和气度。
难道是因为这样,余还才躲起来了么?
余念也想豁达一次,所以顾垣城身上的咬痕和伤,她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去要个原因。
既然他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余念只是如此想。
只是这一次的伤似乎只是个开始,又过了一天,顾垣城的身上又多了新伤。
他的大臂内侧多了很多掐痕,锁骨上方的伤口裂开了,身上的咬痕和抓痕也更多。
余念又问,那个男人依旧沉默,一个字都不说。
这让她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去猜测,这伤到底是因为谁。
能让顾垣城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受伤而又闭口不提,不再追究的女人……
她大概是认识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