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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和先生通个电话吧，他很想你。”
话音落，严华直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他沉眸，死死的抓住了余念的手。
电话似乎在接通中，严华那双乌黑的眸子死死的定在余念的脸上。
“大小姐，阿京没了，您是先生唯一的指望了。”
电话通了，不过都是在片刻。
严华是将那电话塞到余念耳旁的，他抓着她受伤的手，那种疼痛分明入了骨髓，可余念的表情却纹丝未动，就好像失去了直觉一般。
夜里的风很冷，吹得树叶子哗啦啦的响。
她不去拿那手机，也不挣开严华的束缚，不过只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站着。
周遭分明不是一片绝对的安静，有风拍打着叶子的声音，传出那大亮的灵堂里，僧人们的诵经声如暮霭沉沉。
偏偏余念只觉得像是坠入死海里一般，周遭都是寂寥。
“喂？”
耳边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她分明那样熟悉的。
她的哥哥曾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唤着她，叫她‘念念’，也叫她‘拾一’……
偏偏今日看，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猝不及防。
“……”
余念并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立着。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察觉到这边是她，也或许，他原本的目的便是让严华过来，让她有机会和他通这个电话。
时间，仿佛停止了。
余念想起自己恢复记忆的那一夜，胃痛，是她作的，头痛，却是不可避免。
那一幕幕如老旧电影般放过眼前的画面，就好像现在这样，也是一幕幕的放映，却帧帧都是眼泪。
“怎么，现在连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余还的声音中都是冷涩的戏谑，余念能从电话中听到海浪的声音，他大概是在船上，并且来的地方和这边有着几个小时的时差。
那种只有清晨才能听到的海鸥的鸣叫，带着希望的声音，并不是c市有的。
“为什么对顾垣熙下手？”
这是余念开口对余还说的第一句话。
久别重逢，他们分明有那么长时间不曾见过面了，可再一开口，着实是利刃。
“他已经躺在病床上将近五年了，你为什么，非要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呵……呵。”
余还不过冷笑了两下，好像却比呜呜咽咽的哭声更让人烦闷。
余念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如何，她原本是生气的，气余还害了顾垣熙，气他动了无辜的人。
可他终究是技高一筹。
那微薄得让人说不清楚缘由的冷笑，里面掺杂着无数的情绪。
愤怒、失望……这些好像不足以表达清楚余还的情感了，还有其他的，比如委屈和痛苦。
余念的眼眶开始发酸，好像就这样轻易便被余还的情绪感染了。
是因为血浓于水吗？
或许不是吧……只是因为他并没有如余念想的那般亢奋、那般杀红了眼。
相反，他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顾垣熙躺在床上那么多年，早就是个活死人了，你没躺在床上过，怎么会了解这个中艰难。若是有一天我去了阴曹地府，见了他，说不定那小子还会谢谢我，给了他一个解脱。”
“那么你现在呢……你现在急于做的一切，又是想给谁一个解脱？顾垣城么？还是顾垣彻？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我不阻止你复仇，但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你觉得谁无辜？顾垣城吗？如果不是他去误导阿京，那傻丫头怎么会从庄园中跑出来？怎么会落入姜年和黎华的圈套？阿京死了，自杀，死之前被人糟蹋，手指被砍掉，也说不了话。这笔账，我又该怎么和他算？”
余还平静的一字一句里，似乎是更大的歇斯底里。
他的身体依旧不好，说几个字便会喘大气，到了最后，便重重的咳嗽起来。
余念原本是该心软的。
余还在棉兰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这么多日子，纵使有大鹤陪在身边，身体也不会将养的好。
可他提到了顾垣城，大概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在血浓于水面前
“去和你自己算吧！阿京嗓子哑了这么多年是因为谁？不因为我、不因为顾垣城……甚至不因为姜年，只因为你，因为你纵容姜年害她。阿京为什么会离开庄园？只是因为顾垣城的三两句话么？当然不是，是因为那失望已经积累太多太多年，多到那根弦已经紧绷到最大，然后，断了。你应该怪你的人是你自己看，因为你的自私，而让你失去了她。你不爱阿京，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余念这话大抵说的歇斯底里。
严华的手机她没有碰过，却在说完这些话之后猛地被她夺了过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屏幕没有碎。
余念原本就该想到的，严华这种人能用的多功能设备性能自然不会差。
扔在泥土上的手机不会过是脏了，屏幕依旧是亮的，有时间一分一秒溜过去的痕迹。
严华并没有去捡手机，大抵是余念偷袭他。
他孤身进来，顾垣城的保镖站了大半个院子，他总得以防万一。
“大小姐，先生吩咐过了，要带您走。”
“呵……严华，你以为你的身手已经好到能以一打十么？”
余念的话是什么意思，严华是懂的。
外面就是顾垣城的人，一排排站着，如果余念喊了，叫了，自然会有人过来。
他跑不了，也带不走余念。
可他这次来，分明还有先生安排的任务要办。
他看着那个女孩面无表情的将他的手机捡起来，放到耳边。
对面似乎还有人，余还的电话没有挂掉。
“既然你想见我，也想来报仇，那就来吧，出殡那天。正好在一天，把过去的账都算清楚，顾家欠你的，顾垣城欠你的，你想要的都讨走。或许，我欠你的，你也可以一并拿走，顾垣熙出殡之后，一切终结，两清。”
余念这话，大概是替顾垣城说的。
一字一句都向着他，余还不能不气，火焰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