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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的流光溢彩折射在顾垣城的脸上。
余念忍不住偷看了几眼，目光定定的落在顾垣城的左手上。
他的左手无名指带着他们两个人的婚戒。
顾垣城分明买过很多珠宝钻石送给余念，可他们两个人能凑成一对的情侣戒指，只有这一个。
他还带着，余念的那只……早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如今来看，更显得余念薄情。
一个男人的真心在她这里，好像一文钱都不值。
顾董出行，开车的是秦昂，副驾上坐着阿战。
秦昂要陪他们一起进会场，贴身处理顾董在拍卖会上的相关事宜，阿战则留在车里，如有特殊情况需要他出马，他便能用一台电脑掌握里面一切。
好像这车子里坐的四个人各自有分工，唯独余念，没有特殊的事情要做，不过只是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瓶。
顾垣城始终合着眼，似乎累极了。
昨夜，他委身在沙发上，昏昏沉沉没有睡好。
今天睁开眼后，又是一整天的工作。
开了视频会议和秦昂商量华远未来的组织架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疲劳过了。
可他坐在那里，即使合着眼睛闭目养神，身体的骨骼曲线都依旧高挺，那肩膀宽厚，让人看了便想要靠上去，忘记一切也忽略一切，只想要去依靠他。
夜色中，余念的眼眸依旧明亮。
她小心翼翼的将脑袋靠在顾垣城的肩膀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动，由她倚着。
车厢内的静谧让人安心。
空气中流淌着女人淡香水和男人薄荷调古龙水的味道。
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要一起去拍卖会现场了，而路上这片刻的休息时间，让他们两个都忘记了一切。
他不是顾博澜的儿子，她也不是余长远的女儿。
只是一对简单的伴侣，要一起去应酬的老夫老妻。
顾垣城的电话响了。
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由着那放在怀里的手机震来震去。
“有电话，接啊。”
余念睁开眼睛指了指了顾垣城西装的内侧口袋。
那男人没有动，可她又实在不喜欢这嘈杂的声音。
那双灵巧的手探进他的怀里，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胸膛，然后将那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闪动着三个字。
石娉婷。
余念的脸色一暗，将手机塞回顾垣城的手里。
“给你。”
“谁的电话？”
“你接了不就知道。”
余念猛地将自己的身体从顾垣城的身边挪开，拉开和他的距离，甚至将脸扭向窗外，俨然一副不想侵犯顾董隐私权的模样。
他划开解锁，摁了免提。
不过一瞬的功夫，女人如水般温柔妩媚的声音便填满了整个车厢。
“垣城。”
石娉婷亲昵的叫着他。
她的声音真好听，衬得顾垣城这个名字都好听至极。
“嗯。”
男人轻声答应，将手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抱着手臂靠着后座。
“听说你要来参加拍卖会？到了吗？我已经到停车场了……可以等你一起上去。”
“还在路上。”
顾垣城慢条斯理的回答，语气格外平淡。
没有敷衍，也没有热络，一问一答，倒是自如得很。
如此来看，顾垣城更是和以前不同了。
原来的他，总是没有闲情逸致应付任何一个对他起了歹念的人。
毕竟他从小到大的颜值一向很高，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厌倦了这些女人们如洪水猛兽般的追求。
堆成山的情书，摆满一个储藏室的巧克力和星星折纸……
他上高中的时候，人气达到了巅峰，上下学的路上被人跟踪的情况不胜枚举。
后来他就烦了，总是一张冷脸示人。
再后来，他甚至对除了余念以外的女人们都有了成见。
不闲聊，少沟通，有事说事、没事再见便成他对待那些女人们的统一态度。
至少余念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从没见过他会有这般好脾气，会对石娉婷的问题言出必答。
“那我要不要等等你？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你先上去吧。”
“好吧，那我们会场见。”
“嗯。”
顾垣城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似乎要挂电话。
而石娉婷却抢先一步叫住了他。
“对了，听说你答应了今天晚上的专访？怎么……你不是最讨厌应付这些媒体的吗？”
“嗯。”
“嗯什么嗯……怎么，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没有。”
“对了，伯母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
话到此处，顾垣城却迅速将电话摁掉了免提，接起放在耳畔。
石娉婷那温柔的声音断了。
余念并不知道她对顾垣城说了什么，那自然是要紧的事，也是……不方便被她听到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想想再联络你。”
顾垣城利落的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放进了西服的内侧口袋。
然后，周遭安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像没有刚刚这个电话。
一股子奇异的感觉涌在余念的心尖上。
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不那么舒坦。
石娉婷所说的内容，是和顾母有关的。
余念想到了余还留下的字条，心中有奇异的光在流淌，可她并不方便多问，顾垣城自是在防着她，否则也不会把这个电话接起来。
她跟着顾垣城多年，自然也了解他的脾气，总不会傻乎乎的做些自讨苦吃的事。
顾垣城的手伸了过来，摊开。
就好像那年她坐在她家楼梯上，顾垣城对她伸出手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顾垣城没有说话，无非只有一双在黑漆漆车厢中伸出来的手。
他便是有事瞒着她，他便是防着她，可他……也对她伸出了手。
余念将自己的左手搭上去，握住，就这样和他十指紧扣了。
“提前复习一下吧。”
“复习什么？”余念不解，歪着头问他。
“如何做我的女朋友。”
做顾垣城的女朋友，那还是老早以前的事。
做他的女朋友，做他的妻子，做他孩子的母亲……
到如今，一切却又退回到了原点。
她又重新做回他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这个身份大概是引人遐思的，很暧昧，有着恋爱的甜蜜和酸涩。
大概，也适合现在的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