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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有太多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了,所以你千万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余念的眼眸垂着,带了三分哀伤,她忽然便想起了纪星辰,那时她们三个人常混在这里,那时,她还是她的好友,不是姜澜安排在她身边的卧底。
余念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肿,红着。
这伤她从来没想过要治,既然是哥哥留给她的,便留着吧,留着提醒她自己,和顾垣城不要入戏太深。
丽莎似乎也看到了余念的手伤,扯着她的胳膊便质问她。
“你还说要我爱惜自己的身体,瞧你呢,你都不爱惜自己。”
“我这是小伤,还在可控范围内。”
余念轻飘飘的说着,转了转手腕,有些痛,但不影响这只手的日常使用,倒也还好。
丽莎忽然间便笑了起来,牵着余念细长白皙的手指,左左右右的端详着。
“好在伤的不是右手,你的右手若是受了伤,就画不了画了。还记得那个时候啊,你右手哪怕破一点点皮,星星就要急死了,对了,纪星辰呢?”
丽莎问的无意,却像是开启了某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带着血,鲜血淋淋。
她不过是生活在伦敦的一个生意人,也只是一个生意人。
无依无靠,靠着能唱小调,异域风情在异国讨生活。
她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五年前,余念休学,离开了英国,没过多久,纪星辰也走了。
她不知道这俩丫头在闹什么,她这小酒馆迎来送往多少人,缘聚缘散,不过都是眨眼间的事情,能回来的人总会回来。
就像余念,她是昨天回来的。
穿得很美,一袭长裙,像仙女下凡
她来的时候就引起这酒馆客人的轰动,口哨声、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丽莎这小酒馆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骚动了。
只是骚动结束,余念喝酒,说要借她电话一用,她要打个电话。
丽莎没多问,她总像是有一肚子的秘密和一肚子的心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余念这电话打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天亮才挂,人也喝得朦朦胧胧,似醉非醉。
然后她便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今天,她们两个人终于有时间并肩坐着说话,她自然要好好问问她。
消失的这几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纪星辰,那丫头一向和她寸步不离的。
“星星,和我二哥在一起了。”
余念的眼波有一丝丝迷离,带笑。
“和你哥哥?你哪个哥哥啊……是姓顾的那家人吗?”
余念摇头,“亲二哥,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呦呵,那就是你二嫂了啊!嘿嘿,这个世界还真奇妙,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亲哥哥呢。有孩子了吗?”
“恩,有。”
余念又答。
好像有刀光剑影从她的眉峰间掠过。
如果当年在棉兰没有出事,如果姜澜没有将星星的骨灰盒抱过来,或许他也不会死。
余念想起那日的种种,那是姜年生日的那天,也是从那天开始,仇恨,愈演愈烈。
是姜年将顾博澜拉进这场对垒中,姜澜死了,余还发疯似的报仇。
自此,冤冤相报,再没有尽头了。
这次回国,余念想去余家的墓园看看。
哥哥将姜澜,不,是余归,和纪星辰合葬,顶了余还的碑位。
或许他们两个人已经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了。
平静、安宁。
或许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活着永远算不上是解脱。
丽莎常年游走在男人之间,自然也是个人精,她看到余念眼睛中的忧伤,也大概猜到纪星辰或许出了事。
若余念不说,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只是……
“念念,你放在我仓库的那些画具,要不要拿走啊?我这的都是粗人,来来往往,就怕他们进进出出弄坏了你那些宝贝。”
那就去看看吧。
她曾经安身立命奉为挚爱的东西。
丽莎的仓库里摆的大多都是酒。
角落有几排画架立着,蒙了灰尘。
有几幅画打成卷插在画桶里,贴在墙边,余念走后,丽莎没动过她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画的都是什么。
或许是风景吧,余念一直喜欢画风景。
余念叹了口气,从画桶中抽了副画出来,一点点展开。
而那画不过刚刚展开了一点点,刚看到了些头发丝,便被她重新卷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没用了,烧了吧。”
“烧了?烧了它做什么?都是你辛辛苦苦画的。”
“烧了它就能开始新生活了。”
余念浅淡的笑,将画扔了回去。
烧了吧,过去的一切都要烧了,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余念今晚来这儿,不是为了打电话的。
有的事情,有的人,联络一次便是足够,人与人之间总要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的。
况且,依着顾垣城的脾气,绝对已经派人着手去调查了。
天蒙蒙亮,她离开了丽莎的酒馆,回了医院。
上楼之前,特意在医院门口的711买了早餐。
不过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这里给他的哥哥买过咖啡。
几个小时后,好像整个人的心境都不同了。
有的时候,人总要下点儿狠心才好。
顾垣城刚刚做过手术,不知道能吃些什么,可顾硕要吃东西。
说来也是奇怪,她和她的儿子相处了这么多天,却不知道他到底爱吃些什么。
随便挑了点儿小孩子能吃的热乎乎的小包子、豆浆、牛奶,又买了点糖果巧克力,余念便上了楼。
病房门开着,走到门边,她便看到门里有人。
顾垣城的床边坐了个女人,头发微微散乱,她双手合十抵着自己的额头,像极了照顾着病重丈夫的妻子。
嘟哒、嘟哒。
余念的脚步声吵到了那个女人,她从自己埋着的双手中抬起头来。
目光冷涩,瞪她。
“余念,你就把远程和阿硕这样丢在医院里么?如果我晚到一会儿,垣城就要出事了!”
那女人生了气,歇斯底里的叫嚣着。
顾硕被吵醒了,大抵是在害怕,揉着眼睛瞧着他们两个,紧紧咬着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