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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垣城这个人,一向洁癖,毛病又多。
他的那些讲究从没有因为他眼睛看不见而减缓,反倒愈演愈烈。
余念知道让顾垣城赤条条的躺着,等这家伙醒过来势必会不痛快,便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帮他把衣服穿好。
有了心理准备和心里预期,余念的动作没有那么豪放了。
她只掀开了点被角,瞧过去,原来顾垣城也算不上是没穿衣服,一件类似浴袍似的浅蓝色手术服,只不过扣子是全部解开的,从膝盖到领口。
她耐着性子帮他系好扣子和带子,盖好被子,只端望着他的脸,毫无血色,毫无醒来的迹象。
余念知道顾垣城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他这样好好一个人,却把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今眼睛看不见,一次次手术,甚至当时她偏要出国留学,他出了事……
好像这么多年来,她总会给他带来伤害,直接的或者是间接的。
想来顾垣城这样的人,总不该是为情所困的。
他应该是高傲的、衿贵的、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
哪怕她离开他,他甚至连眼皮都不需要眨一下,只要坐在那里,等待着其他女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便好。
这才是顾垣城符合常规的生活啊,他是天之骄子,就该为所欲为。
顾垣彻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或许吧,余念早就觉得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了。
余念不过在顾垣城的床边坐了会儿,顾垣彻便带着阿战和顾硕过来了。
那小不点看到余念一脸开心,松开自家三叔的手,一溜烟的跑到她的身边去。
“妈咪。”
余念笑了,伸手便将顾硕揽到了怀里,朝着他的小脸亲亲。
“宝宝,妈咪想死你了,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三叔带我去吃的。”
顾硕怯生生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垣城,他像是在害怕些什么,只看了一眼,眼珠子便红了,缩进了余念的怀里,不敢再看。
余念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她刚刚知道顾垣城病了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不敢看他,只怕多看一眼便掉出眼泪来。
她揉了揉那小不点的脑袋,只是柔着声音哄他,“你爸爸没事,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顾垣彻是经历过自家大哥手术的,也了解他的情况。
他知道复明对于他而言没有那么简单,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顾垣彻抬腕看了看手表,他定了今天夜里的机票离开,或许还能等得到他家大哥醒过来。
……
接近傍晚的时候,龑会那边来了消息。
说阿京可能被人带去棉兰老宅了,情况或许不会好。
如今严华是龑会会长,他虽然有魄力有手腕,可毕竟年轻,几次求着鬼爷出山主持大局都没有个结果。
这次余还有事找上龑会,他势必会尽心尽力去办。
严华原本没有怀疑到棉兰去,那是个凶宅,这么多年来外面传得纷纷扬扬,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往那老宅子去找,去揭开那些旧事。
当然,知道那个宅子的人也少,不过都是他们自己会里的兄弟,剩下知道那个宅子的人也都死绝了,谁会打它的主意。
只是凑巧,他手底下负责印尼那边生意的人来报,说最近棉兰的地界不太平,见了好多鬼鬼祟祟的人,甚至还看到了香坊以前的旧人。
严华不得不提起一颗心,这才派人去查。
只是他们还没有接近老宅,便察觉到那林地不对劲了。
原本当年余还定下那处宅子,也只是因为那林地和山地崎岖不好走,位置隐蔽,寻常人很难找过来,当然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信号网络,完全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适合做大本营。
他们的人不过刚刚找到林地外围,却发现有一圈记录方向的树被人砍了,看起来像是刚刚动过的,木茬都是新的,怕是最近有人进去过。
严华派人去再探,宅子里面并没有人,空落落的。
他知道自己找错了方向,可又总觉得有哪里奇怪,或许他看错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线索。
这样的事,他不得不来向鬼爷汇报,只等着他后面的安排。
严华打来电话的时候,余还刚刚从治疗室回到病房。
他从轮椅挪到了床边,双腿垂在空中,无力至极。
大鹤将电话递过去,余还却没有急着接,直到大鹤扶着他躺回床上,靠好,这才将手机缓缓放在耳边。
他好像一直如此,从未变过,哪怕他急不可耐,心如刀割,他也总会下意识的遮掩着自己的情绪,不将半分急切写在脸上。
世道艰难,他看重的东西往往留不长久,遮掩着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先生。”
“嗯。”
余还先是安静的听着严华说了棉兰的情况,脸色未动,平静如常。
直到这里里外外的事都讲得明白,他的眉心才有些微的蹙动。
“当年龑会分家,后事可都料理明白了?”
“全部处理了。”
严华知道他在问那些叛徒,自然是都料理明白了,可当时涉事的人太多,不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可就算是有错漏的,这些年来那些人都不曾露过面,藏着躲着,眼看这四年过去了,何必又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
余还的手轻轻摁在自己的腿上,目光有些沉,他又抬起眼皮,说的却是稀松平常的话。
“对了,当时山上的火,烧透了吗?”
那时候顾博澜和姜年都死了,余还心狠,只将他们都丢了出去,可丢出去之后却又不放心,让人一把火烧了山。
如今有人绑了阿京,一切都冲着他来的。
顾垣城总说他的仇人不止他一个,可他的仇人也不多,屈指可数。
有的事情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当年的火烧得不够旺,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