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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既然说到这儿,不如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余念忽的说道,她压低了声音,抬起左手半捂着自己的唇瓣,像是在说悄悄话的模样。
“其实啊,我哥……也住在这家医院呢。”
余念将挡在自己唇边的手收起来,向下指了指。
“就在楼下。其实这惠灵顿一点都不太平,危险得很。”
顾垣彻在刹那间汗毛直立,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胡渣,从怀中拿出了电子烟来。
顾三爷戒烟很多年,总是戒不掉。
后来便抽起电子烟来,这烟瘾才算是好一些。
只是他在烦闷的时候便会抽一点,抽得不多,可不能没有这东西。
他将电子烟我握在手里,又像是想到了现在在医院不便于吸烟,不过刹那的功夫,只听砰的一声响,那电子烟便被顾三爷狠狠扔在了地上。
余念挑眉,知道他在发脾气。
顾三爷自然是个有脾气的,身份地位毕竟在那儿摆着了。
后面的话他没再问,可却心知肚明。
想必余还住在这里的事情,他家大哥也知道了,或许他们也已经见过面。
既然知道他的仇人就在这样近的地方,为什么他不在医院里安排人手呢?
明知道仇人就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医院,危险得很,他还要如此的放松警惕吗?
余念知道,她已经激发了顾垣彻暗藏在体内的火,当然,也让他燃起了斗志和防人之心。
还是那句话,顾垣城可以不管不顾,可他身边必须要有替他思虑周全的人。
余念缓缓躺了回去,舒舒服服的伸了伸胳膊。
“顾三爷,你可知道仇恨这种东西,有多么恐怖吗?你可能懂不了,毕竟你没有体会过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痛苦,你的日子过得太平顺太优渥,自然体会不了我们这些人间忧思。我父母死了、二哥死了、我大哥……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顾家和余念之间的事儿太多,理都理不清,一条条人命在你们顾家这儿都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吖,所以我们自然都是恨的。可是这仇恨啊,就像是毒虫、一旦融进骨血里,便会侵蚀了人的理智、神思,恨急了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你说恐怖不恐怖,糟心不糟心?”
“余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垣彻的声音发沉,似乎在隐忍着一些惊涛骇浪的情绪。
“所以啊……我这是在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你的仇人,哪怕现在的他看上去像只温顺的羊,指不定哪天就会变成猛虎,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被咬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是我,最不值得被信任。”
话音落,回答余念的,只剩下顾垣彻摔门离开的声音。
还有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余念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垣城住过的病房,似乎也有那个男人的味道,一点点薄荷香,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香。
那是洗发液、沐浴乳和须后水混合的味道,好闻得很,不浓烈不浮夸,清清淡淡的,像竹林间的微风,清爽得很。
顾垣城原本就鲜少喷香水,以前便不喜欢,如今眼睛看不见了,更没有那么讲究。
他留在这病房里的味道有些让余念安神的作用。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尤其是在她吓唬过顾垣彻,又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惊慌过后,更觉得神清气爽。
顾三哥这么可爱,也不知道盛锦是怎么忍住不动心的。
除了这家伙偶尔脾气差一些、偶尔花心一些,偶尔山炮了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是优点嘛……
人帅身材好,有钱又有权,性格有趣不会无聊,分明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嘛。
这样一想,余念又想到了顾垣熙。
那个玉树临风前,总是温和至极的男人。
他是第一个知道她和顾垣城关系的人。
也是真心将她亲妹妹般疼爱的人。
或许一切都是错的,也早就回不去了,可如果能回去,她希望能让顾垣熙不要出事,她希望他能平安康乐,希望他能得到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最妥帖的命运安排。
可这个世界上,又哪有这么多如果呢?
……
顾垣彻离开了病房,却没有离开医院。
他走到了惠灵顿住院部的小花园去,电子烟被他摔坏了,现在也没有烟抽,只能难受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对着甜腻的空气猛吸几口气。
手机叮的一声响。
是鼎信集团内部员工app的推送。
这条推送是仅发送给副总级别以上高管的,内部文件,严禁外传。
顾垣彻点开,有来自鼎信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加急签批。
他家大哥分明刚刚进了手术室,哪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签批文件?
若是顾董事长不在公司,他的所有命令和签发文件便都是秦昂在处理,而秦昂没有问过顾垣彻的意思便发了通告,想必是板上钉钉、他家大哥的口谕了,不可更改的那种。
顾垣彻拧着眉心,却将里面的内容读了个通透。
果然不是件小事,确切的说,是彻头彻尾的大事。
终止nirvana的收购,转为战略性合作,注资nirvana……
这些简单的字眼让顾垣彻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他家大哥这些壮举又都是为了余念。
那个楚家大小姐。
都说女人太漂亮便是红颜祸水。
顾垣彻以前不信,如今便算是信全了。
早些年间,余念便因为她这张脸惹了不少的祸,c市那些公子哥儿们排着队的想要见她,为了她打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架,一个个急赤白脸,甚至丢了不少多年积累下来的情分。
那时他顾垣彻觉得骄傲,自家妹妹长得美引得一票兄弟争风吃醋,总是件让他面上有光的事。
他那时也介绍过不少人给余念。
那丫头的习惯向来很渣,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回应。
高兴的时候,或许会回回微信,但大多都是表情包,能让她屈尊纡贵打了字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不高兴的时候,直接不理,若追得紧了,就拉黑。
那时候顾垣彻并不知道余念和自家大哥的关系,现在想想,这女人真是渣啊,完全不知道专一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那个时候顾垣彻沾沾自喜,如今倒好,这祸水直接祸害到他家来了,把他们家最理智、最精明、最坚毅的大哥祸害得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
说好听点,余念是顾垣城的初恋,是为他生过一个儿子,闯过一次鬼门关的女人。
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着无可厚非。
可这宠女人,总该有个底线啊。偏偏顾董的底线因为她而一破再破。
恐怖,真恐怖啊。
顾垣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惠灵顿医院,他的人是进不得的,毕竟守卫森严,规矩又多。他们在国外,总不必在国内行事便利。
但至少这医院周围要留人手,如果有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安排一票保镖24小时蹲在医院附近的小路上,然后,他又拨了电话给阿战,嘱咐他一定要寸步不离他家大哥,最好夜里也住在这。
安排好顾垣城的安全问题,顾垣彻一屁股便坐在了花坛旁的长椅上,重重的舒了口气。
入秋的伦敦北部,十几度的日常气温,分明是体感温度最好的时候。
偏偏顾垣彻觉得燥热,额头上全部都是汗。
一颗心因为余念那几句话提到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他的手机又响,打来电话的却是石娉婷。
他从没觉得这个过分执着的女人有多可爱,分明死缠烂打是最讨厌人的,偏偏如今看着她的名字跳在屏幕上,顾垣彻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心。
接了电话,石娉婷的语气有些焦急。
“垣彻,你哥让你妈妈搬出疗养院的事情,你知道吗?他那天晚上过来,我只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今天来疗养院看伯母,她果然不在了!”
“搬出疗养院?”
顾垣彻眉心一簇,这事情他并不知道,从未听他哥说起过。
见顾垣彻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石娉婷便赶忙继续解释,“前天晚上,我在疗养院陪着伯母说话,垣城就过来了,说让伯母搬出去,好像是因为她见了什么人……你能不能问问你哥哥,伯母到底去了哪里,我和伯母这么多年来一直亲近,你也知道,我妈妈去世了,我便把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一样,我很想她,我……”
话到此处,石娉婷便哭了起来。
那抽抽噎噎的声音并不作假,鼻子不停的吸着,最后便只剩下委屈的嚎啕大哭。
“我好想伯母啊。”
“娉婷姐,你别哭……我大哥还在手术室,等他出来我问问情况。”
顾垣彻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忽然间又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分明是他和顾垣城的亲妈,石娉婷倒是这么伤心。
想来他家大哥就算对自己的母亲怨念再深,可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人,总不能大逆不道的苛待她。
就算为她换家疗养院,也绝对不可能委屈她,住宿条件医疗条件一定是最好的。
只是……石娉婷说她见了人?见了什么人会让他家大哥如此大发雷霆呢?
石娉婷这焦急的样子,着实让人起疑。
顾垣彻挂了电话,却又赶忙摇了摇头。
可能是因为余念那个女人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他疑心病重了吧。
顾垣彻与石娉婷相识多年,她不过只是个深爱着自家大哥,爱到发狂的女人罢了。
尤其是在三年前,石娉婷的母亲去世后,她便对顾家的事情更上心,也和他家母亲更投缘。
她见天到疗养院去报道,顾母精神虽然不好,若是石娉婷去了,她的情况总是会稳定些,有的时候,两个人扎在房间里,一呆便是大半天。
顾垣彻也一直对她以礼相待。
那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余念已死,有个女人能讨顾母的欢心或许也是件好事。
顾垣彻也知道,她的感情不会得到自家大哥的回应,可她依旧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有的时候,有空间自娱自乐或许也是件好事,总不像他,单方面付出得久了,烦了,自己都会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