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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伦敦的飞机上,楚拾一时时留意着顾垣城的情况,有很多吐槽。
在照顾人方面,阿战自然是比不上秦昂的。
那个家伙跟着顾垣城时间久,年纪又大,势必要比这个少年更加的稳重妥帖。
她固然知道阿战照顾不好顾垣城,可不过只是看着,将吐槽放在心里,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
有的时候,适可而止是最重要的。
对人对事,不过如此。
顾垣城既然不想让她照顾,楚拾一也乐得清闲。
她哄着顾硕睡了觉,看了会儿绘本,又和他一起吃了两顿飞机餐,喝了很多果汁和酸奶。
顾硕吃喝拉撒鲜少需要人照顾,想撒尿了会自己解开安全带去厕所,也不需要人陪。
每次去过卫生间,顾硕的头发总是湿漉漉的,这小家伙总是习惯性的用洗过的手抓抓头发,也不知道这样爱美到底是随了谁。
飞机的小屏幕上时时刻刻显示着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和距离。
好像越来越近了。
到了英国,她便能见到她的哥哥了。
虽然大鹤一直说她哥哥的情况不好,可楚拾一总觉得不尽然,很多事情她必须要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在阿京离开前,已经有那么多蛛丝马迹显示了她的背叛,她都能看得出,她的哥哥自然也能瞧得出。
这一切他分明早该有心理准备,又怎么会受那么大的打击呢?
甚至说……
这年头ps技术那么发达,绑匪寄来的照片或许是ps过的,阿京或许没事。
楚拾一只想将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楚家的人,并不是谁都敢动的。
至少在东南亚这一带,甚至连顾垣城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
下了飞机,自然有人来接他们。
阿战扶着顾垣城走在前面,楚拾一牵着顾硕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这一路上,顾垣城都不曾说过话,想来是难受得紧,脸色惨白。
或许大人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孩子。
看着自家父亲脸色难看,顾硕显然有些不开心了,牵着楚拾一的小手心儿里全都是汗。
楚拾一俯身将他抱起来,亲了亲那小脸蛋。
“怎么了宝贝?”
“爸爸不舒服。”
顾硕双手环着楚拾一的脖颈,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妈咪,你要不要去陪陪爸爸啊?”
“你爸爸不舒服是因为禁断药,后面的治疗是必须要提前吃禁断药的,妈咪就算去陪他也不会舒服的,还不如陪着你,至少妈咪陪着你,你会开心啊。”
顾硕似懂非懂,却又总觉得这话说得格外有道理。
走在前面的顾垣城似乎听到了楚拾一的话,脸色微滞,眉心拧成了个川字。
他的步速渐渐加快,阿战便只好跟着他一起加快速度。
车子来了四辆,一辆开路,两辆尾随。
这是顾垣城惯有的排场,这世界上的人大多怕死,他原本不怕的,可若是余念还活着,他更想谨慎三分。
楚拾一抱着顾硕和那个男人并肩坐在后座上,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清,上了车更是如此,他的手放在膝上,紧紧合着双眸。
只是那微拧着的眉头让人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适,他大概难受得很。
顾硕很乖,不会说话吵他。
楚拾一总觉得四岁的孩子不该像顾硕这般听话,这般看得懂大人们的脸色。
会让这个孩子变成这样大多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缺失。
顾垣城再有钱又如何,他给不了孩子半分安全感。
而造成这样的局面,他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她甚至不知道该把责任赖到谁身上。
从机场到惠灵顿的车程不过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楚拾一的脑子很乱。
她会偷偷去看顾垣城的脸,却又不敢看得太深,一股子莫名的气氛在车厢内流动着,就像某种看不见的暗潮,夜色之中,却尽是波澜。
……
顾垣城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看不清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
揉了揉眼眶,又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甚至连微弱的光都看不见,只有一片虚无。
他的眼睛好好坏坏,上次治疗过后的一阵子,他分明能看到些光了,可不过几天的功夫,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像身体好好坏坏,最后却都是在原地踏步。
周遭很安静,阿战不在。
当然,那个女人也不在。
他就知道会如此,她会陪着他来惠灵顿又有几分是为了他,不过都是惦记她哥哥罢了。
和他一道来,不过只是顺路而已。
顾垣城的脑袋昏昏沉沉,头疼得厉害,没什么精神。
早上来到医院,他做过检查,又输了液,他的主治大夫向来不会把他的身体情况如实告诉他,说的不过都是些好听的。
或许是他这四年的放弃让他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吧。
和阿京一样,早就没了机会。
可唯一和阿京不同的是,他还想试一试,他不想放弃的那么早。
在药物的作用下,顾垣城并没有什么力气,想要坐起来,身体却沉得厉害。
不过在他挣扎的这会儿功夫里,门口传来了响声。
来人进门的声音很奇怪,听不到脚步声,只有轻轻浅浅的摩擦。
然后,门便被人关上了,伴随着反锁的声音。
他的精神虽然不好,可依旧带着三分警惕,听那呼吸声,顾垣城大概猜到是谁来了。
惠灵顿的保全保安系统一向是全世界一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接受治疗,而没有选择医疗资源更好的其他医院。
进了这里,他甚至连保镖都不需要带,这个地方,多余的闲散人员甚至是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而能这样自由进出的,自然也得是这家医院的病人,还是个有地位有权势的病人。
那样微弱又缓慢的呼吸声,他只认识一个人。
一个大概恨他入骨,他也恨之入骨的人。
那人渐渐逼近,停在了他的床边。
有一只手,似乎搭在了他输着液的手背上,冰凉。
“顾董的儿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你见过阿硕?谁让你见他的!”